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約莫一炷香的時間後,侏儒看見那根掛在懸崖上的細線一顫回頭對那個大個子說道:「地瓜子,收線!」
只見那個大個子單手抓線,迅速的用手交替把線纏在手臂上,速度之快比起轉輪都不會慢。
沒過一會兒,玄就單手抓線縱身躍上了平台,查文斌看到他的褲腿兩邊都已經被抓破了,臉上也有些狼狽之色:「來了!」
大個子兩眼一亮,雙手抓線,一個轉身,把線往背上一抗,然後甩開步子向反方向大步跑去,只見那線繃的筆直,就像是釣魚的時候上了一條巨物。
查文斌原本有心出手,但看他們這幅架勢,十有十足把握的,他也想看看別人是怎麼對付殭屍的。
豁然間,一團白色物體順着那線豁然而上,侏儒故技重施,只不過這一次他手裏的網變成了黑色的。查文斌一眼便認出那是一張用墨斗線編成的,想不到這些人還是行家,他原本還有一絲擔心,這會兒全都煙消雲散了。
佛印曾經對蘇軾說:「吾有兩間房,一間賃與轉輪王;有時放出一線路,天下邪魔不敢當」。墨斗量天地之正氣,決無偏差;殭屍乃至陰至邪之物,墨斗正好剋死殭屍。
那白毛殭屍往外上一跳,正殺氣騰騰的要撲玄而去,玄已無路可退,幾乎可聞那股腥臭之氣。侏儒揚手一把漫天墨斗線往上一擲,把那白毛恰好罩在其中,那網眼又是極小,白毛殭屍雖然力大無窮,但卻被這小小的絲線圍得不敢動彈。
玄單手拉開胸前的布結,一柄通體漆黑的短劍從背後緩緩拔了出來。查文斌是個識貨之人,當即就發現此物絕不是凡品,那劍暗淡無光,看似一根燒焦的木棍,單論外表着實讓人鄙夷。
右手拿劍對準了那白毛殭屍的胸口,左手化拳為掌托在右手之上,雙手同時發力,猛得向前一刺。好個乾淨、利落的殺招,玄的臉上沒有半點表情,放佛只是在做一件很悉數平凡的事情。
那白毛殭屍被這一劍刺中之後,胸口既無流血也無撕裂,但那身子卻慢慢癱軟了下去,到了最後儘是一動不動的躺下了。
其實這玩意已經不是殭屍了,而是有另外一個名字:魃!
山海經里曾說過:人死為屍,屍久而不腐而為僵,殭屍經歷千載而不滅,吸盡天地靈氣,便可成為魃,魃再經千載,等待身上的白毛盡數轉換為紅毛,就成了旱魃,旱魃一出,赤地千里。
這隻被他們稱為雪僵的白毛殭屍至少已經修了千年的道行,而且毛髮隱約之間已有泛紅的跡象,相信若不是這一次栽在玄的手裏,要不了多久它就能成為傳說中的旱魃!
玄從白毛殭屍的身上拔出劍,那殭屍再無動彈跡象,看來這幾天一直纏繞在查文斌身邊的大麻煩終於被解決了,他也沒想到此處竟然會有此物,還一直以為是那叢棺陣內爬出來的。想必那百十來口棺材裏躺着的人多半也是拜這東西所賜,如此說起來,這個年輕人倒是替自己祖先報了大仇。
查文斌向前走了一步,抱拳道:「可否打擾一下?」
玄面無表情的看着查文斌,既無回應之意,也無拒絕之意,查文斌只要硬着頭皮繼續問道:「敢問閣下手中這柄短劍可是用雷擊棗木打造的?」
原來查文斌期待着他會把短劍借給自己一看,沒想到玄把身後的布取下後徑直重新把短劍給包了起來,完全無視了查文斌,這讓查文斌當場覺得好生尷尬。
袁敏了解玄的個性,準備過來給查文斌打個圓場,卻聽那邊的侏儒大叫一聲:「哎喲!」
查文斌轉身一看,那侏儒見玄一劍刺死了白毛殭屍,他便準備打開墨斗天網瞧個新鮮,哪知道網剛開一面,那殭屍竟然一爪子就拍了上來。饒是那侏儒以敏捷擅長,卻也躲閃不及,被那利爪劃破了手背。
殭屍得以脫逃天網之後,怒氣滔天,但他受了玄的那一劍,已經無力再行兇,只是半蹲在原地做嘶吼狀,讓人不能接近。
卓雄和袁敏都掏出槍來準備射擊,查文斌阻攔道:「不可,它已經是銅屍了,剛才那位小哥的一劍沒有完全刺破心臟,讓我來。」
查文斌迅速從袋裏翻出那面八卦銅鏡大聲喝道:「孽畜,跪下受死,我可以為你超度送你一程,如果不然,定要打你個永世不得翻身!」
那白毛殭屍衝着查文斌的方向往前一撲,但奈何已是重傷,無力行兇,可那表情十足一副要撕碎活人的樣子。
見那殭屍不肯束手就擒,查文斌當即把那卜卦銅鏡一翻轉,這本來是幽暗漆黑的地道里並無反射光源,卻見那殭屍的身上出現了一塊光圈,有碗口大小,像是這銅鏡的反光之作。其實這不是光,而是火。人有三把火,所以低等的鬼物不敢靠近,人死燈滅,火也同熄。但是這種修了上千年的鬼物卻有一個本事,那便是重新點亮他們肩膀上的火把,和常人不同的是,我們的火是紅黃色,而鬼物的火把則是青綠色,若是能將三火全部引燃,那這鬼物就要成大凶了。
如今這白毛殭屍便是三火全綠,八卦鏡本就是照邪物顯原型的,恰好反了了這抹光色,慘澹的綠油油的把那白毛殭屍的面部照得更加讓人覺得猙獰。
查文斌左手拿着八卦鏡,右手則不是他常用的七星劍,而是一柄四棱見長的木棍,此物便是天蓬戒尺,乃是道家少出的法器,只有在開壇時才會偶爾搬出來鎮場面。這回查文斌進藏是做了充足的準備,這方東西那真是有點來頭了,據說還是第八代師尊因機緣巧合得到了一方千年桃木,欣喜之下打了這把戒尺。
此物四棱六面,刻有二十八宿,日月,紫微、天蓬諱,南斗六星,北斗七星,每一面都是用金漆描咒,原來這玩意是被藏在查家房屋的大梁之上用紅布包裹着的,我和河圖幾次想偷來瞧個究竟都沒成功。
那殭屍被八卦鏡照射之後,氣勢越發低沉,反射出來的光也逐漸開始暗淡。查文斌並不打算浪費時間,上前跨了兩步,那殭屍舉起手臂還想做凶。查文斌當頭舉起天蓬戒尺朝打下,只一棍,那殭屍就「嘶」得一聲怪叫,像是受了極大的痛苦,那隻手還想再抬卻已經無能為力。
查文斌舉着戒尺準備打第二棒,那殭屍的另外一隻手竟然舉起來做遮擋狀,並連連晃動着僵硬的身子,像是在求饒。
他本就是修道之人,講究一個「渡」字,並無太大殺心。見那殭屍討饒了,便有心放他一馬,收起戒尺道:「我本該除你,但念你千年道行不易,你若是肯伏法,我待你肉身散去之後替你開壇做法,讓你早日進入六道輪迴。」
那殭屍像是能聽懂的他話,在眾人的注視下,他的額頭往前點了點。
查文斌放下戒尺和八卦鏡又從懷裏掏出一個小瓶子,從中取出了一粒蠶豆大的藥丸道:「那我就當你是答應了,張開嘴。」此藥丸用的是每年桃樹上結的第一個果的核磨成粉,攪拌上黑狗血與童子尿,並以桃樹根做柴煉成,也稱辟屍旦。任何屍體,只要吃下這種丹藥,片刻之內心臟便會化作一團濃水。
他的手離那殭屍的嘴不過一拳的距離,那殭屍倒做了一副配合的樣子,可當查文斌拿着丹藥準備送過去之時,那殭屍的身體突然向前一傾,另外一隻手也隨之朝着他的身體插了過去。
這一切發生的太快了,甚至讓人來不及驚呼危險。就在電光火石之間,一聲清脆的聲音傳來,查文斌手中的七星劍已經橫在了那殭屍的嘴中,同時右腳腳尖往那殭屍的脖子上用力一頂,逼得那白毛殭屍的手臂剛好離他不足一寸。
查文斌冷哼一聲道:「孽畜!」
左手捏了一個蘭花決,中指用力一彈,那枚辟屍丹不偏不倚的進了殭屍的喉嚨。丹藥入喉,片刻之後,那白毛殭屍的手便垂了下去,查文斌腳尖一松,那殭屍的身體便往前一傾,這下是真的不會再動了,嘴中隱約流出了一股墨綠色的血跡,證明他的心臟已經化成水了。
袁敏看見查文斌這一套身手也不禁開始重新審視起這個看似普通的男人來:「查先生,好手段!」
不料查文斌卻沒就此罷手,只見他從懷中掏出一枚三寸有餘的釘子對那白毛殭屍的屍體說道:「這等妖孽,決無機會再讓你作惡!」單掌猛地向那殭屍的腦殼上一拍,那枚釘子瞬間沒入,那殭屍原本已經不動彈的身子一顫,像是觸電了一般,接着的腦袋再次一歪,這回算是徹底死透了。
這番使出滅魂釘是查文斌有意而為之。
有道是七星寶劍,號令陰陽,誰敢不從?滅魂不出,誰與爭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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