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印的事,說來話長,而且牽扯眾多。
龍非夜在求藥洞的深淵裏迫不得已自行解除封印,雖然救了顧北月,卻得了內傷,也這幾日剛剛好。
這件事韓芸汐一無所知,至於顧北月有沒有,就不清楚了。不過,顧北月是聰明人,即便,也未必會問。
龍非夜身上這個封印名曰噬情印,是當年他成為劍宗老人弟子兩年後被施加是上的。
天山劍宗的劍法數不勝數,內功之法卻只有一套,叫做梵天心法。但凡修行天山劍法者,都必須修煉梵天心法,而但凡修煉梵天心法者都必須接受封印,永久封印住體內不利於修行的不正之氣。
當年龍非夜一入門,劍宗老人就對他施加封印,封住了體內不正之氣,開始教他修煉內功。
龍非夜天賦極高,且勤奮有加,短短一年的時間便修滿五成內功,刷新了天山劍宗的紀錄。可是,有一天他和劍宗老人學劍法的時候,身上的封印忽然被突破了,一年修來的內功一泄千里,盡數消失。
劍宗老人大驚,繼續對龍非夜施加封印,無奈,一年之後,封印還是被突破,龍非夜又白練了一年。
劍宗老人也弄不明白這是為什麼,只能肯定龍非夜不適合練習梵天心法。
一旦無法練習梵天心法,就註定了無法練習劍法,換句說,龍非夜就沒有留在天山劍宗的必要了。
好不容易成為劍宗老人的弟子,而是還是閉門弟子,唐意婉怎麼可能錯過這個機會呢?她私下還指望着兒子有朝一日能成為天山劍宗的繼承人,執掌武林呢!
唐意婉和劍宗老人道出了龍非夜的身世,拿出了東秦皇族從未啟用過的「噬情印」,懇請劍宗老人以噬情封印龍非夜。
噬情印是東秦皇族至寶,非內功無邊者無法啟動之,但凡受此封印者,可聚氣成力,聚體內真氣之外,所有不正之氣形成一股強大的力量,稱之為噬情之力!
噬情之力為邪力,若不能掌控,輕則會走火入魔,重的話,至今也無人知曉。
但是,這股力量會一直被封印在噬情印之下,除非封印解除,否則永遠無法使用這股力量。
劍宗老人當年在龍非夜身上施下這個封印,花了不少心思才給他留下三次可自行解除封印的機會,而且還是暫時解除。
自行解除是必須付出代價的,而且代價一次比一次大。
求藥洞內那一次,是龍非夜第一次自行解除封印,不得不說,代價不小。
解封還需施封人。
這個世界上就只有劍宗老人可以破解龍非夜的噬情印,當初劍宗老人說了,除非龍非夜能夠完全掌控噬情之力,否則他永遠不會解封。
噬情印有一禁忌,被封印者需是童子之身,否則噬情印自毀,噬情之力也在三日之內消失殆盡。
上一回被蒼邱子所傷之後,龍非夜的內功不僅僅恢復了,而且日益精進,他相信自己掌控得住噬情之力。
此次上天山,可不僅僅是兌現對韓芸汐的承諾那麼簡單。
在他的計劃中,穩定了西部局勢之後本就要上一趟天山。今年來劍宗老人頻繁閉關,蒼邱子將天山劍宗搞得烏煙瘴氣的,而且今年來還多次派人調查劍宗老人起居,似乎懷疑了什麼。
龍非夜也是時候插足天山的家務事了,應對蒼邱子極其同黨,他需要噬情之力!
此事,他該怎麼和韓芸汐解釋?可解釋多少?
龍非夜正猶豫着,外頭忽然傳來車夫的聲音,「殿下,王妃娘娘,請上樓用膳吧。」
車夫伯伯也算是個盡職的仆,他擔憂着兩位主子的胃,再這麼耗下去,直接吃晚飯算了。
「下車吧。」
龍非夜沒有再猶豫,他想終有一日,他會帶這個女人去祭拜父皇和母妃的,到時候他會告訴她東秦的一切,告訴她那一段她不曾參與過的過去。
人家是夫妻床頭吵架床尾合,龍非夜和韓芸汐則是馬車裏吵架馬車裏合。
當韓芸汐在樓上包廂里上那盤色香味俱全的醋溜白菜,她險些笑出來,龍非夜倒是淡定得很,冷冷瞥了車夫伯伯一眼,沒出聲。
車夫伯伯全然不知道自己哪錯了,不敢再問秦王殿下,小心翼翼地詢問韓芸汐,「王妃娘娘,開始點菜吧?」
韓芸汐說,「不必了,把米飯送來便可,再來一壺茶。」
車夫更納悶了,偷偷瞄秦王殿下一眼,見殿下沒意見,他便照辦去了。
就這樣,韓芸汐和龍非夜在此縣城裏最貴的酒樓最貴的包廂里,吃了一頓白米飯配醋溜白菜,百思不得其解的車夫伯伯在門外偷現秦王殿下都不怎麼動筷,似乎不愛吃酸,可王妃娘娘卻一隻逼他吃,好幾次把菜夾到他嘴巴里,他還是乖乖吃下去。
不得不說,場景,車夫伯伯都快不認識秦王殿下了。
誰能想到,雲空的最冷漠的王會這樣寵妻無度,簡直是任由她「擺佈」了!
一頓醋溜白菜讓韓芸汐忘了所有不愉快,回堯水的路上,她安安心心地窩在龍非夜懷裏睡覺,一邊修行儲毒空間的第二階。
幾日後,他們抵達堯水別院的時候,卻驚見端木瑤獨自一人坐在別院大門口的台階上,似乎專門坐那兒等他們回來。
她怎麼會找到這裏來的?她來做什麼?
端木瑤穿着一件出塵不染的白紗長裙,裹着個大紅色的小坎肩,整個人散發出一種無法形容的仙氣。她坐在那裏,抱着雙膝,既楚楚動人,又楚楚可憐。任誰見了,都會駐足多。
龍非夜眼,眼底閃過絲絲不耐煩,韓芸汐的臉又黑,怒目朝龍非夜「她也知道這別院?」
龍非夜的別院遍天下,卻不是人人都能知道的。
「必是有人透露,回頭讓楚西風查一查。」龍非夜冷冷說。
這下韓芸汐認真了,「難道……有內奸?」
知曉堯水別院所在,又會將消息透露給端木瑤者,會是誰呢?
「卻北郊,差人把顧北月接過去。」龍非夜冷冷說。
龍非夜在北郊還有一座宅子,韓芸汐想就讓端木瑤在這裏好好等吧。
車夫正要掉頭呢,背後卻突然有人大喊,「韓芸汐,韓芸汐你在車裏嗎?」
「老伯,你家王妃娘娘在車裏吧?」
這聲音……好熟悉!
韓芸汐不用道是沐靈兒,真心是麥芒掉進針眼裏——湊巧了!
這臭丫頭早不到晚不到,怎麼偏偏就這個時候到,如果韓芸汐沒記錯,這已經不是沐靈兒第一次壞她的事了。
沐靈兒若不是韓芸汐的表妹,會是什麼下場呢?懸……
韓芸汐往窗縫裏只見別院大門口端木瑤早站起來,朝這邊過來了。
沐靈兒獨自一人騎馬,也是剛剛到。她見了龍非夜的大馬車注意力就全在這裏,至今還沒注意到端木瑤站在大門口。
韓芸汐和龍非夜都沒出聲,車夫伯伯笑道,「靈兒小姐,殿下和王妃娘娘都不在車裏,他們外出還未回來。」
「那顧……」沐靈兒險些把「顧七少」三字脫口而出,幸好及時剎住,「那顧北月呢?在嗎?」
都不等車夫伯伯回答,她又問,「還有,藥鬼老人也在吧?」
車夫伯伯急着想幫主子甩掉麻煩,連連點頭,「都在都在的,你趕緊進去吧。老奴還有事呢,急着走。」
沐靈兒心急着要去找她日思夜想的七哥哥,一轉頭就驚見端木瑤站在那兒了。
端木瑤身影一掠,就到馬車前來,笑道,「高伯,你這是要去接我師兄嗎?」
「端木姑娘,你怎麼在這?」
車夫高伯是最早見到端木瑤的,卻故作震驚。他伺候秦王殿下多年,也算跟着殿下走南闖北過了,自是了解秦王殿下這位師妹。
「我找我師兄有急事,你要去接他,我跟你一塊吧。」端木瑤說着,便要上馬車。
高伯連忙攔下,「不是不是!殿下和王妃娘娘外出了,不在堯水,老奴趕着去……去呢,這四匹馬都病了。」
沐靈兒好騙,端木瑤豈那麼好忽悠,她那四匹馬,壓根就沒有什麼問題,她鐵了心認為高伯就是去接人的。
若非師兄要用車,高伯是不會隨便駕車出來的,要知道,這馬車可是師兄最喜歡的座駕,從來不允許別人亂碰。
就連她,當了他那麼多年師妹,和他一同坐過好幾趟馬車,也坐過不少秦王府的專車,就是不曾上過這一輛。
其實,她大可不必為難高伯,只要暗中跟着高伯走,一定能找到師兄,可是,她今日逮了這個機會,就不想錯過了。
她想坐一坐這輛車,倚一倚他經常靠着的高枕,嘗一嘗他每日必喝的紅茶,感受感受他的氣息。
她已經太久太久沒見過他了,思念他的樣子,思念他的聲音,思念得快瘋掉。
「獸醫在哪呢?」端木瑤認真問。
「在……這城南。」高伯隨口說。
「我剛好也去城南,順路送我一程吧。」
端木瑤又要上車,車夫連忙又攔,可是,端木瑤卻不着痕跡推開他的手。見狀,沐靈兒也想攔,端木瑤卻忽然躍上車,一把掀起車簾。
這瞬間,她驚呆了,因為車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