仔細觀察着千嫿體內經脈金色靈氣的運轉漸漸通暢,葬西樓才將視線移向已經飛近的烏鷹,「好好睡,一覺醒來,一切就都若往常一般,什麼都不曾改變。」
縱身一躍,葬西樓立在烏鷹的背脊之上,再次觀望了一下已然安然的千嫿,「走吧!咱們去朝孤星海,天上一起隕落了好幾顆星宿,必得先告知孤月一聲。」
烏鷹振動着翅膀低聲嗚咽地俯瞰着下方的千嫿,葬西樓盤坐在它的背上,輕笑一聲,「夢兒只是倦了,殘存仙靈尚能護她一陣,足夠她醒來的。」
聞言,烏鷹扇動着翅膀向着東方太陽每日升起的方向翱翔而去。葬西樓一離開,千嫿的周圍頓時騷動起來,細碎的聲響慢慢近了,日在當空投射下來的影子也僅僅是那麼一分半厘。
一些鬼鬼祟祟的東西湊近千嫿的身旁,不停地撞在她身外的光暈上,發出飛蛾撲火似的「刺啦刺啦」響聲。雖然有很多「死士」前赴後繼地消磨着那層光暈,一批多似一批,暮色時分,光暈變得微薄,眼看着就要被撞破了。
光暈碎裂的「喀喀」聲慢慢清晰,千嫿依舊沉靜地躺在金沙上毫無起色。
隨着夕陽緩緩下垂,周遭不安分的力量愈演愈烈起來,細小的精怪尚未幻化成人形,靈識也很粗淺,所以被頭目利用起來就更是無所畏懼。
原本灼熱的沙海,到了夜幕低垂的時候變得淒冷,千嫿的存在反而使得這冷冷清清的荒漠熱鬧起來。
清晨那群啃食蝮蛇的螞蟻趁着夜色接近千嫿的身邊,一撥兒一撥兒地爬向金光泛起的外緣,只是對金光的致命殺傷力無可奈何,死了一批又一批。
蟻群似乎是傾巢出動,源源不斷未有盡頭,千嫿表象上看起來了無生趣,內力卻在極其激烈地兩股力量相斥相衝。人道是「千里之堤毀於蟻穴」,親眼見證了光暈生生被無數細小的螞蟻用「血肉之軀」給撞出缺口,一旁趕來的抱琴女子也不禁汗顏。
奔跑的雙足因為越來越接近千嫿的身邊而漸漸合攏,她驚訝地看着自己將要變回原形的腿,不由得輕笑起來。
遲疑的神情不加掩飾,再抬眸看見千嫿一動不動的樣子,一鼓作氣,即便是變回蛇身,也在所不惜。抱琴女子望着千嫿,口中碎碎地念着,「就早說過的,好心不見得就有好報。」
千嫿救了女子離開的時候,女子便醒了,只是不曉得天下怎麼會有像千嫿這麼傻的人?千嫿的話,她盡數收入耳中,因為感應到葬西樓等天將的存在,才不敢輕舉妄動。
用尾巴掃開地上那使她噁心不已的厚厚一層螞蟻,腰部以下都變成了蛇身,粗而長的蛇身將千嫿的四周圍了一圈,女子端正地坐在千嫿的頭處,撫琴弄樂。
螞蟻們一味地向着吸引它們的充沛至純靈氣衝擊,女子厭倦了總是晃動尾巴,一手抱着琴,另一隻手輕輕一撥琴弦,從琴身發出「嗡」的一聲,接近自己身體的螞蟻就灰飛煙滅了。
低頭望向千嫿微微蹙起的眉頭,女子也嘟了嘟唇,「你能不能快點醒過來啊?先說好了,我是還人情,可不是認同你的修行之法。」
遠在幾百步的地方外,一個黑影從半空中落下,沒有立即接近千嫿,而是潛伏在那裏,似乎只是為了觀望。
千嫿本來已經依稀看見了葬西樓的身影,可是看見光明的同時,面前平白無故出現了一面冰牆,想要繞行,幾次三番都是徒勞。身處幻境之中而不自知。
「大哥!大哥——」嘗試着呼喚葬西樓,但是自己嗓音的回音都一次次的回來了,卻再也沒有聽見葬西樓的聲音。
「鈴~鈴~~」聽見「雲兒」悠悠地輕唱着自在之歌,千嫿更是心急如焚。自己的前後左右,除了面前橫加阻攔自己去路的冰牆,透過來些許的光,其他都是黑的。
「別吵了!我知道有妖物……」不過是下意識地伸手想要握住「雲水之心」清淨一下耳根,一抓之下卻抓了個空。在自己的脖子上摸索了許久,還是沒有「雲水之心」。千嫿頓時就呆住了,以為是自己弄丟了它們,借着冰牆透過來的光,蹲在地上找了好一陣。
「姐——姐——你在嗎——雲水之心不見了,怎麼辦?」跪坐在地上,無助地死盯住面前的冰牆。千嫿心中涼了半截,猛然想起有人來搶「雲水之心」,他們叫它們「瑾瑜」。
沉寂許久,源自冰面忽然響起使千嫿既恨又有些無奈的嗓音。
「撞啊!把冰撞碎了,不就能出去了嗎?」鏡心塵虛幻的身影從厚實的冰中聚象化身到千嫿面前。看見冰中走出人的面龐,就算明知道眼前的人是鏡心塵,千嫿倒寧可相信他就是素蒼藤。
千嫿的目光讓鏡心塵有些慌神,未免尷尬趕緊一句,「這是什麼眼神?我可不是素蒼藤,別虎視眈眈地看我。」
鏡心塵上前一步,千嫿卻錯開身,白了他一眼,「我知道你不是。」
話音未落,人就已經奔着冰牆撲過去了。鏡心塵心下一驚,在千嫿經過自己身邊的時候,他大手一下子握住她的手臂,「作什麼?」
「撞碎它好出去啊!」千嫿一本正經的神情,讓鏡心塵一度就相信了她這話是出自真心。
將千嫿向自己身邊猛力一扯,直待她遠離了冰面才肯放手,「說什麼瘋話,那可不是普通的冰,撞過去就沒命回來了。你大哥豈不是白白與人反目,救你一命……」
「你說誰?大哥?你怎麼什麼都知道?」一提起葬西樓,千嫿立時神情振奮,對待鏡心塵也是笑臉相迎。第一次見到千嫿用這樣的神情面對自己,鏡心塵不僅沒用受寵若驚的態度,相反的眼神中儘是無福消受。
「你看見鬼了?」千嫿瞧見鏡心塵的臉色,不禁納悶地向身後看了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