拍開鏡心塵的手,緊接着千嫿忽然大大咧咧又將他的手抓住,在他驚訝之餘,疼痛在他的食指上愈來愈明顯地蔓延開來。
抽回自己的手,兩排帶血的牙印深深地出現在指背的根部。吧唧吧唧嘴裏的味道,千嫿興致勃勃地樂到,「哎呀!幸虧只品嘗了一下,原來真的不好吃。」
鏡心塵看着自己好心招致的結果,不覺氣得想笑,就用帶血的手在千嫿的臉色掐了一把,「我看你不像是要餓死的樣子。」
千嫿正要再說什麼,鏡心塵忽然捂住她的嘴。旋即起身將千嫿卷進懷裏,使她靠在城牆上,整個身子擋住她,「別吵,聞到了嗎?一種腥咸氣?」
千嫿不能開口,但是卻用自己的眼神,看了看他被自己咬傷的手指,鏡心塵真是被她氣樂了,順手在她的額頭上拍了一下。「噓,你現在沒有靈氣在身,別亂嚷嚷,招惹了是非,我可不救你!」
鏡心塵白日神志清明卻無法立於陽光中,夜裏又總是覺得昏沉,有時自己幹了什麼都不記得。所以,他不知道自己能這樣清醒的撐多久。
千嫿聞言,忽然矮下身子。掀開鏡心塵的衣袖一角,看向鏡心塵所忌憚的北城,「軟骨頭,你說!這群人為什麼荒廢了一座城?」
鏡心塵機警地看了身下根本沒打算鑽出去的狡猾女子,語氣有些挑釁地說,「你還走得動嗎?」
千嫿知道他的言外之意,他是不想讓自己多管閒事。應言,鏡心塵的膝蓋就是一疼,緊接着就是千嫿的嗓音,「牆倒一人推,落井投石,你還沒完沒了啦?始作俑者是誰?」
聞言,鏡心塵被千嫿戳中了愧疚的地方,沒有再還嘴。
「不行。咱們得進城看看。」千嫿霍然站起身,兩手抓住鏡心塵的衣襟作為自己站立的支撐。
鏡心塵的眼光中儘是「你行嗎」的意味,千嫿卻不以為然地拍拍他的衣襟,「看我幹什麼?不是還有你嘛?」
吃人家的嘴短。何況還是搶來吃的?鏡心塵現在腸子都悔青了,自己就不該一時衝動,想讓千嫿痛痛快快地將情緒發泄出來,而做了那麼愚不可及的事情。
一道黑影兒划過城牆一躍而上,輕不可聞地落在「豐城」裏面。城內依舊是家家戶戶燭火未滅。
來到一家窗戶旁邊,只聽裏面竊竊私語着什麼,鏡心塵拉着千嫿要走,她卻回頭踩了他一腳。
聽了一會兒儘是一些什麼「謝天謝地」之類的話,半天牆根千嫿愣是沒聽懂人家在說什麼。又讓鏡心塵帶自己到別處聽聽,無奈都是這樣的說辭,千嫿不禁納悶:難道這個城裏的人都是瘋子?
直到周轉了十來家,終於讓千嫿找到與眾不同的對話,單手按壓住鏡心塵拉自己的手,側耳傾聽。只聞裏面一個男人嘆息地說道。「五年又過,明日是月圓之夜了。」
另外一個年長的人說着,「我和你娘這次出城去,趕了幾十里的路,就是為你媳婦祈福。」
先前開口的人連連嘆息自己的福薄,再三再四地謝了老父的心意。末了那人說了一句,「哎~有什麼用呢?城中只有咱們這三兩家裏,才有待產的婦人。」
千嫿越是聽下去就越是生疑,仿佛這家人與自己之前聽過的那幾家的心境,有着天壤之別。
鏡心塵又拉了她幾下。千嫿聽得差不多了,才稍稍地跟着鏡心塵退到一旁的街角。
他們窩在街角的裏面,千嫿坐在一口水井的井沿上。站在她身前的人屢次三番想要伸手把她拉離井邊兒,但是都未能如願。「沒聽見水聲潺潺?」
千嫿仍然不以為意,一邊捏着自己的臉頰,一邊捉摸着這城中不尋常的地方,思量再三還是覺得此中儘是蹊蹺。
「不行,軟骨頭。我還得去別家看看!」沉靜地思慮半刻,千嫿的好奇心性。早就膨脹得她自己壓制不下了。
伸出的手臂沒人接,千嫿的身子向身後的井口蹭了一下,手臂立時有了接應,只是鏡心塵這一接之下,她的身子倒是又往後蹭了。他蹙眉,握住千嫿的手臂施力往自己的身邊拽,只見千嫿的另外一隻手臂輕輕抬起以作制止。
千嫿回眸把臉傾向井口,屏息斂氣,瞬間又正正經經地重新呼吸一下井水飄上來的氣味。見她如此,鏡心塵也不自覺地湊近一些,手上依舊沒有放鬆力道,身姿探出井沿,一齊觀看。
可是身子虛晃一下,墨綠忽晃成霧嵐,轉瞬間復回墨綠,他只覺渾身無力,合了合自己的眼睛,輕吐一口氣,鬆了手。
感覺到自己的身姿一動,差點兒沒掉進井裏去,千嫿回身就想數落鏡心塵,只一回眸,卻見他癱坐在自己的腳邊兒,似是十分虛弱的樣子。
用腳輕巧地踢了鏡心塵一下,鏡心塵兀自喘着粗氣,沒有抬頭看她,驚覺事情非同小可,千嫿身姿一歪從井沿上落下在他身邊。
洞悉了鏡心塵的體內靈氣漸漸流逝,千嫿眉頭一皺,立即看向了自己身旁的那口水井。她取出幾枚水紋崖幣,一手托浮在身前,另一隻手罩在上面:姐姐,願你保佑嫿兒。河水乾枯,城中竟是井水淙淙,這絕不簡單。軟骨頭出事,我必受殃及。
此刻的局勢,正如千嫿剛剛忽略了城外鏡心塵對那陣妖風的忌憚,要是她拿那妖風當回事兒了,此時也就不應該出這檔子差錯。
有充足的井水供給百姓日常所用,必不會少了活泛的水源,如果鏡心塵是因為這井受累,那她便引出靈秀的水汽來幫他填補。
不一會兒,在千嫿手上托着的水紋崖幣就開始熠熠生輝。第一枚崖幣飛離千嫿的兩手之間,縈繞着水井懸浮旋轉,引得黑漆漆的井裏泛起水光。
接連不斷的,幾枚崖幣跟着一齊飛過去,果不出千嫿所料,大量的水之靈氣伴隨着隱約存在的妖氣撲奔她而來。(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