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過要誓死扞衛裏面那個自己甚至不知道名字的小姑娘的命,玄澈來不及在腦海中做出思考就起身施展暗夜不可視的靈術擊殺這怪異的東西。「啪」地一聲輕得不能再輕的脆響,玄澈的身前,一團黑乎乎根本看不清是什麼東西的傢伙就已經一命嗚呼了。
玄澈的神經因為這東西的輕易消逝而鬆了一分,他想着原是他以為這個東西有多麼厲害所以使出了三分法力,所以才會一擊即中再無轉圜。可是他錯了,樹欲靜而風不止,空穴來的風又怎麼會只有一處而已?
轉瞬的工夫,他就感知到了自己的周圍二十步地方有東西畏懼過來,而且是急速地向自己包圍過來。一時間玄澈也是驚了,按道理說這些東西如果聞到了有同伴死亡的味道,短時間內是不會再次莽撞地沖將上來的!但是它們沒有,對,不是它,而是它們,它們竟然不顧死活地集體沖向自己?
玄澈此時才終於了悟了師父話中的真諦,他嗅不到一絲一毫師父身上的清澈氣息,所以,這件事他算錯了,師父並沒有打算出手幫助自己!怎麼辦?這些傢伙顯然只是數撥到來者中的先鋒,如此漫長的夜,自己要怎麼樣才能悄無聲息地除去一撥又一撥偷襲者?
眼下的危急還是要向擊破才能有心思去想更多,玄澈雙手振袖擊碎了來自左右兩邊的偷襲者,可是原本空空蕩蕩的正面卻在此時出現了一團尤為烏黑異於夜色的東西。「嘭」地一聲悶響,玄澈的身子被撞個結結實實,背脊直接撞在寢殿的窗緣上,他五指大張生出一團水光將沖向窗扉的黑東西包裹起來,剎那間握住自己的右手將那東西隔空捏碎。
這些東西若是出現在巫族的白天,玄澈原就不必這麼費力的,怎奈它們出現的時候,是因為失去巫神的照拂以後巫族法力最薄弱夜。縱然玄澈不想動用師父所授的應急之法,卻還是不能徒然吵到巫族中的那些本就不安分的異心者和房內睡得根本就不踏實的小姑娘。
又一批黑東西向着他所在的這扇窗撲來。這時候玄澈也才開始詫異。雖然他也知道這扇窗是整個寢殿防守最薄弱的地方,只是他剛剛感知到另外一扇窗一點襲擊的氣息都沒有,不是豈有此理麼?
「吱呀——」自己所在的另一側窗扉被人開啟,玄澈驚異於自己竟然沒發現裏面的人已經醒了。隨着裏面的人開啟窗子。一團看上去不小於自己擊殺過最大的東西就立時死了。與此同時,他也真是出了神,那些東西平白轉了方向,不去襲擊它們最初的目標反而避難一般地沖向自己。
他感知到自己被人提住了後衣領,眼前的景物忽晃地一閃。原本的景物就變成了室內的陳設。而此時,一個身着灰色衣袍顯然有些大的小姑娘正蹲在自己面前,兩隻手肘撐在腿上以手托腮好奇地望着自己。
「你……」玄澈一時間失了神,連自己坐在地上這麼糗的事都沒發覺,他剛想發問面前的小姑娘是什麼時候轉醒的,就見小姑娘將自己的手指頭豎在唇邊叫他不要出聲。
順着小姑娘的目光望去,原來是自己守住的那扇窗子還沒關好,而幾團不知死活的傢伙還想趁此機會鑽進來。玄澈見到小姑娘揚了揚嘴角,就看見沒有窗扉關閉的地方迸發出火星一樣的光點,同時還發出「噼噼啪啪」的輕響。
「你大晚上不睡覺。坐在我窗根下面幹什麼?難不成是你的房間裏太熱了,要出來走走?」千嫿笑望着眼前的玄澈,她忽然覺得眼前看上去只比自己大一點兒的男子有點可愛,樂悠悠地伸出右手張開五指隔空對着玄澈的身前,無厘頭地問着。
玄澈起初還不知道這個小姑娘在搞什麼,但是沒過一會兒,自己被那些東西撞得有些生疼的皮肉沒了痛感,他便曉得,小姑娘五指泛光的手是在為自己療傷。
「你不是巫神,你到底是誰?難道連個名字都沒有麼?」玄澈忽然覺得很挫敗。明明說好了是自己要「英雄救美」的,可是眼下這情景哪裏像是這麼回事兒?
千嫿收回了放置在玄澈身前的手,不過轉瞬之間就將這隻手揚起朝着開啟的窗扉勾了勾手指頭,「吱——呀——」窗子隨着這慢悠悠的響聲輕輕地閉合。
「真是沒有禮數的傢伙。要是我姐姐活着見你這麼和我說話,早就修理你了。好好地想問人家姑娘名字,就要雙手施禮,謙謙之姿地問芳名嘛?什麼『難道連個名字都沒有麼?』你才沒名字呢,玄澈。」千嫿依着玄澈此時的姿態,隔空勾來一條被子。整個人直接坐在被子上。末了還像模像樣地學着玄澈剛剛說話的樣子,她驀然覺得,這樣的感覺很像小時候自己和英傑。
思及至此,千嫿不禁神情大變,忽然落寞地伸手撫住了自己腰間的藤鞭。因為想起了英傑,也便想起了自己深陷鬼域怨州腹地時候他為自己的再度犧牲,順着這樣的情思,也便不由自主地想起此時不知道到底好不好的九幽霧骨。九幽霧骨的心情似乎比英傑更有過之而無不及,他從來如此,什麼也不說,一旦事情發生,只要他在,所有的事情也便一併料理好了。可是為什麼呢?為什麼他答應了自己要好好兒的,這刻卻又不見了蹤影,甚至連一絲答音都不再有了?
「喂!我知道了,我又沒欺負你,不過是問個名字而已,你要是不想告訴我也行。但是,你要記住哦!千萬不能到我師父那裏去告狀,不然我決不輕饒你。」玄澈看見千嫿的神色一下子變得自己有點不能掌控,就知道事情要向着不好的方向發展下去,所以,就像清檀一樣,女人是惹不得的,他還是先說清楚比較好。
「千嫿。」千嫿被玄澈勾起了傷心的往事,也因為他孩子氣的一面都消減了一分那傷心的過往。
「什麼……」玄澈還蒙着呢,他只求不招惹到千嫿就算萬幸,他可不指望千嫿能跟他和解。
千嫿明朗地笑了,「我說我的名字是千嫿,花開千般、般般靜好。」(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