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記得是在塵逝,現在出來是一院的桃樹,漫天的花瓣像極了無心湖畔。我想起了綠雲和惜月,不知道他倆怎麼樣了。神思恍惚間沒注意到素素的滿臉怒容。
「陳哥哥,她不是姐姐,她是妖女,你怎麼拉着她的手?」素素上前就扒拉我倆緊握在一起的手。
我想放開,但是疏影握得更緊了些。他拉開素素說:「素素,不得無禮,她已是帝後。」疏影說着看了看我,滿面春風,我卻怔愣在當地,我倆不過一夕歡情,我可沒想嫁予他。我剛準備否認,迦魯慌張地看着疏影,疏影點了下頭。
「不可以。」迦魯已有怒氣。
「我已經決定,三日後成婚,你倆記得發放喜帖。」疏影溫和的神色又變成一片淡漠。
迦魯手中憑空多了一把劍向我刺來,疏影把我拉倒身後用扇子擋過。
「你居然為了她和我出手?」迦魯不可置信的神色中含着一縷失望,一縷傷心。
陳疏影沒有說話,只是擋在我身前的軀體和抵抗的扇柄沒有絲毫動搖。
「迦魯,別費力氣了,你的幻影傷不了她,我們走。」素素走上前拉着迦魯就消失了。
我就知道,異族的人除了惜月都是怪人,仙族也是,匆匆地來,又匆匆地走,疏影不過是想娶我為妻,我都還沒有答應,就反應這麼大置我於死地,我要是真答應了還不屍骨無存?我在心裏笑笑道,如果這樣我就索性答應了疏影,看會鬧出什麼,說不定我的過去很快就知道了。
「清露,你在開心什麼?」疏影拿掉掉落在我肩頭的花瓣,溫柔地看着我,忽然我感覺如果一直這樣相對我不會多舒服。我吸了一口氣對他說:「疏影,我不是清露,我是莫語情,我們才認識不久,大婚有點早。」說的時候,我看着他隨風的衣擺。
疏影抱住我喃喃:「已經太遲了,你等我幾個時辰,天色暗下來,我來接你。」他說完,給我在胳膊上戴了一鐲子,通體潤白,卻泛着七彩的光芒。
我疑惑地看向他,他吻了一下我的眼角就消失了。我怔愣了好久才回過神,說實話,自從知道自己需要精氣過活後,在不需要精氣的情況下,我從來沒和人如此親近過,他的親昵讓我覺得很彆扭,心裏卻有着淡淡歡喜,好像我又回到了十七歲前的少女時光。
我出了地宮大門,轉身還能看見大門,我在大門旁邊的大樹上系了一串鈴鐺就下山了,在路上,我遇上了綠雲和惜月,有時候事情就是這麼巧合,我正打算去樓蘭宮看他倆,他倆就在去地宮的途中,通往地宮的小路那麼多條,我們同時選了一條相對而行。
綠雲看見我就向我撲來,邊哭邊說:「莫姐姐,你沒事就好,我好想你。」
「好綠雲,姐姐不會有事,你忘了,姐姐永生啊。」我邊說邊拉開綠雲摟着我脖子的手。
綠雲站在惜月旁邊,笑容中還有淚光閃閃,這丫頭是真想我了,我也想她,可是我不會哭成這樣,忽然想到自己很難會哭出來,唯一一次流淚還是惜月那次醒過來,想到他,我向惜月看過去,發現惜月的笑容在看到我手腕的鐲子時凝固了,我抬起手,問他這鐲子有什麼事?
「莫姑娘,你怎麼能戴這隻鐲子?」惜月說完拉起我的手就往下褪這隻手鐲,可是也奇怪,很容易戴上的鐲子卻很難摘下來,我的手都被他抓疼了,我想抽出手卻發現抽不動。我把另一隻手覆到惜月手上說:「惜月,這不過是疏影送我的一隻鐲子而已,別大驚小怪。」
惜月震驚地看着我,我笑着說:「我想去天庭,可是我不認識仙人,他是帝皇,想要娶我,所以我暫且應了他。」
惜月震驚的臉色變成了憤怒,他說:「不可以,我不許,莫姑娘,你不能答應他。」
綠雲拍了惜月一下說:「惜月哥,你亂說什麼呢,莫姐姐第一眼就看上那位冰公子了,呵呵,我早就看出來了。」
惜月拉着我的手問:「你愛他?」我能清晰地感覺到惜月的顫抖,我不明白向來溫和淡雅的惜月今天怎麼這麼奇怪,但是我感覺到他不開心,很不開心。
我笑笑說:「沒有吧,比起他,我還是喜歡和你們在一起,放心吧,我會照顧好自己,我只是想去天庭找到遺失的記憶,很快就會回來。」
惜月欲言又止,臉色還是不快,綠玉卻開心地嘰嘰喳喳說個不停,我們往地宮的方向走,我卻找不到我掛的鈴鐺,我很疑惑。
「我離開地宮那天在樹上劃了刻痕,當我回去尋找時已找不見那顆樹,我和綠雲來來回回找了好多遍,卻發現不了。」聽了惜月的話我很好奇,難道還能被人砍了再栽上不成,這裏肯定有古怪。
我沒再找鈴鐺直接拿出了墨玉印,卻發現墨玉印的光芒不再閃爍,惜月一看說:「壞了,我們快走。」
我雖然覺得奇怪,可是對惜月的話我深信不疑,我也不知道為什麼就是很信任他,從第一眼就信任。
「想走,你以為你們能走到哪裏?」素素冷笑着看着我們。
「你們放出了夜煞。」惜月看着她,抽出了劍,這是我第一次見惜月的劍,薄如蟬翼,光華流轉。
「恨天劍居然在你這裏,你不過是只吸血鬼罷了,真會隱藏。」素素說完就彈起了琴。
聲音傳來,我頭疼心慌,綠雲的嘴角流出了血,也許是受血氣影響,惜月攻擊素素的劍氣軟了下來,惜月在顫抖,他在克制着,那種需要又不能得的煎熬我深有體會,我想抹掉綠雲嘴角的血液,可是我的手一離開耳朵,就有一種內臟窒息的感覺。我慢慢靠近綠雲,伸出手去,抹掉了她嘴角的血跡,就這麼一瞬間,我被琴音震到了空中,疏影接住了我,我看着他依然渾身潔白的裝束,深信天庭絕對一塵不染。
疏影抱着我穩穩地踏着地面,他把我放下,拿出玉骨扇直接飛到了惜月和素素的戰鬥圈,惜月和素素每個人都後退了十米,疏影的手舉入空中,惜月的劍緩緩飛到疏影的手中,疏影拿着劍扶起了素素,在素素耳邊說了一句話,素素就向我跑來,看着她的表情我真以為她會一巴掌向我煽來,她卻直直跑入我身後不見了,我身後什麼也沒有,只有一棵樹,仙人還真是奇怪,專門跑到我身邊消失,這是在刺激我沒有法力嗎?
我跑到惜月摔倒的地方,扶起惜月,惜月說:「魔玉印保護不了你了,夜煞出來了,莫姑娘,答應我,不要去天庭,那裏不適合你。」說着突然吐血昏迷。我趕緊咬自己的手指想放血給他,綠雲比我快一步地把手指放入了惜月的口中。綠雲情竇初開,對惜月一片真心。我走到疏影身邊,眉頭微微蹙起,疏影拉過我說:「沒事,他不過是餓了,有了血液很快就會沒事,我們走吧。」我點點頭,他把我橫抱起,瞬間我就看不見周圍,再有視線已在空中,有風刷刷吹着我的臉,我覺得好冷,雙臂環着疏影的脖子,把臉埋在他溫熱的胸膛。
大概一刻鐘後,不再感覺到氣流,我把臉揚起,看見有一匹白馬向我們跑來,在空中跑着的白馬就是仙馬吧,疏影先把我放在馬背,然後自己也騎上啦環着我的腰,馬開始飛奔起來,漸漸地,我看見了宮門,我喊道:「疏影,到了嗎?那霧氣繚繞處就是宮門吧。」我笑着回頭,臉上洋溢着開心的笑容,雖然我已經活了千年,其實我的生活不過也就十七年,別的日子我就像樹一樣活着,沒有感情,只是沒死罷了。
疏影把我吹亂的髮絲掖到耳後,笑着說:「這只是九重天第一重碧落宮,裏面住着星宿月神,我們在九重之外。」
我還沒發表感慨就又看見了一個宮門,這個宮門很漂亮,是用百花編織而成,隱隱約約我還能看見周圍飛舞着的蝴蝶,我又大喊:「好漂亮啊,這是哪裏,我可以去嗎?」
疏影沒說話,用手指着一個地方,我順着方向看過去,發現在百花中,桃花的地方是瑤池兩個字,我疑惑地看着疏影,疏影摟緊我說:「瑤池是三重天的宮殿,是仙會的地方,你要是喜歡,明天我帶你來玩。」
我們又陸續經過幾個宮門,神獸宮啦,明珠宮啦等等。待走到一個白玉宮門前,我們停下了,疏影把我從馬背上抱下來,有一個七彩羽衣少女過來把白馬牽走了,我看着細膩純潔又雄偉壯觀的玉門,一如疏影本人,當我看到門頂寫着「念桃花」三個字時,口水嗆住了我的喉嚨,我咳了幾下,疏影笑着看着我,滿目柔情,我有點不敢和他對視,微微側了臉,他簽起我的手帶我走進了宮門。
第十二章九重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