冀州,河間郡城。
自從曹丕率軍離開涿縣,他害怕後面龐統的追擊,畢竟在他心中,龐統可手握十幾萬兵馬,所以他一路快馬加鞭的南下,一口氣跑出了幽州,直到了進入河間郡之後,這才放心了下來。
不過後面的安靜,讓他很快就感覺不對勁。
於是乎他立刻派遣麾下的一些斥候回頭卻探查情況,不探還好,一探之下,讓他火冒三丈,氣的要暈過去。
「這怎麼可能?」
郡城的大堂之中,曹丕陰霾着一張冷峻陰森的臉龐,雙手緊緊的握拳,拳頭上的青筋凹凸,眼眸裏面透着的冷冽的光芒。
他上當了!
他的麾下有將近兩萬精銳兵馬,本來佔據着先天條件,依靠涿縣,城高牆厚,是堅不可摧的,但是他居然讓鮮卑四五萬的騎兵給嚇把涿縣給拱手讓出來。
「混賬東西!」
曹丕的心中越想越是有些生氣,他忍不住大喝一聲,然後對着面前的斥候營將士,問道:「他可探查清楚,吳軍真的只有數萬騎兵?」
「二皇子,此事千真萬確!」斥候營主將低聲的說道:「我們的斥候看的很清楚,在涿縣城外,到處可見那些稻草人和木頭人!」
「該死!」
曹丕再也忍不住,一腳把眼前的書案給踹翻了:「龐士元,你居然敢來唬我?」
「你先退下吧!」
一個錦袍儒生站出來,示意斥候營主將退下,然後對曹丕,沉聲的安撫說道:「二皇子,你先稍安勿躁!」
「崔先生,你讓某家如何不怒?」
曹丕怎麼也想不到自己的居然被龐士元的一策空城計嚇的屁滾尿流,把涿縣拱手讓出以至於斷了張遼主力的後路。
這事情如果要是傳回了雒陽城,不要說太子,他恐怕連這皇子都當不成,要是曹操在狠一點。他恐怕就要被斬首示眾了。
「二皇子,憤怒是解決不了事情的!」錦袍儒生淡淡的說道。
「崔先生,你說的對,如今憤怒也沒用。某家斷了十數萬主力的後路,以至於大將軍他們走入絕境,父皇必然問罪與我們,我們當如何是好?」
曹丕聞言,點點頭。然後深呼吸了一口氣,平靜下來,他的目光看着自己這一個心腹謀士,想了一想,又有些希冀的問道:「你說若是我們現在率兵北上襲擊涿縣,接應他們突圍兵馬,大將軍會不會讓我將功補過!」
「二皇子,十幾萬兵馬因為你而斷了後路,你認為大將軍會不記恨你嗎?而且如今你既然已經做了,只能是一不做二不休。現在我們絕對不能讓大將軍的兵馬突圍而出!」
這一員三十出頭的錦袍儒生在他身邊低聲的誘導着曹丕的心思:「只要他們回不來了,你就不是落荒而逃,而是英勇的殺出了重圍!」
「崔先生,你可知道你在說什麼嗎?」
曹丕聞言,渾身一顫,目光銳利的盯着這個錦袍儒生。
崔先生,是出身世家豪門,乃是博陵崔家推薦而來的一個讀書人,他在曹丕身邊已經好些年頭,從來不出頭。只是做一些文書工作,但是自從曹丕北上參見之後,他便開始為曹丕出謀劃策。
曹丕能短短的時間,掌控數萬兵馬。他功勞最大。
所以曹丕對他是越來越信任,這一次退兵,也有他慫恿了一個原因。
「二皇子,如果他們不死,你就要死!」
錦袍儒生面無表情,神色淡然。嘴角揚起一抹幽幽冷笑:「你可知道,你這一次放棄的涿縣,把十幾萬主力葬送在幽州,不僅僅是大將軍,曹洪將軍,于禁將軍,夏侯淵將軍,徐晃將軍,哪一個不是想要生吞了你,一旦你承擔了這個責任,就算陛下恐怕也保不住你的性命,最後必須把你斬首以平軍心!」
「不會的!」
曹丕聞言,一雙瞳孔猛然收縮起來,身軀也忍不住微微有些顫慄:「我可是父皇的親生兒子,父皇不會這麼對我的……」
言語之間,連他都有些不自信起來了。
張遼,曹洪,于禁,徐晃,夏侯淵,哪一個不是曹魏的頂樑柱,這些人的分量,哪怕一個他都扛不住,如果他們全部上奏,那麼自己必死無疑。
「二皇子,你只是一個大魏朝的一個皇子而已,上面還有太子曹昂,就算退一萬步來說,太子死了,你的下面還有三皇子,四皇子,都已經開始長大成人了,你認為在陛下的心中,你一個可有可無的皇子,能比得上大將軍的重要性嗎?」
錦袍儒生有些諷刺的說道:「一旦大將軍他們突圍而出,必然會上報於陛下,而陛下為了平復大將軍他們心中的怨氣,斬了你,絕無二話!」
「我不能死!」
曹丕膽怯了,咬咬牙,連忙的問道道:「崔先生,你說,我現在當如何做?」
「二皇子,我已經說了,我們如今要做的是,就是先下手為強!」
錦袍儒生眼眸露出一抹精芒,對着曹丕開始循循誘道:「現在整個冀州之地,你地位最高,而且你手中有兩萬精銳,還可以強行徵調冀州的青壯,然後組建個一支強悍的兵馬,先拿下冀州,哪怕就算日後陛下要拿下你,你只要手握冀州,何懼朝堂!」
「你的意思是,讓我和父皇作對?」曹丕的眼眸深處有一抹畏懼。
曹操在他的心中,就等於一座翻不過的山,他可以和張遼他們作對,但是不敢和曹操正對面的對抗。
「二皇子,事到如今,你已經無路可走,其實無論張遼他們能不能突圍而出,這事情以鬼卒的消息網絡,肯定會捅到了陛下哪裏去的!」
錦袍儒生幽幽的問道:「你一旦被陛下召喚回了京城,那麼你只有兩個下場,你是想要陛下把你給軟禁一輩子,還是想讓陛下直接當眾斬首?」
「我?」
曹丕吞咽了一口唾沫,渾身一顫。曹操給他的畏懼感頓時蕩然無存,他的眼眸之中划過一抹狠辣的光芒:「我乃是大魏皇子,天生貴胄,豈能落得如此下場!」
「二皇子。生逢亂世時局,什麼都比不上手握兵權,只要你能手握大軍,坐穩冀州之地,哪怕陛下為了大魏疆域一統。都只能對你睜一隻眼閉一隻眼!」錦袍儒生道。
「可是崔先生,我手中就這兩萬兵馬?」曹丕心動了,不過很是很擔心,道:「父皇只要派遣一衛兵馬北上,就能拿下我了,這也不安全啊,況且張遼一旦突圍殺出,第一個恐怕就要拿下我,以我之兵力,就算他元氣大損。都會有足夠的能力拿下我!」
「二皇子,兵馬是可以徵調!」
錦袍儒生說道:「如今張遼大將軍被圍困幽州,誰也不知道你放棄了涿縣,而你如今就是唯一突圍而出的大魏英雄,只要偽造張遼大將軍筆墨,可邀請冀州所有郡守前來河間會師,然後以救援張遼大軍為名,徵集各郡的兵丁,以守衛冀州為名,接管整個冀州。只要爭鋒奪秒,到時候誰也奈何不了你!」
「可他們會聽我的嗎?」
「一般情況之下,他們自然不會聽我們的,但是只要我們除去了的冀州刺史許攸。整個冀州還有誰敢不聽你的啊!」錦袍儒生自信的說道。
「真的要殺了許攸?」曹丕咬咬牙:「也許我們可以招降他?讓他為我們所用。」
「二皇子,如果不殺他,你能保住他一定會聽命與你嗎?」錦袍儒生反問的說道:「要是他突然召集各郡的將士和你作對,那你豈不是危險了!」
「對啊,這倒是一個危險!」
曹丕想了一想,道:「許攸此人雖然貪財好色。但是對於父皇還是忠心不二的,我雖與他有一絲絲交情,但是很難保證,他能聽我的,但是我一旦如此做了,那就等於和父皇撕破臉皮了,他畢竟是我父皇,不忠不孝,某家會被天下唾棄的!」
「二皇子,想要做大事情,就要懂得取捨!」
錦袍儒生在曹丕耳邊,低聲的說道:「自古以來,想要得江山者,哪一個不是六親不認的,他孫仲謀當初不也差點是弒兄殺弟,最後才登上東吳至尊的位置嗎?你曹子桓又何必比不上他孫仲謀的,只要你拿下冀州,日後便可入駐雒陽,重整旗鼓,南下東吳,一統天下,也不在話下也。」
「咔!」
曹丕聞言,心血沸騰,拳頭猛然的握緊,眼眸之中迸射出一抹灼熱的光芒:「父皇的江山本來就是我的,他曹子修何德何能,能居太子之位,大好江山,他孫仲謀這個碧眼兒又有何之能耐坐上去!」
野心,是人都要。
他曹丕自小在曹操的薰陶之下長大,天下歸魏,在他心中,乃是大勢所趨,所以他乃是天下的繼承人,坐享江山,理所當然。
「二皇子,某家知道你在擔心兵力不足,難以坐穩冀州,某家還有一策!」崔先生趁熱打鐵,再上一計。
「說!」
「黑山之地有黃巾之匪,名為黑山軍,若是我們能招攬他們,必然如虎添翼!」錦袍儒生道:「到時候二皇子手握大軍,便可穩坐冀州!」
「可他們不是東吳兵馬嗎?」
「二皇子,這裏是冀州!」
錦袍儒生沉聲的說道:「冀州之地,何來東吳之兵,樂進三番四次剿滅不了他們,為了掩護自己的無能,才給他們頭上扣上了吳軍的頭銜,其他他們就是一些黃巾賊!」
「你可有辦法招攬他們?」
曹丕的目光明亮。
「若是二皇子信任某家,某家願意代替二皇子,親赴黑山,說服他們投誠二皇子,這些黃巾匪患無非就是一些苦難老百姓,無奈之下,才落草為寇,只要他們聽說的二皇子的雄才大略,必然投誠二皇子!」錦袍儒生道。
「好!」
曹丕大喜,在錦袍儒生的幾句話之下,飄飄然起來,信心勃勃:「崔先生,如果你若能說服黑山軍來降,必是大功一件,到時候我在收攏冀州為我所用,不要說張遼,哪怕就算是父皇,也無法定我之罪!」
「我崔州平必然為二皇子赴湯蹈火!」
錦袍儒生抬頭,目光看了看他,嘴角揚起了一抹隱晦的笑容。
這個少年郎真好忽悠。
這一下倒是讓他崔州平少花費了不少功夫,雖然黑山軍如今是元氣大傷,但是一旦走出來,拼接他們的聲威,然後利用曹丕來借雞生蛋,很快就恢復元氣。
到時候,想要拿下冀州,易如反掌。
不行!
有一個大問題!
張遼此人之厲害,難以預計,一旦他比預料之中的時間突圍而出,進入冀州,拿下了曹丕,那麼他全盤計劃就完蛋了。
所以錦袍儒生崔州平安撫了曹丕的情緒之後,立刻把自己關在書房之中,書信一封,然後遞給了一個心腹力士:「你通過錦衣衛渠道,在一天之內,送到龐統參謀長的手中,告訴他,哪怕就算讓張遼突圍出了幽州,也必須要拖延張遼突圍的時間,冀州需要時間佈局!」
「諾!」
這個心腹力士小心翼翼的收好書信,然後快馬加鞭了離開的河間,北上幽州。(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