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雲是如何出現的,幾乎沒人注意到。
但現在他的出現,卻成了全場的焦點。
因為,他早已棄權。
「第二次了呢。」察覺到周圍聚焦在自己身上的無數目光,蕭雲在心裏暗道,這是第二次引起了全場的關注吧。
第一次自然就是他棄權的那時。
「你……你要幹什麼……」被蕭雲鉗住手腕的少年叫杜浩,與朱睿一樣來自宦官階級。他幾次嘗試抽回手,可都徒然無功。實力相差太大,讓他連自保的能力都沒有。
他也害怕了,尤其是感受到蕭雲身上森冷的殺意時,他畏懼了。
「我已說過,教你做人。」
明明比眼前少年的年齡還小一些,但蕭雲兩次說出「教你做人」四個字卻都是那麼理所當然。
「放手!該死的,你犯規了!」
「你和慕容青橙不是一隊的,你不能動手!混蛋!」
杜浩發現,只要自己的視線與蕭雲一接觸,自己就會本能地畏懼,甚至連說話聲都會跟着顫抖。
這是怎麼了?是境界實力的壓迫嗎?
他不知道,此時的他也不想知道。他只想趕快擺脫蕭雲,哪怕讓他立刻棄權也好。眼前這傢伙,可是真正動了殺念啊!
對於杜浩色厲內荏的罵聲,蕭雲充耳不聞。他一手始終鉗住杜浩,另一手把昏睡過去的慕容青橙環在懷中,只有在看慕容青橙的時候,他的目光才溫和了下來。
「你……你是蕭雲?!」
直到這時,杜浩才看清身前少年背在背上的狹長漆黑鐵盒。身為宦官之子的他,之前並不認識蕭雲,但對蕭雲的古怪裝束卻早有耳聞。
再聯繫到傳聞中蕭雲對青橙公主的回護,他終於確定了眼前少年的身份。
但正是因為確定,才更加恐懼了啊!
誰?蕭雲呢!那可是隨隨便便就幹掉了渝城少主的狠人吶,杜浩吞了口口水,蕭雲擊殺掉柳三風的事在他們這層權利圈子可謂是人盡皆知。
儘管柳三風如今尚存於世,而且似乎還搖身一變,境界猛升,但當時渝城的訃告可是發給了帝都不少宦官府邸。
這足以說明,柳三風是「真死過」一次了。
「咦,你認識我?」左手把慕容青橙圈在懷裏,蕭雲可不知道在這麼短的時間裏,眼前的杜浩已經想了那麼多。
「你去死吧!」
突然,蕭雲微微皺眉,隨着身後的一聲怒吼,一抹炙熱的掌力極速逼近。等到蕭雲察覺時,那掌已經來到了他的後腦上空。
若是後腦被拍中,任他蕭雲再怎麼強,也會立即魂歸西天。
這正是趙晁廣的如意算盤。
在趙晁廣發力攻擊蕭雲的那一刻,杜浩就已經心領神會了。所以他才會克制着內心的恐懼與蕭雲對話,想藉此分散蕭雲的注意力。
這時見趙晁廣的傾力一掌已經按在蕭雲的頭顱上方,只需眨眼的功夫,這一掌就可以拍得蕭雲腦漿迸裂。杜浩想笑,縱你是蕭雲又怎麼樣?
「所以說,我才來教你做人嘛。」
可這種情況下,面前的蕭雲卻笑了,這讓杜浩頓覺不對。而蕭雲的話,更是透着變態的不屑。
這種不屑讓他很不爽,但更多的卻是不安!
「啊!」
疼痛感湧上大腦,杜浩下意識大叫了一聲。幾乎是同一時間,他聽到了「咔咔」兩聲。
那是……腕骨斷裂的聲音!
手腕處的疼痛讓杜浩立刻失去了意識,而接下來他眼前一花,他只覺天旋地轉,入眼的景物全都在高速移動。
不對。
不是東西在動。
而是我自己在動!杜浩猛然間意識到了,可腕骨的斷裂使他提不起一絲力氣,痛感的侵蝕讓他連慘叫都險些發不出來。
咚。
一聲悶響。
接着是一聲撕心裂肺的慘叫,杜浩知道,自己的身體撞在了什麼東西上。而他根本沒來得及看清那是什麼東西,脊梁骨傳來的「咔嚓」聲讓他登時暈了過去。
這……脊梁骨也斷了……這是杜浩的最後一個念頭。
此時,場內再次安靜了。
因為慕容青橙施展脈印「洞穿」,這處戰場已經被許多人關註上了。而現在蕭雲毫無顧忌地沖入場內,閃電擒住杜浩的行為更是吸引了無數視線。
而此刻,蕭雲的姿勢無疑讓在場的人感到了不可思議。
懷裏環抱着慕容青橙,蕭雲左手抓住杜浩的手腕往後一掄。就這樣,可憐的杜浩就被當做了武器,在空中翻了三百六十度後,直接撞上了前來偷襲的趙晁廣。
蕭雲的動作太快,快得連趙晁廣都只是看清了一個黑色的影子朝自己轟砸下來。
趙晁廣還沒認出那砸向自己的正是自己的同伴,他不敢托大,使出渾身內力發出一掌朝上拍去。這一掌,正好拍在杜浩的脊柱之上。
好在蕭雲掄人之時便加注了少量內力在杜浩體內,這才讓杜浩沒有被一掌拍死。否則的話,現在的杜浩估計就不是脊柱斷掉,而是直接登上極樂世界了。
「這就算是給你的教訓了吧。」掄轉杜浩之後,蕭雲就像扔一條死狗一樣,把杜浩給擲在了一旁。
「這不合規……」規矩兩個字還沒說完,打斷同伴脊柱而全身而退的趙晁廣就發現,眼前的蕭雲不見了。
不妙。
後武六重境多多少少比五重境的感知要強,所以他立刻就意識到了危險。想也沒想,他大步一踏,橫移三步。
轟!
一股簡單而粗暴的拳力,在他剛剛站立的地方炸了開來。
「好險。」長出一口氣,趙晁廣抹了一把冷汗。躲過一擊之後,他自我嘟噥道,顯然也是覺得自己運氣不錯。
「一點兒也不險。」
可趙晁廣還沒站穩,身前突然傳來一聲冷笑。他還沒來得及轉過頭,就只覺一道影子閃現了出來。
嘭!
趙晁廣還沒看清蕭雲在哪,腹部就已受了一記重拳,整個人如炮彈一般橫飛出去。咚一聲砸落在地,然後軲轆軲轆宛若滾南瓜一樣翻滾了出去。
噗~
一拳,打得趙晁廣鮮血狂噴;一拳,打得趙晁廣爬不起來。
「嗯,不錯。」
這時,從第一層石台的邊緣處傳來一聲稱讚。
眾人循聲看去,只見那人一襲長衫,雙手抱胸,圈住一把細長的柳葉刀。他微眯着眼看着第二層石台動如奔雷的蕭雲,不住地點頭,但說出來的也僅僅只是「不錯」二字。
那人,便是白楓。
「啊!」
「啊呀!」
就在眾人把視線移到白楓那裏的片刻,第二層石台上再次傳來兩聲慘叫。頓時,兩道影子就飛了起來,接着又像斷線的風箏般砸落在地。
趙晁廣五人,朱睿棄權,杜浩昏迷,趙晁廣重傷,剩下兩個少年此時也已趴在地上。兩個都是捂着肚子大呼小叫,不住地在原地翻滾,看來腹部也被打得不輕。
兩個少年,一個肚子受了一拳,另外一個受了蕭雲一記後旋踢。
「這蕭雲還挺記仇呀。」
場內四人倒地不起,只剩下蕭雲,懷裏抱着慕容青橙站在原處。
「那可不是嗎?先前那兩個小子對慕容青橙,就是一人一拳,另外一人一記鞭腿。這下子可好,全被還了回來。」
「可不止呢,那杜浩原是想一掌擊打慕容青橙的背部,這下好了,他自己的脊柱被打斷了。」
「倒是朱睿那小子,一沒傷慕容青橙,二沒執迷不悟,還好他及時棄權……」
針對這一場戰鬥的討論,倒是都對蕭雲以牙還牙的手段記憶深刻。但所有人都是點到為止,沒說誰勝,也沒說誰負。因為在座的人可都記得,蕭雲在大會一開始,就主動棄權了。
結果評判,還得等大會的仲裁方給出。
可作為眾人眼中的焦點,蕭雲可毫不在乎,他扶着慕容青橙,慢慢走向那插着六枚神州令的地方。
蹲下,一枚,兩枚,陸續拔出。
最後六枚神州令都被他拿在手中,只剩下地上六個窟窿。
「他娘的,你不能拿神州令,這不合規矩!」
躺在地上的趙晁廣,全身沒有一處不痛。但當他看見蕭雲想把神州令盡數據為己有時,他還是強忍着痛大聲吼道。一來他拼死拼活就是為了好的排位成績,二來他也想通過喊聲讓大會主辦方出面干預。
事情發展到了這種地步,大會主辦方早該出面。
貴賓席上。
「陛下,蕭雲闖入武試會場,這壞了規矩。」就在慕容博笑呵呵看着蕭雲時,身後一個大臣模樣的人上前貼耳提醒道。
「呃?咳咳。」聽聞這話,慕容博方如夢初醒,道,「那小子動作太快,我都差點忘了。」
這聲音壓根兒沒有掩飾,導致安靜的會場都聽見了。
尤其是趴在地上等着慕容博「伸張正義」的趙晁廣,在聽見這句話後又噴了一口鮮血。他在心裏憋屈地叫了起來:「陛下,屬下可是經過了你的默許啊……」
「蕭雲,你不能拿神州令。」輕咳兩聲,慕容博從御座上站了起來,故作嚴肅地喝道。
可他這話一出,明眼人一聽就覺得不對。什麼叫不能拿神州令?這不是能不能拿神州令的事情了好嗎?蕭雲棄權之後強行出手,這可不合規矩啊,常理來講,怎麼着也得嚴懲吧?
這些問題只要稍微一想就能想明白,可因為打人的和被打的都是炎華帝國的修者,其他州國的人自然樂意看着他們窩裏鬥。而炎華帝國的人,又有誰會去拂皇帝的面子。
各懷鬼胎之下,慕容博這一句不合理的話卻也沒有質疑。
「哦。」蕭雲淡淡地應了聲,「誰說我要拿神州令了?」
那你幹什麼?這句話幾乎是所有人都準備問出來的。
可下一刻,他們都呆住了,因為蕭雲一枚接一枚地把神州令塞在慕容青橙的手中,然後把慕容青橙的小手握成拳。
我沒說要拿啊?我只是送出去而已。蕭雲一本正經地看着高台上的慕容博,好像是在這麼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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