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浪忽然發現黑洞洞的屋中竟然坐着一個人!
於是他立即拔劍並低喝道:「誰?」
「是我。」一個聲音低沉沉的傳來。
江浪一愣,他知道這是東家的聲音,於是他立即還劍入鞘低頭拱手,並輕聲道:「屬下江浪參加堂主。」
「人在外勿多禮。」東家同樣輕聲說道。
江浪點了點頭卻依舊拱手,他知道東家一來肯定是帶着任務的,對新的任務他甚至能夠猜出七八分。
片刻東家終於說道:「你有新的任務。」
江浪等待,他想聽這任務是不是與青鳥大會有關。
「輸掉預選試。」東家依舊聲音低沉的說道。
江浪身體一凝,他猜測任務與青鳥大會有關,但他怎麼也猜不到東家居然讓他輸掉幫內預選試。
東家似乎明白他的疑問,便接着道:「輸掉江流幫預選試,之後你要暫時脫離江流幫,去無錫納蘭府上見一個人。」
江浪道:「見何人?」
「到時再通知,我要走了。」東家說完便站起身來。
「以後不在江流幫放羊了嗎?」江浪忍不住問道。
東家看了看他,終於說道:「暫時的,青鳥大會以後你還有機會回來。以後的路任重道遠,你還這麼年輕,更何況老祖對你青眼有加,許多指令都是他直接指派的,你要明白,只要服從命令,你的前途便無盡光明。。。」
東家走了,留下江浪一人在屋裏滿肚子的疑惑。東家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他能感覺出來。但是為什麼要放棄青鳥大會呢?無錫納蘭府又是哪裏?江浪一頭霧水。
進不了青鳥大會無法向沈舵主交代,無法向沐青青交代,這些都尚在其次。但是三年一屆的青鳥大會聚集那麼多的青年高手,也許會有蓬萊呢?如果去不了青鳥大會,他便失去有可能見到蓬萊的機會。蓬萊雖然身屬鬼壇,不知其所蹤,但他堅信聰明如她卻絕不會永遠的默默無聞,不管她在哪個堂口總會迸發出光彩。可是現在。。。
「納蘭府?」江浪忽然想起今天白天瑜嘉提起的青鳥大會三冠王納蘭陵汀,不過很快他便搖了搖頭,覺得沒有絲毫的道理。
***
半個月後,江流幫預選試正式開始。
每次青鳥大會的預選試均吸引全體幫眾的目光,江流幫也在最大限度內儘可能的讓更多幫眾前來觀看比試。所以歷屆以來場地逐年擴大,觀摩人數逐年增多,也算的上是三年一度的幫內盛會了!
抽籤決定分組配對,抓鬮決定出場順序。經過抽籤後,江浪與漢口分舵的孟秋敏分到一組。
按照抓鬮選出的出場次序,首先出場的是江流幫總堂的夏知秋與九江分舵的南宮綠柳。夏知秋使劍,南宮綠柳同樣也是使劍,但是二人實力懸殊太大,沒過兩招冷麵帥哥夏知秋便一劍刺中南宮綠柳的髮簪,黑色的秀髮瀑布般的滑落,南宮綠柳一臉紅雲,眼神複雜的瞪着夏知秋,其中分明有愛慕有氣憤,還有委屈。最後扔掉長劍跺了跺腳走下台去。夏知秋則是一臉冰霜毫無表情。南宮綠柳暗戀夏知秋已經不是秘密,想必夏知秋自己也有所耳聞,但是依舊冰冷無情。卻遭台下的眾江流幫子弟心中一陣腹誹,均暗道「真是不開化的冰坨子!無情之人!臭屁精!不解風情云云。」
第二撥出場的是宜昌分舵的禹大志和揚州分舵的宋佳明,宋佳明勝。
第三撥出場的是總堂外號鐵胳膊的鐵博,對應的是長沙分舵的徐子齊,鐵搏八尺的身高,幾乎比對面的徐子齊高出兩頭,武功又高經驗又豐富,最終毫無懸念的勝出。
到江浪上台之前已經有六對決出勝負,除了之前取勝的夏知秋,宋佳明,鐵搏外,另外三位獲勝者分別是總堂的萬禧祿、瑜嘉,和南昌分舵的林霄塵。
終於輪到江浪上場,江浪與孟秋敏一先一後躍上專門搭建的高台,高台高兩米,卻只有一丈方圓。如果被對方逼退台下,自然也是輸了。此時台上二人均是新人,他們的同台比試吸引了不少幫眾的關注。
孟家雖然也是武林世家,但是孟家主要的家傳武功則是剛猛裂石的開碑掌,孟秋敏一介女子這樣的武功並不適合她習練,但是卻被其父從小打下來良好的基礎底子,後又另投名師學習劍術,來到江流幫之前武功已是不弱,清靈劍孟秋敏的名號則早已在青年一輩中流傳開來。
此時二人上台,對面而立,均先按照幫中禮數做了一個請手式。孟秋敏是一個清秀漂亮的山東姑娘,性格開朗樂觀。此時她笑了笑對對面的江浪說道:「小師弟,小心接招!」
旁人自然不知江浪此時身背必須輸掉預選試的命令,看到二人就要動手不禁睜大了眼睛。要不是幫內嚴禁賭博,估計盤口早就已私自開設,下注也必定不少。
但是此時江浪沒了爭奪之心,自然不會使出七星中的武功,而是用一套當年在九幽山巨人峰修習的鬼壇少年基礎劍法應對。那基礎劍法雖然招式平淡無奇,沒有任何出彩之處,但卻被他研習多年,早已滾瓜爛熟於胸。二人比試許久,江浪居然不落敗績,應付起來也是頗為從容順手。
孟秋敏一上來一陣疾風驟雨式的進攻竟然被他用基礎劍法完全拆檔下來,偶爾還騰出手反攻一兩招。
旁觀者一臉鬱悶,大家都認為這是最不好看的一場,原本對這個神秘的十五歲少年還抱有黑馬幻想的人也放棄了自己的看法。
但就算如此不精彩的比試,可是上百招過去了江浪依舊未輸,不過大家一致認為如果這樣的武功一旦遇到像萬禧祿、夏知秋、鐵搏、林霄塵那樣的高手則必敗無疑!
兩位內使也在觀戰,表情卻比較奇特凝重。畢竟以他們的境界已經似乎看出江浪在使出那平庸劍法之時,劍法已經有些脫胎換骨,劍法中的神髓劍意似是被這個少年完全吃透,好像這套劍法被他浸淫了多年一般化平庸為不凡,看那招招式式之中均透露出一種攻守平衡,進退有度。淡定平和,從容不迫之感。
當然這只是一些猜測,兩位內使還不敢斷定。但是隱隱約約感覺對面台上的這個少年並不像他表現的那樣平庸。
台上的孟秋敏已經用盡了所有招數,卻依舊拿不下對面的少年。清靈劍法講究的就是輕靈迅捷出奇致勝,再配合女子的婀娜體型以及迅捷靈活的輕身功夫更加難防。可是對面的少年似乎就如同和自己同呼吸共進退一般,如同一脈傳承的師兄弟間互相遞招習練,居然配合的恰到好處。
不管孟秋敏如何變換身法輾轉騰挪,都只能面對少年的正面,那少年似乎並沒有費勁就能輕易調整身形,每每令孟秋敏無功而返。
江浪這邊卻一邊比劍一邊還在暗自琢磨,今日這基礎劍法一招招使來似乎要比平日自己單獨練習的時候收穫更多。自從他修習了天璇神功,身體之中似乎多了一種靈動之感,過去使的荒腔走板的招式越來越輕鬆靈活不說,在內功打通任督二脈之後,內息猶如滔滔江河綿綿不絕,基礎劍法使來更是如使臂指,劍似乎成了身體的一部分。今天在場上隨着孟秋敏的劍意舞動,居然還能夠臨場發揮,將基礎劍法的原有劍意臨時更改。同樣的劍招不同的劍意,用來防守孟秋敏的清靈劍法居然大有成效,這是他沒有想到的事情。
連他自己也奇怪少年時始終無法領會劍意的他,現在卻能夠憑空觀看別人的招式,似乎就能察覺到對方的劍意。要知道眼界的提升並不是一朝一夕的功夫,可是他並沒有看過幾套武功,這實在是匪夷所思。這是否與他修習極為艱難的天璣劍法有所關係,還是他常年練習基礎劍法夯實了劍法基礎所致?無人能夠解答。但是在今天卻讓他忽然生出一種頓悟,讓他明白武功招式並不是孤立的,不管各種劍法強弱之間多麼懸殊,卻有那相通的劍意,只不過這劍意的表現形式是否完美,應對之時是否恰如其份罷了。
江浪在幫內預選試上竟無意悟劍,劍法無形中又得到了提升。但就在他不知不覺的習練下去時,對面的孟秋敏實在堅持不下去了,突然大喊一聲:「停!不打了!我承認打不過你,我認輸!」山東姑娘性格爽朗,雖然覺得沒能進入青鳥大會可惜,卻並沒有覺得輸了多難堪,但是卻被累的不行,正在大口大口的喘着氣。
江浪急忙收劍,一臉錯愕,片刻無意的說道:「啊?我沒想贏!」
這二人的一人一句讓在場的觀眾非常無語,看了半天終於捱到盡頭,可是這兩人一個要認輸一個不想贏,這算怎麼回事啊?
不提台下眾人的滿頭的黑線,再說那清靈劍孟秋敏,此時一抬頭皺着眉說道:「你說什麼?你不想贏還跟我打這麼費勁?不帶這麼欺負人的!」說完竟然嗚嗚哭了起來。
江浪想說非常抱歉,卻又無從辯白,想想還好連贏兩輪才會進入五人名單,自己還不至於違反了東家的命令。但是他也實在不願意讓人家姑娘大好的進階機會錯失在自己手裏,於是訕訕的說道:「能否重新比過?」
孟秋敏一抬淚眼怒道:「還比?你想再羞辱我一回嗎?」說完便躍下台去哭哭啼啼的走了。
留下江浪一個人站在空曠的台上暗自悔恨。
「五年前我不想輸,五年後我不想贏。但是都沒如願,人算怎能如天算?」想罷收劍跳下高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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