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落日的餘暉將整個世界染紅的時候,李陽站在了研究所的前面,他努力平復着氣息,氣喘吁吁地看着這棟破敗的大樓。
他是一路跑回來的,從第十學區跑到了這裏,他無法忍受乾等着電車,不做點什麼轉移注意力,他就會被胸中的憤怒和狂躁吞噬,所以,在有路過的風紀委員照看着唯美由紀後,李陽就一刻不停的跑了回來。
他不會去苛求每個人都是好人,不會去苛求藍花靜救唯美真一,但是他實在無法忍受,那個毫不猶豫救了自己的人,親手殺了一個無辜的好人。
李陽走進了大樓,一眼就看到了站在走廊盡頭的藍花靜,她背對着他,默默地看着窗外夕陽照耀下的景色。
「為什麼?」
李陽壓抑着心中的怒氣,希望藍花靜能給自己一個解釋,他在路上不止一次的想着,也許這件事比自己所知道的更複雜,也許唯美真一在暗中做了什麼該死的事,他實在不願相信,面前文靜的少女,這個救了自己的少女,會是那樣一個冷酷的殺手。
對此,少女轉過了身,平靜地看着李陽,什麼都沒有說,只是抬起了右手,手掌朝上,對着李陽。
李陽不知道她葫蘆里賣的什麼藥,忍不住開口問道:「什麼意思。」
「出招吧。」藍花靜依舊是那樣面無表情,只是右手換成了拿槍的手勢。
一種難以言喻的危險感撲面而來,李陽急忙頭一偏,有什麼東西沿着他的臉頰飛過,劃出一道傷痕,鮮血流了下來。
「你這傢伙……」沒等李陽說來,那種危機感再次浮現,李陽急忙跳進身邊的房間裏,他沒想到藍花靜會突下殺手,他實在不願與藍花靜敵對相向。
「我說過的吧,你要小心,會有人襲擊你,不過時機稍微早了些呢。」
冷漠的聲音從走廊傳來,李陽愣住了,他沒想到藍花靜會在這個時間說出這種話,第一次,他確實的認識到,藍花靜遠比自己想像的更要複雜。
「什麼意思?」
「現在這種程度的你沒必要知道那麼多,雖然我想這麼說,不過如果一點也不做說明的話,實驗也無法進行下去吧。」
藍花靜的聲音從走廊傳來,越來越近,她出現在門口站住,一副毫無防備的樣子,平靜地看着李陽。
李陽已意識到了不妙,他想逃走,但在窗戶門口,他卻發現出不去。
陽光依舊能從那裏灑進來,但確實有什麼東西擋在了那裏,看不到,但確實存在於那裏,用手摸上去,很奇怪的觸感,這觸感……
「空氣?」李陽嘴裏不自覺吐出自己的感覺。
藍花靜還是站在門口,不緊不慢地說着:「沒錯,這棟大樓已經被我的能力禁錮,除非你覺醒了真正的力量,否則你是不可能逃出去的。」
「真正的力量?這一切到底是怎麼回事?你到底想幹什麼?」到了這個地步,李陽也冷靜了下來,冰冷的看着藍花靜。
「這些問題等你能活下來再問吧,你不上的話就有我來先攻了。」
說完,藍花靜就動了,直接沖向李陽,李陽不禁一愣,他沒想到藍花靜沒有選擇遠程攻擊,而是選擇了近身戰,不到到了這個時候,他也沒有多餘的選擇,事到如今,雖然還有太多不理解的事,但他也只有戰鬥了。
如果是超能力對決的話,李陽自問不是藍花靜的對手,直到現在他還不知道藍花靜真正的能力是什麼,但如果是近身戰,李陽還是頗有信心的,畢竟現在的他身體素質遠超常人,但現實很快打破了李陽的判斷。
看着迎面而來的少女,李陽搶先發動了攻擊,他有太多事情要問,所以他想先控制中藍花靜,李陽輕易地就抓住了藍花靜出擊的右手,但他沒想到,藍花靜的力量是如此之大,單看外表,她明明是一個相當柔弱的女孩子,但這一刻,李陽竟完全不能擋住她右拳去勢,而是只能奮力將她的右拳推向右方,兩人擦身而過,李陽痛苦地捂住右肋,他終究沒能完全躲開,雖然只是擦傷,但他覺得,恐怕那裏的肋骨都要裂開了。
開什麼玩笑,這種攻擊,如果擊中要害,恐怕一擊就能 ko 掉我。
李陽慎重地看着藍花靜,身體的疼痛讓他沒辦法快速做出反擊,而藍花靜也沒有趁勢追擊,而是嘆了一口氣,伸出了右拳,她要做什麼?就在李陽這樣想的時候,藍花靜將拳擊向身邊的牆壁,並沒有做出其它動作,她依舊直視着李陽,右拳平淡的擊在身邊的牆壁上。
「咚!」
牆壁明顯陷了下去,裂紋從牆壁被擊處蔓延,磚石落下,很快那裏出現了一個破洞。
「抱歉,我做的說明似乎太簡單了些,你竟以為現在的你就能與我抗衡。「藍花靜停了下來,等看到李陽的視線由破洞處重新回到自己身上,她才繼續開口道,「那麼,現在你該明白了吧,不想死的話就快點解開束縛吧。」
說完,藍花靜就動了,依舊是直撲李陽,見到那拳頭的威力,李陽哪還敢硬接,正要向旁邊躲閃,但沒想到藍花靜冷哼一下,去勢不變,只是左腳重重踏下,地面竟隱隱有些晃動,這一下,正是李陽要腳下發力的時刻,腳下一晃,等到李陽穩住身體,已來不及跳開。
這一擊直擊李陽的面門,不得已,李陽只能急忙擺頭想躲過這一擊,但藍花靜又先一步將拳擊改為了肘擊,這一下,李陽避無可避,只能急忙用雙手擋在頭前,預想中強烈的衝擊傳來,李陽雙臂發麻,但就在李陽擋下這一擊的同時,下顎被來自視線死角的一擊所擊中,藍花靜的左拳從下方狠狠擊中李陽的下顎,這一下打擊之重,李陽直接被擊飛,而後又撞到了天花板,然後才重重的落下。
藍花靜還是沒有乘勝追擊,只是冷漠地站在那裏,李陽搖搖晃晃的站起,張口就是一嘴鮮血,裏面還夾雜着幾顆牙齒,他的視野有些模糊,腦袋一陣陣眩暈和疼痛,剛剛那一擊,即便李陽有着超常的恢復力,現在也難受的要死。
這樣下去不行,這樣的怪物赤手空拳怎麼可能贏的了。
就在李陽想着先暫時撤退的時候,一道熱流從他的耳邊划過。
「這樣可不行呢,總是想着撤退怎麼可能贏得了我。」藍花靜冷冷地說着,放下了握成槍形的右手,「下次你再想着逃走時,我就殺了你。」
退路被封死了,李陽突然意識到,自己的一切都由少女做着主,自己什麼都掌控不了。
是了,自己現在正在這裏,被迫進行着一項實驗。
不知道實驗的目的是什麼,不知道實驗過後自己會遭遇什麼,只是現在,如果不能正面擊敗藍花靜,自己就會死。
李陽已經死過一次,所以他比任何人都知道活着的美好,現在的他並不畏懼死亡,就在幾個小時前,他還想過藍花靜所說過的,可能會有人襲擊他,甚至他會有生命危險,他也曾想過萬一他真的遇襲身亡,他也絕不後悔,因為正是藍花靜救了他,但是現在,他卻絕不想死,他不想不明不白的死在這裏,他不想死的毫無價值。
既然無法逃避,那就只能上了。
想要活命,只能覺醒真正的力量,自己真正的力量究竟是什麼?
超能力?自己才入學幾天而已。
超恢復力?那是 i3327 帶來的副作用罷了。
穿越時空?這真的是我真正的力量嗎?
到底該怎麼做?
「唉,你果然是個笨蛋呢,到了現在,還沒意識到嗎?」突然藍花靜開口說話了,眼神中帶着一絲失望。
「什麼意思?」
「什麼意思。」
兩句同樣的話語同時響起,李陽驚得全身的汗毛都要豎了起來,這兩聲一個來自於他,一個卻是來自於藍花靜,這是……
「沒錯哦,讀心能力,這就是我給你的最後的提示了。」話一說完,藍花靜就又向李陽衝去,只是現在她的眼神更加冷漠,仿佛要將內心同這個世界隔離開來,再也不含一絲感情。
居然是讀心能力,這怎麼可能?
不可能會有人有着兩種及以上的超能力,這是每個學園都市的居民所知道的事情,但是面前的少女,卻打破了這種限制?還是她根本是在撒謊。
但是,面對再次衝上來的藍花靜,李陽被全面壓制,原本他就束手束腳,現在更是被逼的狼狽至極,每一次攻擊都被對方輕鬆躲開,每一次閃避都被對方提前看穿,如果不是李陽的速度比藍花靜稍快,身體素質極為優秀,恢復力更是驚人,他恐怕早就昏迷過去了,但即便如此,三分鐘過後,李陽已遍體鱗傷,全身各處因為疼痛像是在被烈火炙烤一般,身上的骨頭更是不知道斷了幾根,只是站着,就已勉強至極,但他還是奮力站了起來,因為他知道,即便自己躺在地上,藍花靜也已不再給自己任何休息的時間,反而會因為不易閃避,受到更多的攻擊。
而反觀對面的藍花靜,她甚至沒有受到一次像樣的攻擊,身上的血跡也都是李陽所灑,只是不知從何時開始,她的眼中已沒有了一絲光芒,她的出手也開始一次比一次重,一次比一次難以應付。
終於,李陽倒了下去,再也站不起來。
藍花靜一步步走到李陽跟前,緩緩舉起手臂,對着李陽的頭部,就要轟下,在最後的最後,她開口了:
「說吧,還有什麼遺願。」
「……為什麼,要殺了唯美真一?」
身體仍在不停自動修復着,但李陽已知道自己必死無疑,被那種攻擊直擊腦袋,斷無存活的可能,但誰都沒想到,在最後的最後,他關心的居然是這個問題。
藍花靜像是聽到了什麼好笑的事,居然放下了手捂着臉大笑,李陽從沒想過藍花靜會露出這種表情,忍不住問道:「你笑什麼?」
藍花靜沒有再笑出聲,只是冷冷的看着李陽:「你果然是個笨蛋呢,在最後居然還在想這個,對了,我給你看個好東西吧。」
暴風肆虐,無數風刃在空中飛舞,狂風過後,屋子裏一片狼藉,李陽身上又多了幾個傷口,幸好剛剛的攻擊並不是針對他而發,但李陽的注意力已不在自己身上,而是呆呆地看着藍花靜。
這種攻擊,他知道的,他在監控視頻中有看到過,那是唯美真一的能力。
這怎麼可能。
「你問我為什麼要殺唯美真一,這個理由足夠嗎?」站立的少女看着李陽,露出邪惡至極的笑容,李陽不禁想起了墓園負責人對她的稱呼,「monster」,那是「怪物」的意思,「怪物」看着李陽,用從未有過的溫柔的語氣開口了,「沒錯哦,我的能力,就是奪取死者的能力,真遺憾啊,李陽,原本我是想再多等等的,但是,不行啊。」
「因為,你想成為英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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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monste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