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地之間,有四大部洲。
一曰東勝神州,位於藏海之東。本洲眾生人身殊勝,因此以身勝為名,人有一千壽。其地極廣,極大,極妙。
二曰南贍部洲,位於藏海之南。本洲眾生靈巧善工,人有一百壽。其地亦廣,物產豐盛,又有近百餘大小國家,各處人民,文化皆有不同。
三曰西牛賀洲,位於藏海之西。本洲眾生多類猿,可語,有五百壽,不造宮室,多獸類。其地狹長,偶有獸可渡海而去其他洲者,人皆異之。
四曰北俱蘆洲,位於藏海之北。其地甚小,距其餘三洲亦甚遠,終年玄寒,無人無獸,多產奇礦。
五百年前,六齡生於東勝神州。自幼入道,隨師修習百年;百歲入佛,自悟佛性百年,至兩百歲時已有大成。
又遠渡藏海之北,歷時三十餘年,尋來奇礦。後由祝融吐火,蒼龍噴水,莫邪錘鍊,歷時七十餘年,遂練成一棒。此棒重一萬三千五百斤,於血性相同之人使時又可大可小可變化,大則吞吐山河,遮天蔽日;小則細若繡花之針,可藏於耳洞之中。
又去西牛賀洲,歷時百年,訪得一異獸,曰筋斗雲。此獸本為西牛賀洲一龍駒,後渡至東勝,被一鴻蒙老仙所得,收為坐騎。龍駒日行萬里,但生性頑劣,死後被老仙留其魂魄,化為天空一朵金雲,後因不肯屈於老仙坐下,遂自去西牛賀洲之地飄蕩。萬年之後竟因與六齡心性相和,成其坐騎,可日行十萬八千里,食風雨雷電,呼之則來,揮之可去。
卻說這六齡至此時已是將近四百餘歲。
東勝神州人多奇士,自有道佛之法後,更是草木鳥獸皆可修煉。然萬物心性各有不同,自佛道之法廣為傳播後,經萬餘年逐漸分為三派,道教主張世界萬物皆可修煉成仙,重在修身;後多有草木鳥獸得道之後為禍人間,是為妖道;而佛教主張只有人可悟佛,所以學佛之人多有以收盡天下之妖為己任的。
佛道妖三派後來就成了東勝神洲的三個最大的勢力,連年戰火,人民苦不堪言。
六齡自學成之後,遊歷天下,廣交各道好友,心懷一統佛道妖三派之心。然道教自以為高高在上,不顧世間災難;妖道雖有支持六齡之人,但因為修妖的太多,人物紛雜,意見難以統一;佛教與妖道勢不兩立,難以撮合。
六齡見此情況,自創一派,名曰截,意在斬斷分歧,冰釋前嫌,截至此後,萬物和平。
截教匯聚各派希望完成天下和平的仁人志士,其勢如燎原之火。後六齡率眾征戰各方,兩百年裏所到之處戰無不勝,然世間恩怨,又豈是如此輕易就可化解?最終三教聯合,長鋒直指六齡,截教內部也出現矛盾,六齡不能敵各派高手聯合夾擊,至七百歲時,被各派困於東勝神洲最南之地,亦即號稱天嶂的崑崙山之下。
崑崙!此山舉目望去,直插雲霄,不可知其頂。
六齡自知敵不過三派聯軍,最終無奈潛入崑崙。而聯軍五十萬人馬在他消失的地方搜尋了一年竟未找到!自此,六齡消失。東勝神洲截教也隨着六齡的消失而覆滅,這片土地重新回到了佛道妖三派相爭的時代……
而在崑崙的另一邊,一個所有人都沒去過的地方。那就是南贍部洲,另一個世界,一方全新的天地。
六齡在去了崑崙之後,匯聚所有修為,竟穿越了這道天嶂!六齡發現,其實早有東勝神洲的先人傳道至此,只是南贍部洲人壽短淺,無法修到高的境界。他看到儘管如此,也正是因為這裏的人壽短,所以大家更加珍惜得之不易的生命。
六齡看着筋斗雲,問道:「你以前為什麼不肯帶我來這裏?」
筋斗雲在空中劃了個長圈。六齡知道,這是筋斗雲害怕的意思。
「呵呵,你也會怕?」六齡說着話吐出了一口血,他知道,這次逃到這裏,自己已經活不了多久了,他的法力,在重派高手的聯合下已經消耗地差不多了。更何況,他還中了他原本最信任的人給他下的毒,他將逐漸成為一個凡人,一個沒有絲毫法力的凡人。
「筋斗雲,你走吧。我輸了,你不用再跟着我了。」六齡道。
筋斗雲沒有直接離開,而是把六齡拖到了山下一戶人家,在空中又打了幾個圈,方才徑自往西飛去。六齡知道,它是要回西牛賀洲了,那裏才是它的家。
之後,六齡就昏睡了過去,也不知道過了有多久,六齡仿佛度過了無數個白天和黑夜。他體內修煉多年的的元氣和修為都在逐漸消失,這段時間裏,六齡幾乎失去了與外界的一切聯繫,他的感覺都像是消失了一般。但是他隱約感受到,雖然體內力量在消失,但自己的外界感覺正在慢慢恢復。
好像是有人在照顧他。
「大叔,你醒來了?」
六齡緩緩睜開眼睛,面前是一個小女孩,看樣子正要給他餵什麼東西。
「我……我這是在哪裏?」六齡說道,氣若遊絲。
「哥哥,快來看啊!大叔醒來了!」小女孩聽見六齡說話,興奮地放下了手裏的碗,連六齡問的話都沒有來得及回答,就說着話就跑到外面去了。
不一會兒,一個約莫七八歲的少年穩步走了進來。少年穿的衣服雖然破爛了點,倒是還算乾淨。手裏拿着一個破碗,只見他把碗裏的半個饅頭拿了出來,對着小女孩道:「喜兒,你去煮一碗熱水,把饅頭泡進去。我看看大叔怎麼樣了。」
「嗯。」喜兒接過饅頭就去燒水。
「大叔,感覺怎麼樣?」少年走到六齡旁邊,坐下問道。
「咳咳……我這是在……哪裏……」六齡勉強想要坐起來,卻被少年按在了床上。
「大叔,你身體剛痊癒,不要亂動,好好躺着吧。」少年說道。
「這裏是什麼地方?」六齡問道。
「哦,這兒啊,聽當地人管這兒叫林莊。對了,大叔你叫什麼名字啊?」少年笑道。
「六齡。」
「六齡?哈哈,這世上還有姓六的,那我以後可叫你六叔了。」少年笑着說道。
六齡看着少年,恍惚覺得他有點像自己。想起小時候,六齡不禁嘆息起來。他縱橫天下多年,萬物平等自由的夙願尚未實現,如今卻落到了這步田地。
「小兄弟,是你救了我?」六齡問道。
「哈哈,是大叔你自己掉到我們家了,我可不會這麼愛多管閒事。」少年笑道。
六齡心想道,應該是是筋斗雲把我送到了這裏,或許是我命不該絕,註定要有這麼一段塵緣。或許,這少年以後可以……
想到這裏,六齡暗自運氣,打算試一試自己的修為到底還剩多少。但他身子太過虛弱,八個脈門尚未完全開通就湧出一股氣血,只覺得嗓子一甜,就又倒了下去。
「誒,大叔!怎麼話沒說完又睡過去了?」少年看六齡吐出一口血又暈了過去,喊道:「喜兒,饅頭你自己留着吃吧,哥哥我先出去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