領導離開了,村民回家了,天黑了,呂振家裏終於清靜了。
他首先巡視屋子,走到牆角貓洞,父母在世時曾經養過貓,不過喵星人喜歡亂跑,早就跑丟了,後來這貓洞就成了他藏備用鑰匙的地方。
伸手一摸,鑰匙入手。
他拿了鑰匙試了試門,門鎖沒換。
段豪他們是沒他家鑰匙的,多半是找了開鎖匠,開鎖匠都是在派出所備案註冊的,有馬濤這個所長在,自然敢開別人家的門。
開鎖匠肯定做了鑰匙給段豪。
「要換鎖嗎?」
呂振眉頭一皺,又不屑的笑笑。
「就算他們有鑰匙,還敢進來嗎?來一次打一次!」
家徒四壁,很快就巡視完,他的「遺物」被收拾到一個破編織袋裏,如果不是他今天趕回來,就會被當做垃圾丟掉。
其實他留在家裏的,除了父母遺照和自己的戶口本外,沒有什麼重要東西,其他重要的比如身份證、銀行卡、手機之類的,一向是隨身攜帶的。
不過在海鷗號潛水尋寶時,這些東西都放船上保管箱裏了,如今都沒了,不,是落到南韓海警手中了。
身份證、銀行卡都可以掛失補辦,銀行卡里只有幾千塊,這已經是呂振的全部存款了,幸好這次能得不少撫慰金。
倒是手機有點麻煩,他給官方的藉口是手機在胸口擋了子彈,可實際上手機卻落在南韓海警那邊。
「哼,如果有人追問,就說有兩隻手機好了,一隻在身上。」
這些東西都是細枝末節,呂振如今成了一門炮,前途遠大,底氣十足,就算真被官方懷疑,官方又能拿他怎麼樣?
「洗澡吃飯。」
呂振沖了個澡,離家多日,家裏有米無菜,幸好有半箱方便麵,當即燒水泡麵,慰問品中有牛奶和水果,就着方便麵,吃得有滋有味。
好幾天沒有舒舒服服睡覺了,呂振一覺睡到天亮,正準備去派出所補辦身份證,門一打開,頓時發現外面站了一大群人,長槍短炮齊刷刷的對向他。
「呂振同學,我是 xx 新聞頻道的……」
「我是 xx 日報……」
「我是 xx 網……」
昨天縣電視台的新聞記者已經採訪過他了,但那只是小地方不入流的媒體,如今來的都是大傢伙,央視的、本省衛視的、全國大報的、本省大報的、門戶網站的,甚至還有兩家外媒,才一夜時間,都趕到這個小漁村了。
好吧,呂振嘆了口氣,擠出笑臉,不,是哭臉,聲淚俱下,開始控訴南韓海警的暴行。
不過並不是所有記者都願意聽這些的。
「呂振同學,據說海鷗號從事非法打撈……」
「不,這是謠言!」呂振義正辭嚴,「我們是釣魚人,老實本分的釣魚人,事實就是事實,不容歪曲抹黑,你該不會是南韓媒體吧?」
抹黑李東等人不要緊,但抹黑李東等人就會讓他被連帶抹黑,呂振堅決駁斥。
「呂先生,我是 bbc 記者,你們這次闖入韓國領海捕魚……」
「不,你說錯了。」呂振乾脆利落的打斷,斬釘截鐵的說道,「是公海,不是領海,是釣魚,不是捕魚,這裏面有着本質的區別,絕不能混淆。」
bbc 一慣對中國造謠抹黑,可不能讓他們坑了。
別看呂振年輕,但跟着盜撈集團混了兩年,遠比同齡人成熟,沒那麼好騙。
片刻之後,縣委宣傳部的領導匆匆趕來。
「媒體朋友們,相關採訪我們會統一安排,請大家今天下午兩點,去縣委大樓會議室。」
不顧記者們的抗議,領導指使秘書和隨員,麻利的將呂振拉走了。
「小呂啊。」領導語重心長的說着,「你還年輕,不知道有些無良記者用心險惡,萬一你被誤導,是會犯下大錯的。在接受採訪前,有必要給你做個培訓,該說什麼,不該說什麼,在外媒面前不能有失國格,在本國媒體面前不能有失縣格。」
呂振呵呵,對縣領導來說,最關鍵的是不能失了縣格,比如跟媒體說高利貸什麼的。
呂振在縣委一呆就是一天,上午培訓,下午在宣傳部長的主持下接受採訪。
等一切結束,他帶着公安局長親自送來的臨時身份證、民政局長親自送來的兩萬元支票、海豐鎮書記親自送來的三千元現金補助,快快樂樂的登上了縣委司機班的小車。
「咦?」呂振忽然發現不對,「往海角村不該走這條路啊。」
司機道:「領導安排,讓我送你去一趟武裝部。」
呂振迅速明白過來,這次的事件不止是「我無辜釣魚船被南韓海警暴力執法」,還有「南韓警備艦被神秘擊毀」,前者不歸軍方管,是中韓兩國外事部門、漁業部門在交涉,軍方關心的是後者。
「呂振同學,有些情況希望你能配合回答一下。」
縣武裝部陳部長將呂振帶進一間會議室,裏面已經有一個中校、兩個少尉等着了。
「黃中校,人我給你帶來了。」
「感謝陳部長。」
「不客氣。」
兩人握了握手,陳部長轉身離去,帶上了房門。
呂振眯了眯眼睛,心裏有數了,別看陳部長是上校軍銜,可這個黃中校似乎更有地位,黃中校顯然不是縣武裝部的人,該不會是總參情報部門的吧?
「呂振同學,請坐,我姓黃,有些情況想向你了解一下。」
黃中校並沒有介紹自己的身份,伸手請呂振坐下。
「根據我們了解的情況,呂振同學你水性出眾,潛水能力極強,不知道事發當日,在事發海域下面,你有沒有看到什麼特殊的、不尋常的東西?比如說潛艇。」
呂振心念電轉,南韓警備艦被擊沉,總得找一個背黑鍋的,選誰好呢?
外星人?誰信誰傻。
哥斯拉?誰傻誰信。
北朝?不行,北朝軍備落後,不能做到神不知鬼不覺的攻擊、來無影去無蹤的逃離。
日本?現在的日本已經不是當年的日本了,平成死宅組成的自衛隊,根本沒有打仗的勇氣,只敢嘴炮。
美國?毫無疑問,美帝是最好的背鍋俠,他有這個實力,也有這個動機。
呂振理順思路,將黑鍋免費贈送給美帝。
「我那天落水後,好像看到了一艘潛艇,但是海面之下比較幽暗,所以看得並不怎麼清楚,只有一個隱約的輪廓。」
黃中校眼睛一亮,立刻道:「請詳細描述一下那個輪廓。」
「好的,大概是這樣的……」
身為漁民子弟,呂振對各類船舶較為熟悉,對軍艦潛艇頗為嚮往,無論是航母、驅逐艦、護衛艦還是潛艇,都能談個頭頭是道。
他現在說的潛艇輪廓,便是往美國海軍最先進的弗吉尼亞級核潛艇的樣子套,只是在有些地方故意說錯一些。
黃中校認真聽着,左邊一個少尉刷刷記錄,右邊一個少尉則在筆記本上調出資料。
黃中校將筆記本轉過來,詢問道:「呂振同學,是這種型號的潛艇嗎?」
筆記本上顯示的正是美軍弗吉尼亞級核潛艇,呂振裝模作樣看了會兒,點點頭,又搖搖頭:「有點像,但又不太像,抱歉,我那天看到的實在太模糊了。」
黃中校點了點頭,身為總參情報部門的一員,他知道更多的信息。
美軍弗吉尼亞級核潛艇有兩種並未公諸於眾的試驗改進型,有點像又不太像,或許是其中一種改進型。
而且普通的弗吉尼亞級並不具備那樣的手段,不是說滅不了南韓警備艦,以弗吉尼亞級的實力,打一艘千噸級的警備艦就跟玩似的,無論是導彈還是魚雷,一發就能打沉。
可打沉和擊碎是完全不同的概念,那艘警備艦瞬間被擊成碎片,真是超乎想像,而且根據中國情報部門拿到的消息,當時並沒有魚雷或者導彈發射的跡象。
或許是弗吉尼亞改進型搭載了美軍某種新型試驗武器。
至於美軍潛艇為何攻擊南韓警備艦?這並非難以想像的事,說到底,韓日這樣的國家,與其說是美國的盟友,不如說是僕從國,南韓近年來不斷向中國靠攏,美國這個做主子的當然要教訓一下自己的僕人,順便破壞中韓之間的關係:
南韓海警一抓中國漁船,就被打沉了,在不明真相的群眾眼中,肯定是中國潛艇的報復性攻擊啊。
黃中校整理完記錄,讓呂振看了簽字。
「呂振同學,感謝你的配合。啊,對了,根據我們掌握的情況,呂振你身體強壯,善於潛水,能在海中游四百公里,可見你的堅韌和頑強。像你這樣的好苗子,最適合當兵了,如果你願意,我可以推薦你入伍,直接進某些特殊部隊。」
呂振微笑道:「感謝黃中校,但我馬上就要高三了,準備努力衝刺,考個好大學。」
如果是以前,呂振對參軍還有點興趣,但現在已經不同了,做一門大炮,做一門自由自在的大炮,做一門想射就射的大炮,才是他現在的夢想,怎能去軍營受軍規約束?
黃中校呵呵,他們收集有呂振的詳細情報,他在縣中的成績是墊底的,而且隔三岔五曠課,這樣的學生能考上大學才怪了。
;
第 6 章黑鍋送美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