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里無雲的天,一望無際的水面,漸行漸遠的碼頭,風力,有點猛。這是任庸站在威霸號上面的感覺。
這威霸號就是光頭王的船,這是他自己起的名字,確實很威霸。這船也可以稱得上是大船了,船頭船尾大概有十來二十米的長度,光看光頭王這人,誰能想到他竟然有這一艘大船。
今天早上他們跟在孫學士一行人後面出發,在路上時又加快速度,提前一步來到碼頭。光頭王跟船上的水手們正準備着揚帆出船,三人一上船,光頭王並沒有忙着要跟他們拿船費,看着寶銀,然後很激動地拍着任庸的肩頭道:「所言非虛啊!所言非虛!」
任庸突然就感到後背一冷,一絲危險的味道從他身後的寶銀身上傳來。
光頭王渾然未覺,而是衝着他的船員們喊道:「兄弟們,給你們帶福利來了,大家在船上也實在是枯燥無味,今天我們這裏來了一位……」說到這裏,他突然就說不下去了,因為他感覺到有一股很強烈的殺氣,那一瞬間就感覺自己已經是踏在生與死的關頭上了。
船員們當然也看到了寶銀,也知道光頭王接下來要說什麼,他們都準備好了要起鬨了。
於是,殺氣就佈滿了全船。
然後船員們繼續低下頭忙着,光頭王也轉移了話題,裝作沒事人一樣,不敢再看寶銀一眼,而對着任庸和杜光說道:「來來來,把剩下的船費交一下。」
杜光又拿錢出來給他們,光頭王又道:「你們就在這甲板上可以自由地活動,但是底艙就千萬別進去了,那裏有太多的貨了。還有,船尾的掌舵室你們能不去也不要去。」
杜光問道:「那我們什麼時候開船?」
光頭王道:「還有一批人呢,你們再等等。」
甲板上船員休息的艙室已經全部騰出來了,那是專門給孫學士一行人和任庸三人住的,總體來說應該是夠住的。而他們自己的船員,都要到底艙下去休息。
寶銀也不理眾人的眼光,直接就奔往艙室里去,留給了所有人一個美麗的背影。這時候光頭王立刻變了一副臉色,惡狠狠地對任庸道:「你昨晚怎麼沒跟我說你姐是這樣的?」
任庸道:「是怎樣的?」
光頭王道:「這完全一母夜叉!」
杜光說道:「你小心點,她耳朵靈得很,可能會聽到你這話的。」
光頭王當場就嚇得蹲下了。就在這時候,孫學士一行人已經來到了碼頭,周沖朝還蹲在地上的光頭王招呼了一聲,然後就領着眾人,從旁邊的梯子上爬上了船,之前他們從胥臨城出發的時候是十三個人,其中有兩個是幫忙抬行李的腳夫,由於接下來要坐船,就把這兩個腳夫給辭了回去,現在變成了是十一人。
他們人和行李都上了船以後,光頭王同樣不是忙着跟他們拿船費,而是指着孫學士那女門生,衝着他的船員們喊道:「兄弟們,給你們帶福利來了,大家在船上實在是枯燥無味,今天我們這裏來了一位美麗的小姐。」
那女門生顯然是第一次坐船,顯得有點興奮,看到光頭王這麼熱情來介紹她,也是很興奮地跟所有船員揮手,當然也包括還站在那裏的任庸和杜光,然後她喊道:「大家好,大家好。」
這立刻就引起全體水手們的強烈回應。
任庸他們三人在早上已經商議好了,要比孫學士一行人早上船,讓後上船的他們誤以為自己三人就是這船上的船員,現在看這女門生在看自己兩人時的態度,貌似計策成功了。
接下來光頭王還是照例地收錢。孫學士和他的老僕人,還有他男女兩個門生,一起先去找艙室。這邊任庸心裏還在納悶,這些艙室平時都是水手們在住的,按理來說總會有些異味,這寶銀怎麼進去那麼久還沒什麼動靜呢?
這邊還在想着,那邊寶銀剛才走進去的艙室的門就突然打開了,接下來就看到寶銀把艙室里的東西,包括桌子板凳,床鋪被褥,基本上是所有的東西,一件件地扔了出來。
場面上突然變的鴉雀無聲,所有人都靜靜地看着寶銀在扔東西。當然,這其中返鄉團一行人是不了解情況,任庸和杜光是早有預料了,而光頭王和他的水手們,是裝作沒看見。
寶銀把東西都扔到過道里,抬頭就看到來找艙室的孫學士幾人,於是就向他們走了過去。
杜光看這情況不對勁,這婆娘不會是想在船上就出手搶人吧。正當他還在擔心着,就見寶銀徑直走到那女門生面前,直接問道:「有香水嗎?」
那女門生愣了一下,才從包裹里拿了一瓶香水出來遞了過去。
寶銀接過以後,又走回了艙室里,過了一會才走出來把快要用完的香水瓶還給了那女門生,然後再次回到艙室里去,砰的一聲,把門關上。
又是一陣鴉雀無聲,不了解情況的繼續不了解,裝作沒看見的繼續在裝。
好了,人已經上齊了,開船的準備已經做好了,就在船長光頭王的一聲令下,威霸號正式出發。
這是一趟未知的旅行,這船的命運到底會怎樣,船上沒有人會知道。
船一路駛出了天灣碼頭,開始進入到大京運河的航道上。到達的時間,據光頭王說,一路都順風順水的話,明天傍晚就能到了。算起來也接近兩天的時間,但誰又能保證一路順風順水呢?
任庸站在船頭上,船走了也有一段時間了。一路上任庸都感覺這船走得有點慢,而且船吃水也深,顯然是這船上裝了不少的貨物。而且任庸還發現了一件令他很費腦筋的事情,就是這條航道上,時不時會出現巡航的軍船。
一開始他以為本來就是這樣的,但找了個水手過來一問,那水手也是一頭霧水,說平時不會有那麼多的巡航船的。這就讓任庸不得不想到昨天在道上走的時候,一路上也出現很多巡邏的騎兵。昨天出現騎兵是因為路上出了強盜,但現在在水路上也出現比平常要多的巡航船,難不成這水上也出現了汪洋大盜?這兩件事情這麼湊巧,要說沒聯繫的話,怎麼也不信。
杜光也是跑過來,一臉得意地對他說道:「我們上這船上得實在是太對了,你看這一路上這麼多巡航船,誰還敢跑過來光明正大地搶人?」
任庸看他的樣子就覺得他是早就知道的,就問他道:「你是不是早就了解到會有這種情況出現。」
杜光道:「這怎麼可能,我又不能未卜先知,怎麼知道會有這情況。」
任庸從心底里不信他,說道:「不,你肯定是知道的。」
杜光道:「我昨天一直跟你們在一起,我知道的話,你們肯定也是知道的。」
任庸道:「你消息這麼靈通,知道的比我們多也不奇怪。」
杜光顯然不想再糾結着問題,就說道:「先別說這個,你覺不覺得這船上有個水手比較特別。」
任庸道:「誰比較特別?」
杜光道:「就是那個黑黑壯壯的那個。」
任庸道:「這船上大部分水手都是黑黑壯壯的。」
杜光有些急了,「就是那個在船上到處巡來巡去的那個。」
這樣說任庸就有印象了,確實有一個很積極的水手,自開船以來就一直在船上到處檢查,看看哪裏有不對勁的地方,有時就到底艙里查看貨物,有時就登上瞭望台上看周圍情況。讓人覺得這人比光頭王更像是這船的船長。
任庸道:「這人不就是積極了點嗎?你為什麼覺得他比較特別?」
杜光道:「我問過了其他水手了,說這人是光頭王的外甥,這次是第一次上光頭王的船。」
任庸道:「既然是親戚關係,那他關心光頭王的船也沒什麼奇怪。」
杜光道:「關鍵是這人有點實力。今天早上我觀察了一下,所有人都被落鳳箭給鎮住的時候,就這人一點異樣也沒有。」
任庸道:「那你是覺得他很奇怪?」
杜光道:「光頭王這船上都是些普通人,這人既然有一定的實力,為什麼會跑來這船上當個水手?」
任庸道:「但他再奇怪也跟我們的事情沒關係。」
杜光道:「有關沒關現在還說不定,但都在同一條船上,還是小心點的好。」
任庸點頭表示會小心的,然後杜光就走開了。任庸看了一下甲板上,返鄉團的基本上都在甲板上曬太陽,各自圍成幾堆在聊着天。畢竟在艙室里還是有點悶,誰都不想呆在裏面。但寶銀一直呆在艙室里沒出來過,估計也是在療傷。
這船上也有十來個水手,由於現在才剛開船,所有人包括光頭王都是在忙着,而其中就有兩個水手,他們就被派去把守底艙的入口,除了光頭王和他外甥外,船上誰都不能進入到底艙里去。這就讓任庸不得不好奇這船到底運的是什麼貨。
呆在這船上,除了一開頭有點新鮮感外,新鮮期一過,頓時就覺得索然無味了。唯一有點盼頭的就是船上做的飯。既然已經在水上,吃的當然是水裏面的魚,船上也有漁網,一到了中午的點,就有水手撒網捕了大魚上來。讓任庸想像不到的是,在船上負責燒飯的居然是光頭王,更意外的時,光頭王燒的魚湯竟然及其鮮美,所有人吃了都是讚不絕口,當然,這裏不包括寶銀,寶銀從來沒出來過。
吃完飯到了下午,由於忙活了一早上,所以這光頭王也是閒了下來,而且他發現了在孫學士的一行人中,有跟自己臭味相投的同伴,那當然就是孫學士僱傭的五個護衛,趙龍錢虎李豹胡狼朱熊。
這幾人既然聚在一起了,船上又無聊得甚,當然就有人提出要賭。這一提出來自然個個響應,而這光頭王船上大大小小的賭具十幾種,不消說,幾人立馬就風風火火地在甲板上賭了起來。而船上的水手們大多也是偏好這個,只是這麼大的一艘船,肯定要有幾個人在各處看着,所以船員們只能輪流過來玩幾手。
杜光在旁邊不參與,只是滋滋有味地看着。而孫學士幾個人,嫌他們聲音太大了,都返回了艙室里去。
船上的風帆既吃着風力,也幫忙擋了太陽。任庸對他們的聚賭毫無興趣,就在船頭處找了個陰涼的地方坐了下來。剛坐下沒多久,就看到周沖朝他這邊走了過來。
任庸心裏嘀咕,估計是被他看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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