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悲春到雲非的辦公室的時候,辦公室的門虛掩着。葉悲春知道,辦公室裏面並沒有人,雲非去開每周末的生產總結會還沒有回來。
下班的工人們陸陸續續地向着宿舍走去,見到廠裏面新來的最漂亮的女孩在副廠長辦公室外面滿臉的焦慮,不由一邊圍觀,一邊低聲討論,膽子大點的,還對着葉悲春吹起了口哨。
葉悲春知道這些小年輕們的齷齪想法,臉紅得像一個熟透了的蘋果,最後無奈之下鑽進了雲非的辦公室,把門緊緊關上之後才鬆了一口氣。
圍觀葉悲春的小年輕們也都知道,這個漂亮女孩是雲副廠長親自帶進來的,畢竟慶豐機械只有這麼大,有點什麼事要不了半個小時就傳遍了,當然,那些上夜班的人知道消息沒有那麼快的。所以在調笑一番之後也就離開了,畢竟雲暴君的脾氣不好整個廠的人都知道,誰知道得罪了他會不會被打擊報復呢,要是被開除了,那就不值當了。
慶豐機械現在的工資,比起同行業的,高了差不多五分之二,比起工業區其他的工廠,那可就高了好幾倍了,沒有人願意因此被開除。
「小麗,記得下周一上班時提醒陳潔,數控車間的學徒招聘要抓緊,現在不像以前咱們工廠不好招人,讓陳潔把學徒工的學歷要求提高到中專以上。」正當葉悲春在雲非的辦公桌旁邊呆得無聊透頂,快要發瘋的時候,雲非的聲音傳進了公室裏面。
葉悲春左右看了看,這個時候也不知道該出去還是就待在裏面。要是被雲非給誤會了自己到辦公室裏面來偷東西就不好了。
「好的,頭兒,今天下午我都已經跟陳潔提過你的要求。對了,頭兒,你明天有事情沒有?」兩人說着就已經走到了辦公室門口。
「有什麼事情嗎?」走在前面正要推門的雲非聽到羅小麗的問話,停在了門邊回過頭來問低着腦袋的羅小麗。
「沒什麼事情,就是幾個姐妹想要到市裏面去買衣服,她們讓我問下你方便不方便送她們一下。從這裏到市里要轉好幾次車,太麻煩了。」羅小麗紅着臉以自由自己才能聽得見的聲音回答着雲非的話。其實就是她自己想要讓雲非開車帶自己到市裏面去玩兒,不過這話可不能夠明着說了。
「那行,一會兒我給陳潔說一聲,讓她明天再走,她要到她男朋友那邊,我讓她開車帶你們去。咦?我記得剛才走的時候沒有鎖門呀……」雲非推了推門,卻沒有推開。
「你走的時候鎖了門?」
「沒有呀……」羅小麗有點鬱悶,明明自己比雲非先離開辦公室的。
「可能是我走的時候關門關重了吧。」雲非成功地轉移了羅小麗的話題,開始在自己的工作服兜里摸索着掏鑰匙。
「吱呀……」正當雲非把工作服幾個兜里都摸完沒有找到鑰匙串,想要問羅小麗有沒有帶鑰匙的時候,辦公室的門開了。
隨着辦公室的門打開,葉悲春一臉彷徨的出現在兩人的視線中。仿佛一個做錯了事情的孩子被大人給逮住了一般。
「你在裏面幹什麼?」見到那個雲非領進工廠學徒期就給了兩百四的工資,比自己還要漂亮的女孩子出現在辦公室裏面,羅小麗一臉不滿地大聲問道。
本來羅小麗就把雲非領進工廠的葉悲春視作最大的競爭對手,時刻小心提防着,卻發現整整三個禮拜都沒有見到雲非跟她呆在一起過,覺得那個女孩可能只是雲非的一個普通朋友,慢慢地也就沒有當回事。沒想到,現在突然出現在辦公室裏面,哪裏還有好臉色給她。
雲非拍了拍羅小麗的肩膀,讓她聲音小點。
「瘋丫頭,你怎麼在裏面?」對於正一臉不知所措的葉悲春,雲非的心中忽然一痛。這棵讓他心動的水靈小白菜,是他害怕被其他人給摘走,忽悠到慶豐機械來的。他卻在把這棵水靈小白菜栽到自己身邊之後半個多月都沒有怎麼理會,這時候看到小白菜的臉上滿臉的委屈,溫柔地問道。
「我有點事情想要找你……」
「你有什麼事情不能再辦公室外面等着?即使你有事找雲廠長,你把門鎖起來在裏面幹嘛?」羅小麗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突然之間有了這麼大的火氣,說的話句句誅心,擺明了就是說羅小麗呆到辦公室把門給鎖上是為了偷東西。
「好了,羅小麗,收拾好東西就下班吧。」雲非見到羅小麗還要繼續指責葉悲春,心中不滿起來。原本覺得羅小麗這孩子,挺穩重的一個人。
「說說你為什麼把辦公室的門反鎖了吧。」雲非見到羅小麗站在自己的辦公桌旁邊盯着葉悲春,一點走的意思也沒有,壓抑住自己心中的火氣,向着低着頭雙手絞着衣角的葉悲春問道。
「我……」一時之間,羅小麗不知道自己該如何解釋,本來就已經不知所措,這一急,頭上就冒出了細密的汗珠。
「你什麼你,分明就是想偷東西。」羅小麗在一旁兇惡地說道。
「不是,我不是來偷東西的……」葉悲春大急。
「那你倒是說你為什麼要在我們都不在的時候進辦公室,還把門鎖了呀!」羅小麗這時候根本就有點竭斯底里,絲毫沒有注意到雲非正一臉憤怒地盯着自己。
在沒有清楚真相之前,就給人扣上一頂帽子,雲非最討厭這樣的人。不過對於羅小麗為何如此對葉悲春,心中也淡淡有了一點猜測。原本對於羅小麗這個能夠在自己給出的高壓之下堅持數個月,並且學習能力很強的女孩子,雲非有着一定的好感,不過在她轉正那天晚上,跟張瑞勾搭上灌自己的酒就讓雲非心中的好感淡了。
今天這一出,讓雲非心中那點不多的好感蕩然無存。雖然她跟上輩子的自己是老鄉,雖然她這樣做有原因,不過由此也可以看出一個女人的心胸。
「夠了,收拾好你的東西下班,這裏交個我來處理。」雲非面無表情地對着羅小麗吼了起來。
羅小麗被雲非這一吼,頓時懵了,眼淚瞬間就流了下來。她沒有收拾東西,也沒有離開的動作,咬着牙,流着淚,死死地盯着雲非。
而葉悲春被雲非的這一吼嚇得一個哆嗦。雲非的發火,她是第一次見到。知道這一切都是自己而引起,心中更是不知道該怎麼辦,被羅小麗當成小偷的恥辱,讓她眼淚直在眼眶裏面打轉。
葉悲春死死地咬着自己的嘴唇,努力控制着不讓自己的眼淚流下來。畢竟,自己進入辦公室並且把門給鎖上了,確實不對。
見到羅小麗依然死死地盯着自己沒有離開的意思,雲非心中的怒火不知道應該怎麼發泄。雖然羅小麗冤枉葉悲春,出於她的私心,不過自己這個讓她私心出來作祟的人,也有着不小的責任。
「那你把辦公室裏面收拾一下,我跟葉悲春出去談。」
古人有云:「天下唯女子與小人難養也。」很不幸,從現在來看,本身就是女子的羅小麗在向着小人的方向靠,一個大男人,如何能夠淡定地對待滿臉淚珠掩蓋不住深深的幽怨的女人,只能三十六計走為上策。
雲非說完,就拉着滿臉委屈的葉悲春離開了辦公室。
葉悲春現在心中正在後悔自己為了躲避別人的嘲笑而躲進雲非的辦公室,被人冤枉成小偷的恥辱,讓她腦海中一片空白,整個人被恥辱說包圍,對於雲非在廠區裏面拉着自己的手向着外面走去,根本就沒有絲毫的感覺,只是麻木地邁着腳步。
在工廠住的不少小青年見到雲非拉着那個曾經讓整個工廠八卦了好幾天時間的漂亮女孩,不少人笑嘻嘻地上前向雲非打着招呼。雖然工作方面雲非嚴厲無比,動輒對工人罰款,不過私下來開開玩笑也不會生氣。
雲非這時候同樣滿腦袋的漿糊,這事情一個處理不好,以後羅小麗要是處處針對葉悲春,新來的葉悲春一點反抗之力也沒有。葉悲春剛來,就因為自己的原因被張瑞給孤立起來,要是再讓羅小麗處處針對她,估計這姑娘就在慶豐機械呆不住了。
開除羅小麗倒是能夠解決問題,不過雲非不願意因為私事失去一個執行力相當強的助手。逼着王慶豐開掉張瑞,雲非也不是沒有想過,他不想跟張瑞兩人鬧得太僵。再牛逼的手下都比不過枕頭風,再加上自己等到春節之後到花都數控一行之後就會離開慶豐機械,所以也就默默地忍受着那個嫉妒心無比強烈的女人的小動作。
到了工廠外面的街上,周圍嘈雜的聲音讓葉悲春清醒了過來,見到雲非正拉着自己的手往前走,急忙停了下來,用力地把自己的手從雲非的手中抽了出來。
想到雲非這個臭流氓在自己受了欺負的時候不僅沒有幫自己,反而還佔自己便宜,一直憋着的淚水如同決堤的洪水,再也控制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