劍道就是高句麗的第一劍客,他本是王室中人。痴愛劍道而更名。昨夜高元和乙支文德單刀赴會便由他陪同。張仲堅曾說過,此人武藝不在他之下。
紅拂怒極反笑,「劍道閣下,你若膽敢闖入,本公主會要你的命。」
但劍道猶若未聞,數完十聲後,他只輕輕地推了推門,門栓斷開了。他毫不猶豫地走了進去。只見紅拂身上裹着一件羽氅,一個侍女正在給她擦頭髮,發梢還有水滴,雙頰暈紅,她雖是怒目圓睜,卻是美艷不可方物,令人不敢逼視。
劍道卻是所視無睹,手一揮,身後跟着幾個宮女開始搜索房間。紅拂只是冷笑地看着,當有個宮女要翻看她的衣物時,她快步走了過去,一巴掌把那宮女甩了開去,冷叱道,「不許碰我的東西。」然後一件件抖開自己的衣物,「瞧好了。」抖一件扔一件進浴桶,最後一件是紅色的肚兜繡着金色的狼頭,一用力,把它扯成了兩半,扔進浴桶。她抬起下巴,挑釁地盯着劍道,「要搜身嗎?」
「搜。」劍道毫不退讓,面無表情地下令。
兩個宮女去搜柳葉和崔雲舒,還有一個有些畏縮地走向紅拂。「哈哈……」紅拂突然放聲大笑,「好,好,本公主從未受過如此羞辱。」
她把那宮女一把推開,徑直走到劍道面前,「瞧好了,劍道閣下。」話音一落,她扯下羽氅的繩結,羽氅一落地,只見她裏面只着一件高句麗仕女穿的束胸裙,雪白的肌膚泛着粉紅色,雙峰的高聳,深深乳溝都讓人瞧得分明。劍道眉眼一顫,別開臉去。
紅拂依然笑道,「再瞧瞧裏面吧,要不閣下怎會放心。」說着一扯裙結,劍道一驚,忙閉上雙眼,卻覺一股熱氣襲來,他猛地後退數步,脖子上一涼,一道血痕隱現。他手中的劍並未出手,只是默然退出房外,再看一眼手裏握着髮釵的紅拂,眼裏殺氣騰騰,卻依然美的驚心。他摸了摸脖子,眼裏卻閃過一絲笑意,這個能危險到自己的女人,為什麼美得如此令人心動呢?
劍道退出了茶房,問明了柳葉曾多次出來換熱水,沒有犯案時間,而崔雲舒一看就不會武功。唯一的疑點是紅拂為什麼會在此時此地沐浴,問了哈卓以後,似乎也有一個算是合理的解釋。唯一還有些可疑的是以紅拂的武功怎麼會摔下假山,但那出人意料的冰雪和朽木又讓一切顯得合理。而後議政殿傳來消息奏摺雖被翻動過,卻並沒有丟失什麼。他知道這個公主事關兩國盟約,正因為如此,他更要確定這個女人不是個暗間。
或許是上次偷入王宮那人的同夥吧,碰巧知道突厥公主在此沐浴才把自己和禁衛軍都引到此處來。讓他得出這個結論還有一個他絕對自信的理由:他聞訊追蹤的那人輕功輕靈飄逸,練的應是至陰至柔的武功,而紅拂剛剛所用的招數是剛猛狠辣的。一個人不可能練完全不同內息的武功,否則最輕也會走火入魔,如同那個傳說中的靺鞨大祭司。但他所不知道的是,紅拂這一劍招是張仲堅所授,改進了內息轉化的方法。
自從張仲堅修習了太極拳,剛柔相濟,兩種內息並存已成為可能。而令唐心百思不得其解的是,後世之人所練的太極拳並沒有如此神奇,或許因為後世人失去了修習出內息的方法,或許後世人的身體潛能不如古人。
柳葉把哈卓叫進來,撕下一大截布幔,往地上一攤,冷嘲道:「你可瞧好了,我們只把公主的衣物帶走,出宮門時可別又讓人搜身。」
「不敢,不敢。」哈卓忙不迭地退了出去,「原是誤會,原是誤會。」
紅拂趁機撈出太監衣服,裹在其它衣物里,這才怒氣沖沖地出了王宮。
鐵勒一聽紅拂所言,立即率隊離開,潛伏在公主行館外的戍衛隊緊急出動,在他們出城前攔住了他們。一時刀劍相向,劍拔弩張。
高句麗王是被灌了醒酒湯才醒的,正覺頭痛欲裂。卻聽到太監總管正急切地喚他,「王,王。」高元怒道:「窮叫喚什麼?」
「王,突厥使者正在城西門與戍衛軍對峙,恐要生變。」
「什麼?戍衛軍要造反不成?」高元一下蹦起,「備馬,出宮。」
「諾!」太監總管一邊服侍他穿戴,一邊解釋事情緣由。高元聽了直皺眉頭,這劍道真是不知輕重,現在突厥人豈能得罪?不過他對劍道極為依重,自然知道他的用意。
隱隱聽見馬蹄聲漸近,紅拂馬刀一斬,輕吐一字,「殺!」
鐵勒率眾揮刀直入戍衛軍,因為忽多骨酒醉未醒。剎時刀光一片,殺聲震天。戍衛隊不曾想他們區區一千人竟敢硬闖,倉促應戰,一時節節敗退,被砍殺數人。待他們穩住陣腳,正要反擊之時,禁衛軍已到跟前,勒令雙方停手。
高元下馬,徑自走到紅拂面前,拉住她的坐騎,懇切地說道:「孤王特來陪罪,請公主海涵。」
紅拂拉住馬韁的手輕輕抖了一下,顫着音回道:「受此奇恥大辱,敏敏思只想歸葬草原。」她低垂着頭,雖瞧不清她的神情,一滴清淚卻恰好滴在高元手上。
高元先前想好的對策脫口而出,再無半分猶豫。「參與此事的禁衛軍全部外放,劍道身份特殊,我命他永不入宮,再不讓你瞧着生氣。另外再將遼東城送與公主為聘。只願公主稍息怒氣,展顏一笑便是高元之幸。」
紅拂這才下得馬來,輕聲道:「王如此厚愛,我心中自是歡喜。不是敏敏思任性妄為,王以國士等他,那劍道卻是連王的女人也敢輕慢。」話到此處,話鋒一轉,「王,我索性隨了族人前去,等到邊境再悄悄回來。那麼隋庭細作必然以為我們盟約不成。但請王派幾位最為信重的高手護送於我。王以為此計可行?」
高元只稍一思索,輕聲道:「好!元定當視公主為珍寶,絕不相負。」然後甩手離去,大聲喝令:「敬酒不吃吃罰酒,戍衛軍,遣送他們出境,但有反抗,格殺勿論!」
紅拂一臉怒意,率眾出城。崔雲舒緊跟其後,心中佩服地五體投地,「這齣塵姐姐真是天后級的演技派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