賈銘下了班從公司出來,順道打了個出租車回家,車行到了一個十字路口,正準備右拐彎,突然從側後衝過來一個搶紅燈的直行車輛,眼看就要撞上,出租車司機趕緊向右猛打方向盤,只聽到哐當一聲,把旁邊的一位騎自行車經過的女孩掛翻在地。
司機趕緊下車和對方理論起來,賈銘也跟着下了車,看見女孩抱着腿坐在地上,一臉痛苦和驚慌的樣子,意識還算清醒,他趕緊勸司機別吵了,先把人送到醫院。
司機一聽準備動手去扶女孩。
「先別動,還是打電話叫救護車吧,如果傷到骨頭不能隨便動的。」賈銘大聲說。
說完撥通了 120,在市區,救護車很快就到了,賈銘跟着救護車一起到了醫院,醫院的人很多,掛號,填單子,做檢查,樣樣都要等待,沒辦法,社會資源緊缺導致看病等待,吃飯等待,坐車等待,等待好像已經成了一種生活習慣。
檢查結果還好是皮外傷,女孩也慢慢從車禍驚魂中緩過來,拿出電話嘰里咕嚕講了起來,聽着像浙江某地的方言,又像日語。
話說日語和杭州話有點像,說話都喜歡帶嘎,西,毛什麼的。比如說什麼叫說啥西?毛厲害意思是很厲害,嘎許多意思是這麼多,日本人本來是亞洲大陸移民和本地土族的雜交,這麼說來日本人的祖宗里肯定也有江浙人的份,大和民族,一聽這名字就是好像民族中和產生的。
賈銘仔細觀察了下女孩,圓圓的臉上嵌着一雙明亮的眼睛,高高額角,櫻紅的小嘴隨着話語一張一合,緋紅的臉頰上帶着汗珠,如同一朵帶露的蓮花,只見她斜靠在椅子上,一雙玲瓏修長的腳從裏向外延展,賈銘好像在哪裏看到過,卻又一下想不起來。
男人同女人套近乎最喜歡說的話一般是:我們好像在哪裏見過?大概意思是晚上夢遺的時候見過,或者說你和我的一個朋友很像。這句話背後的意思是你和他原來的女朋友很像。
講完電話,女孩自我介紹說叫秋子,從日本到中國留學。賈銘也簡單做了自我介紹。
「多虧了賈先生幫忙,今後還請多關照!」
一聽對方是日本人,賈銘心裏有些打起鼓來,他從小到大對日本人向來無好感,這源於家族的一段歷史:
賈銘的祖籍在江蘇,六十年多年前,中日雙方幾十萬軍隊在徐州展開大會戰,在戰亂中,賈銘的曾祖父帶着全家往南方逃難,那時他的祖父還是個小孩,在逃難過程中受到了日本人及其偽軍的各自盤剝刁難,他的曾祖父病逝在逃難途中,從小聽了祖父講他當年的逃難故事,戰爭的殘酷,日本兵和偽軍的兇狠,毀了家庭,奪走了親人,在他的整個家族裏,把日本人當成了世仇。
由於受電視上天天放着的抗日神劇薰陶,新聞裏面的中日緊張關係的渲染,民眾心中的日本人都有些妖魔化。在認識這個日本女孩之前,賈銘對日本人並無直接了解,對於日本女人倒有些」面對面」接觸,所謂」面對面」就是坐在電腦前盯着電腦,看着電腦硬盤中的蒼井空,高樹瑪利亞類的 av 大咖上演各種精彩的角色扮演愛情動作戲:教師,ol,捆綁,3p…。
就在這一瞬間,賈銘感覺有種邪惡的想法從心裏油然而生,他想征服眼前的這個日本女人,或許是想展現大國男人的偉岸尊嚴,或許想為家族的過去討回些公道,或許僅僅是一種本能的欲望。
說到征服女人有很多種方法,有的需要強勢的直接插入式征服,有的需要你扮豬吃老虎,裝傻裝可憐,有的需要從外到里,有的需要從裏到外,賈銘看了看眼前的這個日本女孩,一臉清純樣,顯然不適合直接征服,更為有把握的是從裏到外的文化征服。首先得把自己裝扮成文化人,同時要了解對手,知己知彼方能百戰不殆。
」賈先生,你好像走神了?」秋子的話讓賈銘從思緒中緩了過來,他表情有些尷尬,繼續問那女孩:
「日本的好大學也這麼多,怎麼千里迢迢跑到中國來留學?」
「這個嘛,原因很多,我爺爺在中國呆過很多年,父親的童年也在中國度過,他們都會說中國話,我從小聽了好多中國的故事,我很喜歡中國。爺爺前些年還來過中國,他已經 90 多歲,再也來不了了。我自己是學建築設計的,日本的建築藝術大都源於中國,也算是來母國取經吧。」賈銘一聽,推算了下年齡判斷他爺爺可能參加過中日戰爭。
「你爺爺參加過二戰嗎?」
「參加過,在中國戰場服過役,是一名軍醫,戰爭結束後一直在中國呆了很多年,他時常說是中國熱情寬仁重新造就了他的後半生。」
賈銘一聽既心裏想然在中國呆過,是鬼子兵無疑了,反省歸反省,曾經犯過的罪是怎麼也抹不去的,更增加了內心的想法,
「想不到你和中國的淵源那麼深,難怪你的中文說得這麼好。只是我對建築設計了解不多,每次看到那些地標類的龐然大物總是心存敬畏,還有那些古建築,集藝術和歷史於一體,給人一種強烈震撼,只是中國的古建築越來越少了,有的大多數都是複製品。」
」是的,中國好多的經典建築都被歷來的兵災人禍焚毀了,比如阿房宮,比如圓明園,更別說長安洛陽這類幾朝都城,在我們日本,歷來崇敬中國文明,唐宋的留存建築有很多,總算替你們保存住了一些文明元素。」
「確實跟歷史有關係,中國人信仰不破不立,後一朝代總是要毀掉前一個朝代的東西,彰顯一種新生和力量,打破舊世界才能建立新世界,好的東西要麼被破壞,要麼流失了。而你們日本雖然一直是天皇體制,但幕府將軍經常更換,換個幕府也就換了一個時代,好在你們沒有學中國人不破不立的思想,也基本沒有外來文明入侵,所以相對來說保存比較完好。」
「想不到你對歷史還有這麼多了解。」秋子顯然有些意外。
「我只是沒事喜歡亂翻書,歷史發展其實並不是直線往前,而是一圈一圈的在打轉,興旺交替,分分合合,仿佛被某種神秘力量控制着,即便說馬克思的唯物主義歷史觀揭示了人類社會發展規律是正確的,但這種規律被證明可能是反覆的,而且這種反覆很難預料,人類自身無法解決這個問題,除非把人類這種生物徹底改造。
杭州是歷史文化名城,歷史建築和遺蹟很多,你有空可以到處逛逛,說不定能找到在那些建築中隱藏的歷史真相呢」。
男人的內涵比起外在來對女人更有誘惑力,秋子對眼前這個男人有了一些好感,好感產生就意味着思想防線鬆動,思想防線鬆動後褲帶也容易鬆動,她告訴賈銘來了杭州一年,認識的人不多,也沒去過多少地方。賈銘一聽到了火候,接話說如果不介意,可以抽時間一起找幾個歷史建築考察考察,秋子點了點頭表示同意。
天色漸晚,賈銘看到事故也處理差不多了,便告別秋子,從醫院出來,黑暗的蒼穹籠罩大地,人們如螞蟻般密密麻麻的穿梭者,他們追求着各種的生活,他們創造了這個時代,同時也被這個時代禁錮着,這是個什麼樣的時代呢?他想起了狄更斯在《雙城記》中說寫的話:
這是最好的時代,這是最壞的時代,
這是智慧的時代,這是愚蠢的時代;
這是信仰的時期,這是懷疑的時期;
是光明的季節,這是黑暗的季節;
這是希望之春,這是失望之冬;
人們面前有着各樣事物,人們面前一無所有;
人們正在直登天堂;人們正在直下地獄。
第三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