識翠 第二百五十六章 以身相許
「閉嘴，威脅一個弱女子，虧你想得出來。」蔣輝冷冷的瞥了黃啟平一眼，「在讓我聽到你說這樣的話，你就會知道被人威脅是什麼感覺了。」
黃啟平低下頭，不敢再出聲了。
不過事實也正如黃啟平說的，書畫擺設換上了真品，沈星辰依舊眼角都不掃一下，每日就呆呆望着窗外一動不動，話也不說一句，不知道她在想些什麼，她也不再做翡翠製品，無論是水頭多麼好的碎玉擺在她面前，她也不不動。
蔣輝突然覺得這是一種煎熬，面對她的時候，她一聲不吭，眼裏卻全是鄙視。
他這才知道，無聲的指責比大聲咒罵更讓人難受。若是她破空大罵，他還可以反駁，找出各種理由反駁。
可現在她一句話不說，無論他說什麼，她都是一副跟你這種卑鄙小人多說一句都是浪費的感覺。
蔣輝覺得心裏有一股火苗，一日一日的慢慢烘烤着他的五臟六腑。
這天他終於忍不住，冷着臉走到，她面前，道：「你到底想怎麼樣？」
沈星辰這次連看都不看他一眼了，眼睛直朝着窗外看，
「我警告你，別敬酒不吃吃罰酒，像你這樣的女孩子，這裏有一千種一萬種方法讓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憤怒之下，蔣輝有些口不擇言起來，並且用力板過她的臉龐，強迫她看着他。
終於如願的從她的眼中看到了一絲不同以往的神情，沒等他判斷這是什麼樣的眼神，突然耳邊一聲細微的利刃破空聲音，他本能往旁邊一閃。
退後幾步抬頭卻看到沈星辰滿臉悽厲手裏拿着一把碧綠的匕首。
沈星辰一擊不中，臉上的悽厲變成了決絕，退後兩步，突然間就調轉了匕首方向，用盡全力朝自己脖子上刺去。
「別衝動……」蔣輝心驚之下，想要去救也已經來不及，電光火石間。只能隨手把放在一旁茶几上瓶子用力扔了過去。
瓶子將沈星辰的手砸偏了一點，失去了準頭，可還是刺進了那纖細柔嫩的脖子裏，鮮紅色的血迸濺出來。襯着雪白的肌膚，讓人覺得異常心驚。
刺完之後，沈星辰身子慢慢倒下去，蔣輝一個箭步上去奪下她手裏的匕首，扯過床上的枕巾按住她脖子上的傷口。驚懼交加道：「你這是做什麼？」
沈星辰早已說不出話來，臉上卻露出一抹燦爛的笑容。
她終於可以解脫了，其實也沒有那麼難受。
……
很多時候沈星辰暈倒，再次醒來都是另一番天地。
這次也不例外，她恢復知覺之後，聞到一股刺鼻的消毒水氣味，是她最討厭的味道，忍不住皺了皺眉頭，這輕輕一動便覺得脖子上一陣刺痛，眼前一片黑暗。
「星辰。你醒了。」帶着驚喜的聲音響起，是她很熟悉的那個。
沈星辰拼命睜開干涉的眼睛，
映入眼帘的那張臉是果然是她熟悉的那個，只不過顯得十分憔悴，眼底泛青，跟他以往的囂張霸氣完全不一樣。
沈星辰想要張嘴說話，卻發現喉嚨疼痛，沙啞的聲音自己都嚇了一跳。
肖寒急忙遞過一個帶吸管的水杯，扶着她喝下。
喝了幾口水，喉嚨覺得好些了。沈星辰腦子也清醒過來，卻發現無話可說了。
說什麼好？明顯是他把她救了出來。
要感謝他救了她麼？是她千方百計從他身邊逃開的。
不感謝麼？能活着誰也不願意去死。
索性只好沉默。
肖寒坐在旁邊，看到她眼底的清明知道她已經清醒，只是不想要說話。嘆了一嘆之後，有些沉痛道：「為什麼那麼傻？」
沈星辰還是沒有說話，半閉上眼睛，她不知道他問的是逃走的事，還是她輕易放棄生命。
肖寒靜靜的坐了一會，看沈星辰沒有想要說話的樣子。暗暗嘆了口氣道：「我讓護士過來看你，有什麼需要跟護士說。」
說完之後，肖寒走了，聽到門輕輕關上的聲音，她才睜開眼睛，用手摸了摸纏在脖子上厚厚的紗布。
生死關頭，最後救她的卻還是他。
一定付了不少代價，她逃走，那些救她的人後邊跟人火拼，死了不少人，聽說還有一些斷後的，也不知道那些人怎麼樣。
這次把她救出來估計也是很慘烈的吧，不過事到如今，她卻發現，原來她還是期盼獲救的，難怪人都說，尋死的人第一次要不成功，第二次就很難下定決心。
無論任何時候，人都是想要活下去的。
接下來幾天，肖寒每天都來那麼一會，給她帶來一束黃玫瑰，只是不怎麼說話，多數時候只默默坐一會就走。
沈星辰的傷主要是失血過多，半個月之後，傷口基本癒合，拆了紗布之後，就被肖寒接回莊園。
回到先前的房間，她對着鏡子照了許久，大概是認為女孩子都愛美，又或者肖寒自己介意，所以請的美容醫師來處理傷口，大概她皮膚也是不易留疤的類型。
拆了紗布之後，傷口只剩下淺紅色的一道痕跡。
倒是蒼白瘦削的臉龐讓她自己嚇了一跳，她本來就不胖，這一瘦下來，感覺就是一層白皮膚覆在骨頭上，很是駭人，要是大半夜碰到，別人還以為是女鬼。
正照着，外邊有人敲門。
在沈星辰允許之後，肖寒進來了。
看到站在鏡子前面的沈星辰，肖寒揚了揚手裏的東西，道：「我給你帶了點東西來，也別說不要，借給你戴的。」
沈星辰望過去，卻是一對玻璃種手鐲，翠綠色的，水頭很好，她記得她賭出的玻璃種中沒有這樣的，應該是肖寒從別處得來的料子。
接過來，往手上那麼一套，沈星辰不由得自嘲道：「這下倒是不用為難了。」
這對手鐲是按她平日的尺寸做得，可惜現在她瘦得不成樣子，戴上去松垮垮的。手一垂就掉下來。
肖寒神色黯了黯，拿過手鐲轉身就要出去。
「謝謝。」
很輕很輕的一聲謝謝，讓他幾乎以為是聽錯了，轉回頭看着依舊注視着鏡子面前自己樣子的沈星辰。不敢確信剛才聽到的，問：「你說什麼？」
沈星辰轉過身，面對他，認真道：「我說謝謝，謝謝你把我救出來。這一定很不容易吧？」
肖寒抿嘴沒有說話。的確很不容易，他做出了最大的讓步，想想一些事還是不要跟她說好了，淡淡道：「沒什麼，說難也不是很難，你也不用太在意。」
沈星辰又看了一眼鏡中的自己，撫摸着自己的臉頰，幽幽問道：「我這個樣子是不是很難看？」
肖寒怔了一怔，想不到她會問這種問題，雖然她現在這個樣子是憔悴。也稱不上好看，不過他真沒有在意，只是有一種很心疼的感覺，可現在這個問題怎麼回答呢？ 誠實回答是，明顯不妥，回答不是，顯得虛假。
「你剛出院，只是瘦了點，憔悴了點，比不上平時漂亮。不過養上一個月，恢復就好，別太在意。」斟酌之後，他沒有正面回答沈星辰的問題。
「也對。況且你在意的也不是我的容貌。」沈星辰又幽幽的說了這樣一句。
肖寒臉色有些不大好看了，真是說什麼都是錯的，想想也不值得跟她生這種氣，便道：「你好好休息，別胡思亂想，我還有事先走了。」
「別誤會。我不是想要跟你吵架。」沈星辰頓了一頓之後，一字一句緩緩說道，「我想要說，我如今這幅模樣，說願意嫁給你，你會覺得高興麼？」
「你說什麼？」肖寒又一次以為自己耳背聽錯了。
「救命之恩，無以為報，唯有以身相許，這是好聽點的說法。」沈星辰輕聲說道，「現實一點就是，我這些日子想了很久，女人始終還是要嫁人的，與其在想什麼不切實際的，還不如現實一點。」
經過這次的事情，她突然發現，他對她也不算太差，過日子也許也就那麼回事，甜甜蜜蜜或許不行，平平淡淡也能過得下去，人不能總想着要比現在過得好，那純粹是自尋煩惱，想想她現在的生活其實比當年一無所有強太多了。
當初一無所有的時候，要是有一個像肖寒這樣的人說想要娶她，哪怕她再不愛他，可還是會欣然接受的，那時候她對未來的要求，也不過是有一個自己的家，一個關心她的人，簡簡單單相互扶持走完人生。
至於這個攜手同行之人，也就是當初的男朋友蔣信那樣的，說不上英俊瀟灑，很平凡很普通，各方麵條件都不是很差，出來工作大家都穩定了之後，自然而然就會結婚生孩子，過普通人的一生。
其實想想處在肖寒的位置上，很多事情也是不得已的，她不知道他怎麼把她救出來的，想必不是和平的手段，她不能一面獲救之後，一面在埋怨他手段過於狠毒。
她妥協之後，很多事其實也可以避免，她不知道爺爺究竟是哪裏來的錢請那麼一大批傭兵來救她，又或者那根本就不是爺爺，是哪個覬覦她天賦的人設下的圈套，只要她讓一下步，不在堅持那麼多，很多悲劇就不會發生。
肖寒沉默了片刻，雖然不知道她為什麼突然提出這個，女人都是善變感性的，可他卻沒有傻到這時候拒絕，對他來說，重要的是結果，而如何達成的這個結果他並不在意。
不管這個時候她是出於什麼樣的目的考慮，或者是病了那麼久，腦子糊塗了，他一直以來的目的算是達成了，此刻可不是矯情拒絕的時候，當即道：「你想清楚了，我結婚不會只擺兩桌喜酒了事，必定要通知許多人，那些人都是有頭有臉的，到時候你可別再弄出個愧婚。」
有些話還是事先說清楚的好。
沈星辰淡淡道：「也好，既然你擔心，我就再考慮考慮，反正我身體也沒有完全恢復。」
這下肖寒鬱悶了，他不過是想要她一個保證，印象中她不是出爾反爾之人，所以想要她多點保證，沒想到得到的卻是這樣一句話，他腸子都悔青了，無奈話已經出口，收不回來，只能柔聲道：「星辰，不管你今天是出於什麼目的，我還是很高興，你慢慢考慮，凡是不要想太多，開心一點。」
沈星辰點點頭。
接下來的日子，肖寒卻開始慢慢籌備起來，也在想盡辦法討好沈星辰，物質上的自然不用說，更加在意自己的一言一行，不要觸及沈星辰不喜歡的話題。
同時，他也在整理魔都甚至華夏國國內的一切產業，只不過都是遙控指揮，本人並沒有再去。
而沈星辰除了休息，平日裏就在拼翡翠畫。
拼的是一幅花開富貴圖，很大型的，圖樣是她在電腦中選取的照片。
肖寒記得這樣的花開富貴她以前也拼過，不過卻沒有這樣大幅，這幅喜慶的畫也讓他覺得很高興，暗忖，上次她說願意嫁給他應該不是一時心血來潮。
真有些後悔當初為什麼要多嘴說那一句，回想當時的情形，她站在鏡子面子看着憔悴得不成人形的自己，問他是不是很醜，他真得沒在意那麼多，倒不是說他完全不在意容貌，只不過她是因為受了傷，失血過多，那段時間又驚嚇連連的身體狀況一直也不是很好憔悴了些而已，又不是毀容，調養一段時間又會恢復成以前清麗可人的模樣。
現在身體漸漸好了起來，容顏也慢慢恢復如往昔，這時候在問她，真有些擔心她誤會當初真是介意她的容貌之類的。
不問他又怕她真的後悔了。
躊躇了一段日子，肖寒不禁暗笑自己，居然像個情竇初開的毛頭小伙子一樣，瞻前顧後，沒有了平日的果斷，想着還是乾脆一點，也不挑什麼日子，不找什麼機會了，直接去問沈星辰。
問沈星辰的時候，她剛剛拼完那幅大型的花開富貴圖。
聽到肖寒提出的問題，沒有辦法猶豫，也不賣什麼關子，平靜道：「我沒有改變主意，我還是願意嫁給你，不過……我希望找到我爺爺，得到他老人家的同意後再舉行婚禮。」(未完待續。)
PS： 感謝所文靜同學投的月票，和泡泡飛舞~~同學投的評價。 晚上還有一更，想也知道修成正果不是那麼容易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