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舉傘的陰差蹣跚行走在死寂而黯淡的道路上,一步步,摧枯拉朽般地像是吸走周圍所有的熱量與生氣。看書否 m.kanshufou.com咚、咚、咚,在這樣一個極端緊張的環境下江曦聽見自己的心跳聲越來越響,最後響得打雷一樣。踩着翻湧黑霧走過的一個陰差腳步突然一頓,仿佛嗅到了陽間鮮活靈魂的香氣,微微朝着江曦轉過頭去。
驚懼到極點的她再也忍不住猛地轉身將自己埋進莊令的懷中,整個身子不停地顫抖,即便沒有回頭去看她也知道那雙隱藏在黑暗中的「眼睛」已經發現了她,或許正一步步接近她……
「陰兵不緝未亡人,改道吧。」
似曾相識的話語響起在江曦耳邊,她聞到了一股香味,熾熱濃烈,從鼻端衝進腦子裏,所有的陰濕寒冷剎那煙消雲散,再回神時已是通體舒暢,源源不斷的暖意逐漸充盈全身。
壓抑得人喘不過氣的霧霾不知何時消退乾淨,冷風從天到底颳得猛烈,一陣陣吹得人耳朵生生的疼。江曦長長地呼出口白氣,肺腑里淤滯的冷氣一口氣吐了個乾淨,小心地回首看了看,大坑小坑的路上空空如也,連一片白紙錢的影子都不見了。繃緊的情緒一放鬆,一件事猛地闖進腦子裏,她驀地抬頭:「當年是不是在我家窗外的那個人是不是……你……」
「你」字噎在了嘴邊,因為她和莊令實在靠得太近了,這麼近的距離這麼一抬頭,嘴唇與嘴唇之間幾乎只有一線之隔……
莊令低下頭來,琥珀色的眼睛裏全是江曦微微愕然的臉龐,以及臉龐上不自覺的一抹飛紅。她的心跳離他很近,原本安靜下來的心跳聲在剛剛的一霎重新劇烈跳動起來,可能是這個緣故,因為嚇得發白的嘴唇慢慢充盈起豐潤的血色,潤澤嫣紅,軟軟得讓人很想咬一口。
於是他鬼使神差地,趁着江曦發愣的空隙輕輕地咬了一口,不甜不膩,和這一世的她一樣普普通通卻又溫和安靜。
「天啦擼!!!!」阿寧扯着嗓子叫得驚天動地,「少爺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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繃緊多時的天空終於在莊令他們找到荒野之中煢煢孑立的別墅時傾倒下來了瓢潑大雨,站到光線晦暗的壁燈下的江曦仍然恍恍惚惚不能自已。不敢抬頭去看身邊男人的她只能低着頭,可是一低頭又看見牽着自己的那隻修長手掌。骨節分明,掌心溫暖,頓時刺得她又匆匆挪開了目光。
她知道自己很緊張,從未有過的緊張,比單打獨鬥面對一個吃人不吐骨頭的厲鬼還要緊張!
十來分鐘前的記憶不停衝撞在她腦海里,如果不是理智讓她努力保持鎮定,她真相一頭撞死在事發地點的老樹上。莊令到底是啥意思啊啊啊啊啊啊!!!!莫名其妙地親了她一口,然後就和個沒事人一樣牽着她繼續徜徉在這荒郊野外里……==
江曦糾結又鬱悶,剛剛撞見了陰差行路,所以莫非這是某種特殊的驅邪方式?
好!心!塞!
她心裏的小人一下一下使勁撞牆,沒撞出個結果,於是只能做了一路的鴕鳥。
直到終於趕在大雨之前,抵達了莊令口中那個所謂的富商家,而這裏已經離原先的h市十萬八千里之遠了。如果不是遠遠地瞄見兩個矮矮的房頂,江曦不敢相信在h市這樣繁華的大都市周圍還有這麼一個特別適合荒野求生的地方。大雨一潑又一潑的灑下,將冬去春來才冒頭的茵茵草尖打得東倒西歪趴在地上。灰色的雨簾與大地上綿延的草叢連成一片,向四面八方蔓延而去,籠罩起周圍的一切,也包括遠近處一個個模糊不清的小小山包。
這兒是典型的丘陵地形,比不得羅剎山的陡峭森羅,也沒有莊令奶奶家小山村的寧靜祥和。連着的山包像……一具匍匐在地的屍體!
江曦腦子裏突然冒出這麼一個不吉利的比喻,馬上被她呸呸呸地從腦子裏趕走。
這時候莊令已經拉起仿古木門上的銅環彬彬有禮地敲了三下,咚~咚~咚~的聲響在雨聲中顯得有點兒突兀,更顯得這座房屋周圍了無人煙的寂靜。無人應答,莊令又一次拉起銅環叩了三下門,過了好一會,沉重到似有百來斤重的木門緩緩拉開一條縫。
盯着門上數着究竟有多少朵玫瑰的江曦沒有什麼防備地與門縫裏的眼睛對了個正着,心跳一滯,人還沒反應過來已經叫出了聲:「呀!」
「怎麼了大白!有妖怪麼!」一路上的無波無折讓阿寧憋得很亢奮,江曦一驚叫他立馬亢奮地蹦過來。
馬上回過神的江曦很有些不好意思地對着門裏道:「對,對不起。」
門裏似乎沒有點燈,比外邊大雨傾盆的天氣還要陰暗晦澀,那人似乎看清了莊令一行人,將門拉開了一點,示意他們進去。
阿寧這才看到,門裏既沒有妖怪,也沒有厲鬼,只有一個乾巴巴的矮個兒老頭。真要挑個特別的出來,可能就是老頭一眼看過去就不是中國人,而是外籍。它大失所望地搖搖自己的長尾巴,鄙夷起江曦:「大白,我看你的膽子是越來越小了阿喵!膽小的大白!沒出息的大白!」
江曦:「……」
白髮藍眼的老頭兒似乎不太說中文,沉默將他們放入玄關之,在門口的櫥櫃處摸索了一番,刺啦,火柴一點,一股略有些沖鼻的煤油味迎面而來,同時還混合着房屋裏特有的陳舊霉味,像是裏面的古董家具多年不見天日一樣。
燈亮了,江曦才看清老人手裏拎地竟是個小小的圓形油燈,這種燈並不是國內常能見到的樣式,只有一些賣復古工藝品店裏才偶爾見到,但在這個時代尋常人家裏肯定不會使用的。
畢竟是外邦友人,江曦暗暗感慨,說不定有某種中世紀貴族情結也說不定。
不過從這個老人一身陳舊衣裳來看,他似乎又不太像是莊令口中的富商,江曦嘀咕着輕輕捅了捅莊令,用詢問的眼神看去。莊令搖搖頭,表示自己也沒有見過那位外籍商人,氣氛正迷惑時老人從胸前的口袋裏抽出一封摺疊規整的信箋,信箋的背面是黑色的絲絨,正面則是光滑潔白的紙張,一行字跡優雅的中文流利寫過。
而江曦率先注意到的卻是右下角一個黑色的烙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