皓月宮內。
一個身材修長的男子如絲緞般的黑髮隨意披散着,紅色的長袍划過那打磨的有些反光的地板,眼神哀傷的看着面前的一切。
儘管他衣着乾淨整潔,卻與那滿屋子的狼藉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他慢慢蹲下身去,修長白皙的手指輕輕划過那些破碎的碗筷,神情止不住的哀傷道:「這些都是小包子用過的東西,我不該把他們弄壞的……」
&上……」
身後的大漢不知道該如何規勸,最後也只能從口中吐出這兩個字了。
月妖姬神情恍惚,他微微閉上眼睛,就好像看到白簾畫忙進忙出的身影……
&是她最後呆過的地方,我好像還能感受到她的氣息一般,戎督,你聞……」
戎督不知道該說些什麼,主上一向有潔癖,現在不但為了那個女人將自己的寢宮弄的如此之亂還不讓人打掃,還總是把自己一個人關到這屋子裏呆着,一呆就是一整夜。就算主上有不死之身,也容不得這般消耗,就連他都能清楚的感受到月妖姬氣息的薄弱。他暗中派人打探其他界面的消息,卻聽聞有關於那個女人的消息,要不要告訴主上?
戎督握了握拳,若是將此事告訴主上,也許這皓月宮,或者連這妖界都再也不會安寧了。
可……若是讓他看着主上日漸憔悴,他……怎能忍心?
戎督猛地一抬頭,深呼一口氣:「主上,聽說鬼界那邊傳來了白姑娘的消息。」
一個本就破碎的白瓷碎片從月妖姬的手中滑落。
&的一聲脆響,打破了整個大殿的寂靜。
月妖姬快速轉身:「你說什麼?」
呼吸之間來到戎督身旁,雙手因驚喜而緊緊捏住他的雙肩,顫抖道:「她……還活着!」
戎督將頭低下:「是的,聽說她去了鬼界拿到了迷空鐘,而鬼谷派的傳人南宮星良因魂魄不能入體,所以一行人現在正身在葵石山取那歸魂草煉製丹藥。」
&石山?」月妖姬輕輕的將雙眼眯起,完全顧不得手上殷紅一片。
等到戎督在一抬頭的時候,月妖姬早已經不知道人在何處。
***
白簾畫曾因在鬼谷村看過密室內牆上十界神器壁畫的緣故,對利用虛皇鼎煉製丹藥並不陌生,甚至可以說手法很純熟。
白簾畫因需要屏氣凝神,全神貫注,故而將懾心鈴控制尤凝芙的法術撤了回來,專心致志的煉製丹藥。
剛剛恢復神智的尤凝芙還不知道剛剛發生了什麼,問陽川又是一張冰山臉,南宮星良又準備還魂之法沒空理她,只好一個人圍着虛皇鼎轉悠起來,眼神里說不出的貪婪。
&虛皇鼎不愧是我們天庸劍派的鎮派至寶,想不到煉製丹藥的香味竟然如此醇厚。」
「……」
白簾畫額角因疲憊而滲出些許汗水,臉色有些發白,以她的功力還不足以煉製歸魂丹這種逆天的丹藥。
尤凝芙將頭探過去:「要不你歇會,我來幫你煉丹吧。我可是從小就開始研究藏書閣的丹藥和丹方的,對於虛皇鼎我可比你了解的多。」
陽川微微皺眉,感受到白簾畫有些虛弱的元神後冷聲道:「別吵她!」
尤凝芙翻了翻白眼,心中卻是不服氣:不就是神魔劍的主人麼?有什麼了不起的!若是我能讓虛皇鼎認我為主,我看你還怎麼猖狂。
尤凝芙也不猶豫,二話不說,拿起寒光劍對着自己的中指輕輕一划,一滴鮮紅血液順着虛皇鼎的紋路順延下去,原本安靜的虛皇鼎突然之間躁動不安,血光大放,鼎內的蒸汽「呲呲」的冒個不停。
能成的上神器的靈性皆不弱,而十界神器是神器中極品靈性更是可想而知。對於這種強行認主之法,它會自動開啟敵對狀態。
白簾畫本就因修為尚淺、靈力不足,煉製歸魂丹有些困難,尤凝芙說巧不巧的在白簾畫煉製丹藥的時候強行對神器認主,而白簾畫距離虛皇鼎又最近。
只聽「轟」的一聲爆炸,將白簾畫震出百米之遠。
&畫!」
陽川心中一緊,身形想要更快的去將她接住抱在自己懷中,卻無法比神器爆炸的速度更快,畢竟他的魔力還被封印着。
&畫!」
原本已經切斷了感知的南宮星良也驟然起身,全然不顧的就要撲向她。
就在此時!
白簾畫周身虛空突然模糊不清,一個紅色身影的人就這樣憑空出現在她的身後,將她打橫抱了起來。
不是妖神月妖界又是誰!
他沒想到他剛出來小包子就直接向他撲過來,不過等他看清楚的時候才發現,這姿勢和方位似乎是不太對勁,原本還有有些措手不及,不過他也顧不得那麼多了。
月妖姬抱着白簾畫從空中緩緩降落下來,仔細的將白簾畫的身子轉過來,才發現她嘴角溢出了鮮血,臉色煞白,一副受了傷的模樣。
陽川急速而至,卻還是比月妖姬慢上了一些。
他伸手想要將躺在月妖姬懷裏的白簾畫接過來,卻沒想到被月妖姬閃身避開了,臉色未免更加冷了一些。
&畫的事情不需要妖神你來操心。」
月妖姬看到陽川那張冰山臉心裏就不開心:「怎麼,不需要我妖神來關心,那就輪的到你魔尊關心了?」
月妖姬頓了頓,似是故意氣陽川一般,又好像極其認真的說道:「以後,小包子的事就是我的事,誰要是欺負她就是和整個妖界作對!」
原本還在一旁氣憤的尤凝芙突然之間打了一個哆嗦。
&咳……」
躺在月妖姬懷中的白簾畫因為月妖姬推送的妖力而甦醒過來。
&包子,你醒了?」
白簾畫迷迷糊糊的說道:「大妖?」繼而她又晃了晃腦袋:「一定是我看錯了,大妖怎麼會出現在這裏,況且他一定不會原諒我的吧,白簾畫啊白簾畫你快醒醒吧。」
&包子……」月妖姬心疼的輕喚了一聲,他不知道原來他在她心裏原來這麼重要。雖然她欺騙了他,可她一直未曾原諒自己。
白簾畫神智清醒的看着月妖姬,突然之間將他推開,自己卻差一點摔倒。
月妖姬想要伸手去扶,陽川卻將她攔在身後。
月妖姬危險的眯起雙眼:「你以為憑你現在的功力也配是我的對手麼?」
陽川似未聞,但也未動。
月妖姬性情本就乖張,加之這十界之中他最討厭的莫屬魔界魔尊陽川了,他就是想簡單的和他的小包子說說話,為什麼他總是攔在中間!陽川一而再再而三的挑戰他的底線,他真以為他不敢動他?
此時,月妖姬衣角紛飛,山林間狂風大作,瑟瑟作響,地上碎石抖動。
月妖姬大吼:「不就是妖魔兩界大戰麼?呵,我今天就把你打成重傷,儘管讓魔界的人來妖界討伐便是!」
&傷他!」白簾畫驚恐。
好像這裏一切的聲音和動作都隨着這句話而靜止。
月妖姬停在半空,是騰起也不是,落地也不是。他就那樣靜靜的看着白簾畫,「為什麼你們都要這樣傷害我?她也是,如今你還是,我到底做錯了什麼!」話到最後,月妖姬已幾近咆哮。
狂風怒吼,大地震盪。
白簾畫急中生智,單手一翻,迷空鐘已在手中。
她低吐一聲:>
明黃۰色的小鍾徐徐飛向半空,愈來愈大,足有一人之高,放着閃閃金光,照耀着正片山林。
&我定!」
只是一霎,原本劇烈晃動的大地瞬間靜止,就連那半空中的落葉還停留在半空之中。
白簾畫本想去追月妖姬,可若是這山林繼續晃動,很可能造成山崩和洪水,到時候數萬生靈因月妖姬而死,這因果太大,她不願他去承受。
可做完了這一切,白簾畫抬頭,哪裏還有月妖姬的影子,天空之中還是一如既往的湛藍,卻唯獨缺了那一抹鮮紅。
&妖……」
白簾畫望着半空口中呢喃,那是在她生命中對她很重要的人啊,教她仙法,保護她,寵溺她,她怎麼忍心傷他的心?可南宮已經沒有那麼多時間了。
&畫。」陽川第一次輕盈呼喚。
白簾畫有些晃神。
&過來煉藥吧,我同你一起。」
白簾畫望了望半空:大妖,等我完成我的使命,我一定去找你,給你道歉,你等我!
&白姑娘還真是厲害,竟然連妖神都為你撐腰。」一旁的尤凝芙冷嘲熱諷的說道。
白簾畫快步走到尤凝芙面前,雙眼直逼她心神,冷聲道:「若不是你我剛才也不會受傷!尤凝芙,念在你爹的份上我再三忍讓不代表我不敢動你,若你再擅自行動,那我也只能把你綁回天庸劍派了。」
尤凝芙一個哆嗦,白簾畫說這話的時候不像是開玩笑的,而且她從未見她如此嚴肅,她嚇的有些不敢開口。只是若她真的被白簾畫綁回天庸劍派,不但丟了自己的面子,還丟了爹的面子和天庸劍派的面子,到時候豈不會被天下人恥笑?
白簾畫見到尤凝芙有些恐懼和擔憂的眼神,這才再一次回到虛皇鼎身旁,。
陽川知她受傷,將自己的魔力輸送給她助他煉藥。
轉眼之間,一股濃郁的藥香味已經傳遍了整片山林,竟然引得這裏的奇珍異獸蠢蠢欲動。
白簾畫將神魔劍置在地上,強大的天地靈力將無數妖獸逼退。
她深吸一口氣,將靈力收回體內,額角早已大汗淋漓,輕聲道:「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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