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歡有些不敢置信的把埋在雙膝里的臉慢慢抬起,撞進莫司爵幽深的雙眸里……
兩人靠的很近,她被他的氣息籠罩着。佈滿血絲的雙眼,埋在雙膝中太久,看着眼前的男人臉有些模糊不清。
似夢似幻……
沐歡一時分不清出現在眼前的莫司爵是真是假,目光停在他身上好幾一會兒都沒動。
「我來了。」
隨着她抬頭動作而微微後退些許的莫司爵,大手溫柔的落在她憔悴的臉頰上,掌心的繭摩挲着她嬌嫩的肌膚……
目光觸及她眼角的傷口,瞳孔一緊,摸在她臉上的手頓住,薄唇緊緊的抿着,極力壓抑着自己月匈腔翻湧着的情緒……
深邃的眸子掃過沐歡臉上的瘀青,這些傷不會影響到她的容貌,可卻像是刀剮在她心,疼的讓他臉繃的越來越緊。
……
『我來了!』
很輕的三個字,猝不及防的擊中她此刻正脆弱的神經。
鼻子一酸,淚水再次盈滿眼眶,卻在落下之前硬生生的壓了回去。
她此刻精神已瀕臨崩潰,從未這樣無力過,這樣害怕過,這幾天,她不敢想卻控制不住會去想,如果她不能幫文博戒掉,如果最後還是要送進戒-所里,文博的以後該怎麼辦。
她如果真的幫不到他,該怎麼辦?
父母出車禍時,她趕到的時候,只見到冷冰冰的屍體,失了生氣,爸再也不能對她說,她再大也是他眼底的小公主,他相信自己他的閨女不會讓人失望。讓她做她想做的事情,過想過的人生,一切都還有他幫她頂着。
媽也再不能坐在牀邊溫柔的幫她揉小腹,她往她懷裏蹭的時候,溫柔的笑她,這麼大人還像小時候愛撒嬌,誰能想着在外那麼張揚,被別人傳言性格都有些囂張跋扈了,可在家卻還是有小女生的一面,撒嬌起來簡直無法把她和在外面的模樣聯想到一起……
那時候在電話線路的另一邊,她只能聽着砰的一聲,跌跪在地,無能為力。
……
爺爺無法接受爸爸和媽媽的突然離開,受到打擊成了植物人躺在病牀上,她是親眼看着爺爺發病,親自送爺爺去的醫院,可是,她只能眼睜睜的目送爺爺進了手術室搶救,等了許久,醫生告訴她,不知什麼時候能醒來。
不管是爸媽的車禍她不在身邊,還是爺爺的發病她在身邊,她都是無能為力,眼睜睜看着發生,什麼也做不了……
現在文博……
她怎麼能輕易放手……
……
此刻的沐歡就像被逼至懸崖邊,已心力交瘁,看到莫司爵的這一刻,閃進腦海中的第一個念頭就是立刻撲進他懷裏,可……
她不能。
……
短短不到一分鐘時間,沐歡的心底經歷了好幾重掙扎,最終扣放在雙膝上的雙手果斷的推開還半圈着自己的男人,避開他柔情撫在她臉上的大手。
「莫司爵,放開我!」
沐歡幾晚沒睡好,雖然有強迫自己吃東西,可心情關係,再強逼自己依然吃不了多少。
體力透支,精神也處在極緊繃狀態,那根弦一直緊繃着,害怕一個繃不住會崩裂扯斷……
沐歡吐出來的字很輕,可卻是字字堅定。
了解她的莫司爵,怎會聽不出她語氣中的倔強,心中在揪疼,卻還是順着她沒有再逼她的順勢後退了一步……
……
難得的,莫司爵聞言竟然真的放開了她。
沐歡也沒心情多想,聽着門後已經安靜的文博,手撐着身後的門起身。
屈膝坐了太久,在起身時麻疼感讓沐歡忍不住蹙眉。
莫司爵大手下意識的扣住她的肩膀,扶着站不穩的沐歡穩住,在站穩時,還未等沐歡開口便已鬆開手。
沐歡話到了嘴邊,又默默的咽了回去。
「需要你的不是我這裏,你走吧,莫司爵,我不想看到。」
沐歡語氣淡淡的開口,他們之間的關係,說白了也只不過是一場金錢與肉-體的交易。再說的多一些,與其他人交易不同之處不過是他刻意的設下一張情網,網住她,讓她深陷其中。
冷漠的拒絕了他的關心,就算剛剛最無助的那刻看到他時,她心底的激盪讓她險些沒有控制住撲進他懷裏,但最終,還是讓最後一點殘餘的理智壓制住……
這個時候的她,如果放下心中的那根緊繃的弦,一旦讓他往她靠近一分,只會讓他越靠越近,此時此刻的她,再也沒辦法豎起堅硬的城牆,可以假裝不在意的和他周旋。
她的心很累,這個時候的她就算不想承認,她也知道她很脆弱。
這一刻,她稍微鬆懈,便是讓自己墜入萬仗深淵中,再也無法自拔……
以後,她究竟該如何自處……
『我不想看到你。』
這幾個字是發自肺腑的,她不想在這個時候看到他,應該是此生他最好都不要再出現在她的面前,就當不曾相識。
……
「嗯。」
莫司爵應了一聲,順着後退了一步。
沐歡是看着莫司爵的眼睛說的,在他應聲後退的時候,沐歡也沒心思管莫司爵,心中擔心文博,擰開隔着兩人中間那扇門……
人剛走進來,本該走的男人竟然跟了進來。
「莫司爵!」
沐歡眉頭一皺,還未開口就見跟進來的莫司爵直接彎身抱起沐文博……
沐文博比莫司爵矮不了多少,但瘦許多。但看着莫司爵這樣面不改色的把文博抱起來,還是把沐歡給驚在了原地。
直到他把文博抱到牀邊,轉頭看她說道:「整理一下。」
沐歡的腿幾乎是有意識的走過去,快速的把牀整理了一下,莫司爵這才把文博放到牀上,順手拉過一邊的被子蓋在他的身上。
沐歡喉嚨有些歸,莫司爵是很會照顧人的,這一點和他在一起的這幾個月,也深有感觸。
他太細心,也太懂得怎樣是最能撩動人心的。
如果不是太會,她又怎會一步一步不自覺的陷入了他編織的情網中……
……
只是瞬間,沐歡便回過神來。
上前一步,格開了莫司爵和文博之間的距離,看着順勢往一邊退了一步的莫司爵,說道:「莫司爵,我再說一遍,這裏不需要你。」
文博……不需要,她……也不需要。
莫司爵看着憔悴的沐歡,薄唇抿着,沉默了幾秒,微微頷首,隻字未言的轉身往外走。
這次,沐歡是隨着他一起往外走的。
看着他拉開臥室門,看着他走到大門口,身影與自己的距離越拉越遠,直到從大門離開,門在他身後關上。
……
沐歡站在原地,愣了好一會兒,這才把目光收回。
在莫司爵拉開門一腿邁出去的那一刻,有那麼一秒叫住他的想法竄進腦海中,卻是緊緊咬住了唇,未讓自己發出聲音,眼睜睜看着他消失在視線里。
手撐在牆壁上,沐歡深深呼出一口氣……
不該的依賴,不能依賴。
她一旦在這個時候依賴,她會戒不掉的。
戒掉莫司爵,就跟文博此時戒癮一樣,那樣困難。
在意志力堅強的時候,她還能壓制,如今心力交瘁的情形下,如此薄弱的意志力,她無法支撐自己去抗拒這個男人,無法藏住自己的心思,怕小心翼翼守着的秘密曓露出來,自己將無地自容……
……
調整了自己的心情後,沐歡這才轉身回了文博的房間,關上臥室門,走到牀邊,看着累着睡着的沐文博。
心一陣陣的絞痛着。
依好毯子一角,沐歡開始簡單的收拾着臥室。書又撕碎了許多,慢慢的整理着。
在整理好後,沐歡走回牀邊,坐在那裏,靜靜的看着憔悴的沐文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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臥室門無聲無息的從外被推開,莫司爵放輕腳步從外面走進來。看着靠坐在牀頭累極睡着的沐歡,眼底的心疼藏不住。
拿出針管,莫司爵握住沐歡的手臂,針慢慢推進了靜脈中。
沐歡原本睡的就不沉,在針插進皮膚的時候,眉頭動了動,冰冷的液體慢慢推進去,沐歡閉着的雙眼攸地睜開。
在看到陰影籠罩在自己身上,手臂下意識的要掙扎,卻被莫司爵牢牢扣住,液體盡數推了進去,利落的拔針,然後用棉簽按着。
「別動。」
沐歡並沒有掙扎自己的手臂,而是扣住他拿着針管的大手,目光看着他:「這是什麼?」
「聽話,睡會,有我。」
莫司爵把針頭轉了個方向,防止掙扎不小心會傷到沐歡。聲音低低的,原本他的嗓音就極好聽,此時刻意壓低,像是涓涓流淌着的溪流一樣,讓人很舒心。
有我兩個字,敲擊着她的心。
沐歡的神經想繼續緊繃,抗拒着原本就已經繃到極致的神經在藥物的催化下越來越睏倦的意識。
沐歡覺得眼皮越發的重,手臂也有些失力,莫司爵趁機把大手抽回,看着上下眼皮在打架的沐歡,手臂攬住了她的肩……
沐歡想掙扎,可是身體越來越無力,睏倦感陣陣襲來,抗拒不了。在陷入沉沉的深眠前,沐歡明白了莫司爵給她注射的是什麼……
……
看着靠在懷裏睡着的沐歡,莫司爵彎身把懷裏沉睡的小女人打橫抱起,邁着穩鍵的步子往她臥室走。
就算知曉沐歡已熟睡,莫司爵還是動作很輕的把她放在牀上。
大手輕輕拔開擋住她臉頰的黑髮,低頭,薄唇輕輕印在她的額頭,眉心,最後落在她的唇上。
很輕的口勿,貼在她的唇上,只是分開幾天,她便憔悴成這樣。
如果他早一點發現,早兩天趕過來。
臉上的這些傷,就不會存在。
口袋裏的手機在震動,莫司爵並未理,起身進了浴室,端着溫熱的水走到牀邊,擰乾毛巾小心的拭乾淨她的臉,把眼角已乾涸的鮮血擦試乾淨。
動作很輕,很怕弄疼了沉睡中的她。
擦拭乾淨後,拿過醫藥箱,幫她傷口消毒……
在處理完臉上傷口後,莫司爵坐在牀邊,口袋裏的手機又響起,莫司爵從口袋拿起,似是知道誰打來的,直接在對方開口前說道:「暫時先挪後,等我回柏城再說。」
說完,未等電話那邊的人做出反應,已直接切斷電話。
手機關了機,隨意的丟在一邊。莫司爵手伸出,停在她長袖襯衫的領口,解紐扣的動作微頓後,這才慢慢繼續。
一顆,一顆……
當解到第三顆的時候,沐歡的肌膚一點點曓露在視線中。
對她的身體,莫司爵再熟悉不過。即便已半個多月未曾碰過,但她身體的每一寸肌膚,他都親自感受過,再知曉不過了。
此時,從領口下方開始,一直到被包住小半的柔車欠,上面都有着深淺不一的瘀青……
莫司爵抿着薄唇,解着衣扣的兩指慢慢往下,直到長襯衫全部都解開,看着她原本白希嬌-嫩的肌膚上,滿布着各種傷痕。
不是撞的,就是沐文博失控掐擰的……
瞳孔一陣陣緊縮着……
他捨不得傷她分毫,看她身上這些傷,莫司爵幫她解衣服的指甲都在顫抖。
都怪他……
……
先幫沐歡仔細的擦拭了身體,把她身上剛剛流的汗都拭去。
又花了四十多分鐘,莫司爵才幫沐歡處理好身上大大小小的傷。沒放過任何一小處傷口,都細細的抹上藥。
等了一會兒,在藥吸收一些後,莫司爵這才走到衣櫥前拉開,從裏面拿出一套乾淨的內衣和一套睡衣幫她換上。
動作一直很輕,小心的不碰到她的傷口,在換好後,拉過一邊的薄被蓋在她的身上,起身,在她額頭印上一個很輕的口勿,這才把髒的衣服和水一起端進了浴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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沐歡睡了一個很沉很香的覺,一覺醒來睜開雙眼時,外面已經黑了。
夜風徐徐吹進來,飄起的窗簾正在隨風飛舞着。借着外面的路燈,隱隱可以看到陽台上的衣服在飄着。
長袖,長褲……
雖然看的並不真切,但自己的衣服,沐歡一眼還是認了出來。
突然從牀上坐起,低頭看着身上穿的睡衣,再看了一眼陽台上掛着自己的衣服,有片刻的恍神。
莫司爵……
這三個字闖進腦海中的時候,沐歡雙眼突然瞪大。
看了一眼時間,已經快晚上八點了……
文博……
這幾天,文博頻率越來越高,她睡着後,不知道文博他……
沐歡心中慌的厲害,她怎麼能就這樣放心的睡了這麼久,要是文博有什麼事……
手抖着把被子掀開,已經顧不得自己只穿着絲質睡衣,赤腳踩地,直接往外沖。
人剛到門口,臥室門便從外推開,帶着一股誘人的香味,撲鼻而來。
沐歡的身影被出現在門口的身影擋住,逼的後退了一步。
「莫……」
一個字剛吐出口,腳突然離地,身體騰空,人已經被站在門口的莫司爵打橫抱住,雙臂穩穩的托着她,把她放坐在牀邊。
「我有沒有和你說過,不許赤腳,嗯?」
莫司爵大手按在沐歡的肩上,阻止她起身。目光里有着不悅,看着她,那眼神看的沐歡眉頭皺的更緊。
沐歡:「……」
沒在這個問題上和莫司爵多爭論,也未強行起身,而是彎身直接找到自己的拖鞋,腳勾過來,穿上,再順手推開站在自己面前的莫司爵。
身體剛站起來,就被莫司爵給勾了回來,人又坐到了牀上。
沐歡太久沒吃東西,加上之前他給她注射了安眠的藥物,現在身體有些軟綿綿的。
第二次被強迫的壓坐到牀上,沐歡的眼神都變了。手不客氣的揮開他的手,看着莫司爵,冷聲說道:「莫司爵,你到底想怎麼樣?」
她現在真的沒有心力,也沒有那個精神和他糾纏不清。
她不明白,是因為她沒有表露出她愛上他了,所以,他覺得她還沒有完全得到她的身心,才會這樣無孔不入的出現在她的眼前。
她現在除了一顆偽裝還守着的心外,什麼也沒有了……
他能圖什麼……
「不管我在不在,不管是什麼天氣,都記住,別赤腳踩在地板上。你體寒,嗯?」
莫司爵並沒有回答沐歡,只是大手按在她的肩上,低聲叮嚀着。
沐歡看着莫司爵,他最擅長的莫過於忽略她的話,然後自己一套一套的。
跟他實在難以溝通……
她體不體寒,關他什麼事。
她赤腳不赤腳,又關他什麼事!
他在做出那些徹底毀掉她的事情後,再在她面前說這些,意義究竟在哪裏。
沐歡,看不懂莫司爵。
「文博沒事。」
在沐歡冷臉沉默的時候,莫司爵話峰一轉,轉向了沐文博。
沐歡的目光果然看向了莫司爵……
莫司爵沒再多說,手上的力道鬆開,順手從一邊的衣架上把外套拿過,披在她的肩上。
在披好後,這才鬆手,側身讓開。
沐歡看了一眼莫司爵,心底惦記着文博,也沒和他多說,快步經過他的身邊,直接往沐文博的房間走去。
推開臥室門,看着躺在牀上的沐文博,真如莫司爵所說的,沒事。
沐歡提步上前走到牀邊,低頭看着沐文博安睡着的臉。那顆懸着的心,慢慢落下。
『聽話,睡覺,有我!』
這幾個字撞進了心底,沐歡垂下的眼瞼,藏着讓自己都無法忽略掉的心思。
……
莫司爵看着站在牀邊的沐歡,單薄的後背,跟個紙片人一樣。這短短几天的時間,她又比幾天前他情不自禁來美國看她的時候,瘦了許多,更顯單薄。
心底又無法抑制的揪疼……
邁步,一步步靠近沐歡,一臂從她腰後圈住她。在沐歡身體僵住的時候,把她攔腰抱起,穩穩的摟在懷裏。
明知她在清醒狀態下不願意他靠的太近,可卻控制不住對她的心疼而想靠近她。這樣單薄的身軀,站在那裏,他都害怕她承受不住。
低眉垂眸看着她睜着的雙眼,低聲溫柔的說道:「飯好了,先吃點東西,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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