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文博醒來的時候已是午後三點多,許久沒有睡這樣一個踏實的覺,雙眼慢慢睜開,環顧着明亮的臥室,恍若隔世般。
從牀上坐起來,掀開薄被起身。
封死的窗戶和陽台已經打開,春風徐徐吹動着紗簾,帶出些許聲響,甚是悅耳。
沐文博提步走過去,拉開紗簾,陽光整個流瀉進來,灑在身上。溫暖的陽光,從皮膚的表層一直慢慢滲透進心底。
迅速消瘦的身體,身體沒有多少力氣,雙臂慢慢舉高,仰頭看着陽光,有一種重生了的那感覺。
從昨晚折騰到兩點多後疲累睡着,一直到現在,睡了十多個小時,沒有再難受的從睡夢中醒來,受盡折磨,這代表什麼,他很清楚。
他終於熬過去了……
迎着陽光,刺眼的陽光在沐文博的眼底是這樣的好看。看着窗外熟悉的綠化,感受着風。
這一周多,他的臥室是全封閉着的,沐歡把封的死死的,窗簾一直拉着,阻擋了外面的陽光和聲響,只有頂牆上的那盞燈。
渾渾沌沌的過了一周,還好,一切都過去了。
他終於熬過去了,終於不再折磨着沐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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沐文博從臥室走出去,第一眼就看到站在廚房裏的沐歡。她手中拿着勺子,靠在流理台上。
身上繫着圍裙,長發盤在發頂,目光專注的盯在前面的鍋。
沐歡本身其實和廚房沒有違和感,單是這樣看的話。但這也僅僅是靜態狀態的時候,才會沒有違和感。
一旦真的做起飯來,她就是廚房的克星,天生八字不合。
所以,當看到沐歡繫着圍裙正兒八經的拿着勺子站在廚房裏時,真有點驚悚的感覺。
沐文博看到時第一反應就是莫司爵也在廚房……
這幾天他吃的東西都是莫司爵特意為他準備的,單是味道便知他火候掌控的很好,廚藝很精湛。
有他在廚房,沐歡一本站在那裏,才是合理……
走了兩步,整個廚房已盡收眼底,並未見莫司爵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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噗……噗……噗……
沸騰着的水,滾着往外溢出,濺到火上發出噗呲的聲音,可靠在流理台上的沐歡卻像是沒聽到一樣。看似目光看着那沸騰溢出來的粥,可雙眼卻明顯透過粥不知飄神到了哪裏。
「沐歡!粥!」
沐文博總算是看出來了,立刻出聲提醒。沐歡聞言,目光下意識的看向沐文博,好幾秒才回過神來。
「文博。」
「粥!」
沐文博看着總算回過神來的沐歡,一邊加快步子往廚房裏走,一邊提醒着。
粥……
沐歡目光迅速從沐文博的身上移開,看着溢出來的粥。想都沒想的伸手去揭蓋子,手卻碰觸到了溢出來的粥,燙的沒拿穩蓋子。
手忙腳亂的去拿蓋子,卻扯到了鍋的一側耳朵,鍋被扯的移了位。火掃到手,燙的手立刻往回縮。
移了位的鍋立不穩,翻倒……
「沐歡……」
沐文博人剛進廚房,就看到鍋子倒下,裏面的沸騰正在翻滾着的粥往外灑。
沐歡人就站在鍋前面半步距離的地方,眼見着滾燙的粥要往她身上灑,動作迅速的扯過她的手臂,把她往後一拉,避開了倒下的鍋子濺出來的燙粥……
哐啷一聲,是鍋蓋落地發出的聲音……
……
確定沐歡身上沒有濺到後,沐文博上前一步關了火,看了一眼灶台上一片狼藉,在心底輕輕的嘆了口氣。
他就說嘛,沐歡和廚房八字不合,犯沖……
「你在神遊什麼呢?」
轉身,忍不住吐槽沐歡。
沐歡抿着唇,看了一眼自己剛剛不到一秒間造成的災難現場。
……
「感覺怎麼樣?」
沐歡目光平靜的收回看向沐文博,上下打量着他,低聲問着。他在睡,她便一直沒叫醒他。想着他醒來暫時應該味口不好,便想給他熬點粥,誰知道,熬着熬着,看着燃燒着的幽藍色的火焰,竟然看的走了神……
「挺好的。」
沐文博左右轉了轉脖子,捏捏手臂,捶捶胸口……
「沐文博,這是唯一的一次。」
沐歡聲音不重,卻是重重撞進沐文博的心口。
話題轉的有些跳躍,可是沐文博能聽懂,她是指什麼。
「永遠不會再有第二次。」
這是沐文博對她的保證,未來,不管發生什麼事情,他絕對不會再用這樣的方式去躲避。
他已深深的感覺到,這不僅僅是對他自己的折磨,也是對疼愛自己的姐姐的折磨。
「額,我給你準備的午餐……」
沐歡掃了掃打翻的粥,挑了挑眉。一邊提步往外走,一邊說道:「只能幫你叫外賣了。」
說話間,人已經到了廚房外,拿起手機,熟練的拔着外賣電話,點着沐文博喜愛的,偏清淡的點着。
點外賣很快,掛了電話後,沐歡轉頭看了一眼沐文博說道:「我去睡會。」
「沐歡……」
就在沐歡準備進臥室的時候,沐文博在身後叫住了她。
「嗯?」
沐歡門已推開,半個身子在門內,轉頭看向沐文博。
「莫司爵呢?」
隔着一點距離,沐文博還是問出了口。
心底下意識的已經傾向了莫司爵,相信了這個男人對沐歡是有感情的,還是很濃烈的感情。他看沐歡那樣的眼神,無法騙人。這樣全心全意的為他,也不是騙人的。
兩天前他把他擰拽進了臥室,狠狠的揍了他幾拳,對他說出的那幾句話。每句話,都透着他對沐歡的心疼。
「回柏城了?」
見沐歡不說話,沐文博又補充問了一句。
莫司爵不是說,等他戒掉了,會和沐歡好好談談嗎?
這是談了,還是沒談?
目光一直盯着沐歡,在觀察着她的表情。
沐歡握在門把上的手緊了緊……
「沒,他昏倒了,我叫了車送他去醫院,安排了看護照顧。」
簡單的幾句話便已做出了交待,所有的安排,就他們現在的關係,看似合情合理。說完,沒再給沐文博開口的機會,已直接關上了門。
……
後背靠在門上,垂下的眼瞼,眼前仿佛又浮現出莫司爵昏倒在地上的畫面。
那一刻,她那顆揪成一團的心……
她是從地上撲到他面前的,心慌的看着臉上沒有一點血色的男人,手抖着探出到他的鼻息下,當溫熱的呼吸噴在她的手上時,那顆懸在嗓子眼的心,驀地落下,身體一軟,跪坐在地上。
有些感情,並不是否認就代表不存在。
她其實比誰都清楚,她對莫司爵的感情,早已在相處的那短短的幾個月里,他像是慢性毒藥一樣,一天一點,慢慢的滲透進了她的血液中。
當她有所察覺時,已無力拒絕,等發現自己情動時,早中毒已深。
……
靠在門上,不知時間流逝。
直到門上突然傳來敲門聲。
叩叩……
有節奏的敲門聲,伴隨着沐文博的聲音。
「沐歡,開門。」
靠在門上的沐歡回過神來,往裏走了幾步,這才應聲。走回門邊,拉開門,看着站在門口的沐文博。
「嗯?」
面上並沒有什麼情緒起伏,看着沐文博。
「莫司爵的手機落在這裏了。」
沐文博的手中拿着的是正是莫司爵落在他房裏的手機……
沐歡:「……」
迎上沐文博的眼神,沐歡站在那裏,好幾秒都沒有應。
「快送去吧,他現在畢竟是莫氏財團的負責人,有很多重要的事情要處理,可別因為在我們這裏耽擱了什麼,你說是嗎?」
沐歡:「……」
說來說去,沐文博就是在找各種理由,讓她有一個合理的台階,有個適合的理由,可以光明正大的去醫院看一看他的情況。
「我換件衣服。」
沐歡伸手拿過手機,轉身進了臥室關上門,並沒有拒絕沐文博想方設法找的理由。從看到他昏倒,她的第一反應就是送他去醫院。可當時文博還在睡,雖然尿檢已經算正常,但他還沒醒,她也放心不下。便只能直接打電話先把他送去了醫院,又聯繫醫院安排了看護照顧他……
給文博煮粥的時候,只是等待水沸騰,便不知不覺的走了神。
……
沐歡換了衣服出臥室的時候,沐文博正在吃飯,看了一眼沐歡說道:「我晚上一個人在家可以。」
沐歡:「……」
懶得理沐文博,只是瞪了他一眼,換鞋出門。
其實並不難理解沐文博對莫司爵的態度,任誰都無法對莫司爵這幾天的行徑可以無動於衷,除非真是鐵石心腸……
很可惜,她和文博都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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醫院
沐歡開車去的醫院,停好車,推開車門下車,提步往裏走。
已是傍晚……
下午還艷陽高照,傍晚天色整個陰了下來……
之前打電話給醫院安排看護的時候,順便也問了莫司爵的情況。失血過多,加上疲勞過度,還在昏迷不醒中……
知曉莫司爵是在哪間病房,沐歡拿着莫司爵的手機直接往病房裏走。進了電梯,按了六樓。
電梯緩緩往上,叮的一聲,電梯停在六樓,沐歡提步往裏走。
離莫司爵病房還有幾步距離時,捏在手中的手機突然不停的震動起來。沐歡腳步停下,下意識的看着原本關着的手機,竟然被自己不小心的按了開機而不自知。
手機還在震動着,一條條的提醒不停的在屏幕上跳動着。
沐歡並非是想窺探莫司爵的*,只是目光落在屏幕上,未立刻移開。
就在準備收起手機繼續往前走的時候,又突然停止了動作,目光再次看向屏幕。
屏幕上閃爍着的數學是陌生又陌生的十一位數字,莫司爵並沒有儲存進他的電話簿,所以出現在屏幕上的是一串數字。
說陌生是因為她並不知這是誰的號碼,說熟悉是因為這串數字剛剛在消息顯示的時候已在眼前閃過好幾次,都是來電提醒。
現在,她剛不小心的打開了莫司爵的手機,這串號碼電話便第一時間打進來,可想而知,對方一定是在不停的打着莫司爵的手機,才會剛開機,電話就第一時間打了進來。
在她還未反應過來之前,電話已顯示接通狀態……
「司爵,你什麼時候回來?」
像是得到了應證一樣,在好聽的女聲透過電話線柔柔的叫着司爵,問他什麼時候回去的時候,沐歡已直接切斷了電話,並關了機。
當聽到電話那端親密的叫着司爵的時候,沐歡下意識的切斷了電話。
其實就算不親耳聽到,在看到那串數字打過很多電話,並在開機的第一時間打進來,腦中便已浮現出和她一樣烏黑的長髮,靠在莫司爵的懷裏,臉被鏡頭擋住……
直到現在,媒體都沒有挖出來那名女子的長相,就連姓名也不得而知。網絡上流傳的,到目前為止也只有那段視頻,再無其他信息。
莫司爵把她保護的,真好。
相較於他對那名神秘女子的保護,他對她……
心口那根刺的太深的刺,又再次刺痛起來……
……
手機捏在手中,越捏越緊。
「小姐,請問你找誰?」
一名小護士從後面走過來,她從出電梯就看着沐歡站在那裏不動,一直到走近她還是未見挪動,不禁熱情的上前詢問着。
「這是606房的東西,麻煩幫我轉交一下,謝謝。」
沐歡直接把手中的手機遞給了護士,轉身直接離開。
小護士聽到是606的東西,要她轉交的時候,眼底一亮,哪裏還顧得上多問,直接脆生生應了一聲,就怕沐歡反悔一樣。
****************
沐文博吃完飯,看了一眼窗外陰沉的天氣。沒多一會兒,瓢潑大雨落下。看了一眼敲打在落地窗上的雨珠,大雨未曾影響他的好心情。提步走到球球的籠子外,把球球放出來。
球球幾天沒看到沐文博,一看到沐文博立刻撲到他的腳邊蹭了蹭。
「小東西。」
沐文博坐在沙發上,伸手鬥着球球。
一邊鬥着,一邊說道:「你媽媽去醫院看你爸爸了,今晚是不會回來了……所以,今晚只有我陪你玩……」
音還沒落,門突然從外面打開,沐歡的身影出現在沐文博的視線里。
「沐歡?」
沐文博以為自己眼睛出了問題,今晚沐歡去找莫司爵,難道不應該是一切解釋清楚,然後兩個人和好,天雷勾地火的,以一個男人的角度來看,就算今晚做不了什麼,莫司爵也不會放沐歡回來才對啊……
這唱的是哪一出?
「手機送去了,今晚別吵我,我要睡覺。」
沐歡平靜的說完,濕着的長髮直接提步往臥室里走,砰的一聲,關上門。
……
沐文博這還沒從沐歡突然回來緩過神來,低頭看着同樣一臉懵逼表情的球球。他太明白沐歡的個性,所以才會在她來美國的時候什麼也不曾問過……
現在,亦然。
伸手抱起球球放在自己腿上,拿過一邊的遙控器打開電視,剛看一會,門鈴便響了。
抱着球球,沐文博走過去開門……
門打開,莫司爵站在門口,身上還穿着病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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