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湖上園
古寒笙的車剛停在停車坪上,還未下車,就聽到不遠處的門打開,這是裏面的人聽到了外面的車聲,迫不及待的迎出來。
他也不是第一次被迎,之前每次說要過來,不悔也會聽到車的聲音,會被劉媽牽着迎出來。
靜坐在車裏,身處在黑暗裏,看着熟悉的身影從裏面走出來。
沐歡一手牽着等等,一手牽着不悔,腳步有些急的往外走。
這份焦急看在古寒笙的眼底,只讓他眼底的寒意越來越重。
……
沿路都是燈,古寒笙可以清楚看到沐歡嘴角的笑容。
不同於不悔臉上期待的笑容,她臉上的笑容,明媚而燦爛,那是在等待着心愛男人的神色。
如果是對着他流露出這樣的笑容,他會覺得這是全世界最美的笑容,但此時越是美麗的笑容,之於他來說便越是覺得刺眼……
……
古寒笙就這樣坐在車裏,看着沐歡牽着兩個孩子一步步走向他停車的位置,直至幾步遠的距離,腳步突然停下。
在走近後看清隱藏在暗處的車時,沐歡嘴角的笑容一點一點沉下去,腳步隨之頓住。
車門就在這個時候被古寒笙從裏面推開……
「古爸爸。」
不悔在看到古寒笙的時候,已經興奮的鬆開沐歡的手,向古寒笙撲過去,速度之快,沐歡阻止都沒來及,眼看着不悔沖向古寒笙。
古寒笙站在車邊,並沒有像以前一樣在不悔撲過來的時候,半蹲下把不悔抱起來。
目光依然看着沐歡,隔着幾步距離,眼神晦暗不明,卻有着幾分寒意在眼底深處,沐歡看的真切。
這還是古寒笙第一次用這樣的眼神看她,或是說,也是莫君天第一次用這樣的眼神看她。
以前,她不曾感覺到過,莫司爵或是古寒笙為人的陰冷,此刻,看着他的眼神,沐歡竟然莫名感覺到一股寒意從腳底滲透出。
這個男人,藏的太深……
或是說,一直以來在她面前,他都是以另一副面孔存在的。
……
不悔抱着古寒笙的大腿,仰着漂亮的小臉,臉上還是雀躍的表情叫着:「古爸爸,抱抱。」
幾天沒見到古寒笙,不悔是想他的。但也知道古寒笙平時忙,所以不悔也從來不吵鬧着要見古寒笙,但每次他來的時候,不悔都非常開心。
不悔小臉撒嬌的在古寒笙的腿上蹭了蹭,刷着存在感。
以為古寒笙沒有看到她撲過來,太習慣了古寒笙平時對她的寵溺和疼愛,小小的她並沒有察覺到古寒笙的異常。
直到不悔的手被古寒笙扯開,小小的身體被古寒笙的力道扯的跌跌顫顫幾步,差點跌倒。
「莫君天!」
沐歡在看到不悔差點跌倒的時候,上前兩步,摟住不悔。
忍不住對着古寒笙怒呵出聲,她沒想到,當不悔的作用失去的時候,古寒笙表現出來的會是如此的直接……
他的心呢?
不悔是他的女兒啊!
沐歡真的無法接受,眼前這個男人對孩子的態度。
「古爸爸……」
不悔小臉上的笑容僵住了,靠在沐歡懷裏,眼淚在眼眶裏打轉,就這樣仰着小腦袋看着古寒笙,發出的聲音已帶着哭音,淚水在眼眶裏打轉。
聲音小小的,可憐兮兮的……
第一次被古寒笙這樣對待,不到三歲的不悔,不可能會明白怎麼了。
「媽媽,不悔做錯事情了嗎?」
見古寒笙看都不看她一眼,不悔一直忍着眼眶裏的眼淚,手小心翼翼的拉着沐歡的衣袖,問的很輕。
她不知道自己做錯了什麼,古爸爸會突然這樣對她。
……
沐歡在看到不悔的表情和眼神時,心緊緊的揪成了一團。
「壞。」
等等小手插腰,指着古寒笙吐出一個字。
小臉繃的緊緊的,明顯是在生氣。出氣很重,噗哧噗哧的。
不高興古寒笙剛剛差點把不悔姐姐推倒……
……
「劉媽。」
沐歡伸手把等等和不悔都護在自己羽翼里,對着裏面叫劉媽。
「把等等和不悔帶回去。」
沐歡把等等和不悔交給劉媽,不悔明顯不願意回去,一直在抽泣着,目光還執着的看着古寒笙,還是想不明白,一直疼愛自己的古爸爸,怎麼會突然變成這樣。
她到底是哪裏做錯了……
「媽媽,我是不是惹古爸爸生氣了?不悔會聽話的。」
小手拉着沐歡,不悔吸着鼻子……
「不悔不要古爸爸買很多玩具了,古爸爸是不是就不會生氣了。」
「不悔乖,不是你的錯,你古爸爸今天心情不好,你先和等等進去,好不好?媽媽和你古爸爸說說話。」
沐歡安撫着不悔,她還太小,再乖巧,可有太多事情她無法理解,她也沒辦法和她解釋……
只能暫時把她安撫下來,看着劉媽把兩人帶進去。
……
等等和不悔被劉媽帶進去了,不悔被劉媽牽着往裏走的時候,一步一回頭的看着連眼神都沒給她的古寒笙。
原本只是抽泣沒哭,在越靠近門的時候,不悔一直在眼眶裏打轉眼的眼淚像是斷了線的珍珠一樣,一顆一顆的大顆滾落。
沒敢哭出聲音,只是抿着唇,小手胡亂的抹着自己的眼淚。
劉媽也不知道出了什麼事,看着不悔哭的傷心,心疼的抱起安慰着,直到門關上。
************************言情樂文小說首發,愛我你就充值訂閱支持我***********************
當沐歡滿心歡喜的從裏面迎出來的那一刻……
當古寒笙用着滲着寒意的眸子看着沐歡的時候,有些事情,早已心照不宣,大家心底都已清楚。
莫司爵還活着,她知情。莫司爵給他設的這個局,沐歡顯然也是知情的。可她卻是站在莫司爵那邊的,在明知道他就是她的君天時,不露聲色的在他面前演戲,引他入局。
……
古寒笙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的沐歡,這個放在他心底多年的女子。
他守着她長大,等待着娶她的那一天。
他會娶她,她會成為他的妻,這一點早在他認定她是他妻子唯一的人選那一刻就已註定,他也不會允許任何意外發生。
她身邊的男人,在她不知情的情形下,都用着不同的方式,消失在她的身邊,他一直是她身邊唯一的那個男人。
就連他必須要消失的時間裏,他也做了最好的安排,讓她沒有機會屬於別人。
可卻沒想到,莫司爵會看上沐歡,更加沒想到在江靜初身上出現了意外,讓沐歡有機會愛上莫司爵。
……
沐歡目光是看着古寒笙的,可視線卻是下意識的看向他的身後。
「剛剛那麼高興的迎出來,以為是誰?莫司爵嗎?嗯?」
古寒笙靠在車上,從口袋裏抽出一支煙點燃,半闔着的雙眼,吞雲吐霧中……
在提到莫司爵這三個字的時候,古寒笙的聲音明顯低了幾度。
沐歡看着古寒笙的表情,心下一緊。
伸手從口袋裏拿出手機,拔着一串未儲存的號碼……
古寒笙也未阻止,就靠在車上,看着努力保持冷靜,可握着手機的手卻在抖的沐歡。
冷眼看着她的臉色隨着電話那邊沒有感情的女音提示她已關機血色一點一點退掉……
這種情形,她曾經經歷過一次……
……
沐歡臉上的慌亂再難隱藏,手抖着切斷了拔給莫司爵的電話,吃力的調出通訊錄……
古寒笙依然是抽着自己的煙,就看着沐歡在慌亂中無助。
看着她調出殷牧離的電話號碼,然後拔過去。
這次,電話接通了……
「殷大哥,司爵他……」
「司爵被警方帶走了,很抱歉,我們錯估了莫君天在警局的根基,我現在在想辦法……」
殷牧離的嗓音很是沉重,聽在沐歡耳里,像是突然有一座大山壓過來,壓的她喘不過氣來。
他沒有說,司爵不會有事……
……
手機從手中落下,自動掛斷了,把電話那邊殷牧離的聲音也隔絕了。
沐歡手慢慢握成拳,看着從頭到現在都一臉冷靜看着自己的古寒笙。
「你對司爵做了什麼?」
沐歡伸手擰住古寒笙的衣領,目光帶着恨意看着眼前的男人,那眼神恨不得要撕碎了他。
「我只是盡了一個好公民應該盡的義務。」
古寒笙很輕鬆就把捏着自己衣領的手掰開,然後扣在手中。
卻被沐歡像是碰到什麼髒東西一樣大力甩開……
『我只是盡了一個好公民應該盡的義務。』
「莫君天,司爵他是無辜的,你為什麼不放過他。」
沐歡氣的胸-口劇烈起伏着……
「既然無辜你在擔心什麼?嗯?」
古寒笙的聲音一直都是很平靜的,但聽在耳中,卻無端多了幾分寒意。
「放過他?」
「然後呢?」
「讓他把我送進監獄,嗯?」
古寒笙眼底越來越寒,一步一步逼近沐歡。
「我們認識多久了,你才認識他多久?你就這麼希望我死嗎?」
沐歡看着他逼近,原本站在原地未動,但當他越靠越近,身上的戾氣便越來越重。
不同於以前莫司爵生氣時的模樣,不會讓人覺得寒進骨子裏,此時的古寒笙,身上散發出來的那股子寒氣,讓溫度適宜的夜晚,無端讓人寒氣侵蝕身體,讓人忍不住打着寒顫。
腿像是有着自主意識一樣,隨着古寒笙的步步逼近而往後退……
「歡丫頭……說話,這就是你想看到的結果是嗎?」
「怎麼不說話,嗯?」
沐歡一直在後退,可古寒笙越逼越近,直到後背貼上了門,沐歡退無可退。
古寒笙一手扣住沐歡的下顎,任她怎麼掙扎都無法掙開。
看着眼前背光顯得越發陰冷的男人……
「是!莫君天,你是罪有應得!」
沐歡從齒縫裏擠出幾個字……
當罪有應得四個字入耳,古寒笙的眼神更冷了幾分,唇角勾起譏誚的弧度,大手下意識的收緊力道。
看着她疼的臉皺成一團,卻是哼都不哼一聲,她沒有表現出來,卻依然刺疼着他的心。
他不介意她和莫司爵那一段過去……
甚至,原本不想留下莫司爵留下來的禍根,但卻害怕她身體出問題,害怕失去了孽種,她會無法支撐下去。
為了她,他也容忍了。
為了她,他都已經打算視如已出。
她還想他怎麼做……
明明恨不得掐死她,可卻無法真的對眼前這個女人做些什麼。
看着她疼,他還是無法下狠手傷她。巨大的怒氣在胸腔起伏着,可最後還是鬆了手上的力道。
「歡丫頭。」
古寒笙的拇指輕輕撫上沐歡的臉頰,這張讓他傾心的臉。
「莫司爵和我之間,他永遠沒有勝算。」
「兩年前,算他走運,還有機會出現在我的面前,但這一次,他不會再有機會出現在你我面前。」
「他將會永遠消失在這個世上。」
「這世上,再不會有莫司爵這個人。」
……
「至於你……」
看着避着自己手指的沐歡,古寒笙一手撐在她的身側,拇指力道順着她的推拒後退了一步。
唇角的寒意已斂去,眼神又再次恢復以往一樣,就這樣靜靜看着滿臉怒容,眼神憤恨的沐歡,從口袋裏拿出一個漂亮精緻的絨盒。
這絨盒沐歡並不陌生……
他向她求婚的時候拿出來的絨盒,被她拒絕後,他收了起來。
……
沐歡看着眼前的絨盒,並未伸手接過,但古寒笙卻是直接強制性的拿起她的手,把絨盒放進她的掌心,收緊。
在鬆開的時候,沐歡已是毫不猶豫的把絨盒從手中扔出……
絨盒落至不遠處。
古寒笙的臉色微變,可卻未發怒,對沐歡會有這樣的反應,很明顯的在意料之中。
短短几秒間,古寒笙表情已恢復原樣,看着沐歡繃緊含怒的俏臉繼續說道:「明早戴上這枚戒指,我可以讓你見他最後一面。」
「歡丫頭,你該很清楚,如果沒有我的允許,你想見他,根本不可能。」
兩年前,她能夠得到見莫司爵的機會,無非是因為把莫司爵心理揣摩的太透。
就算讓她見,莫司爵也不會用傷痕累累的模樣見她。他不見她,便能讓江靜初的話真實度變的更高。
……
兩年前他有本事讓她見不到他,兩年後,一樣。
「你只有一晚的考慮時間,晚了,你可能連莫司爵最後一面都見不到了。」
古寒笙伸手扣住沐歡失控要抽他的手,收緊在大掌里,感覺到她情緒起伏的厲害。
收緊的瞬間,又默默鬆開,轉身走至絨盒邊,彎身撿起,折回站在沐歡面前……
手中的絨盒再次遞過去,目光看着沐歡。
時間仿佛是靜止了一般,只見沐歡情緒起伏的厲害,可最後,還是伸手把絨盒接過,用力握在手心中。
「明早等你電話,不早了,早點休息。」
古寒笙伸手準備摸沐歡的頭,卻被她避開,他也未介意,收回手,抄在口袋裏,轉身離開……
沐歡目光一直盯着古寒笙,直到他離開自己的視線,目光這才慢慢轉回握在手中的絨盒。
黑髮擋住精緻的面容,垂下的眼瞼,看不清眼底的神色。
-本章完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