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雲網事 二．草根的納斯達克情結

    過了哈德遜河，車頭向南沿着河岸而行。張劍薇發現了夏斌的異樣，便打岔道「前面左側就是911世貿中心遺址了。」夏斌連忙轉頭去看，卻見那棟新樓已接近完工了。不禁感嘆，米國人當年要是知道剛柔並濟的道理就好了。

    2001年9月11日那天，sh市已是下半夜，夜貓子程遠鵬突然打電話把夏斌叫起來看電視直播。「龍門三怪」當時的反應完全不同，程遠鵬一晚上忙着打電話給所有人，叫嚷着和每一個人分享着特大新聞。夏斌躺在床上看了一會便陷入沉思，又時不時地苦苦思索第二天怎麼對付公司的債主；沈海春則兩眼放着賊光，躍起身立刻起床，光着身子連衣服都來不及穿來到書桌前，在半個小時之內利用交行外匯寶將自己的美金賬戶和歐元倒了兩個來回。第二天中午還很豪爽地請程遠鵬在南京西路的梅龍鎮海吃了一頓…..

    「楊總到了嗎？」夏斌抱着包的手鬆開了，側過臉問張劍薇。「到了，昨天加州路演後，晚上直接從聖何塞飛過來的。」張劍薇鬆了一個氣，知道這個老大又緩過勁來了。

    兩人剛才提到的楊明，是侯侯團購網coo,　早年畢業於加州大學洛杉磯分校，和張劍薇是當年的校友。回國後便被張介紹給了夏斌，很快就加入了這家中國版的groupoun。

    「聽ada的口音，好像是台灣人啊？」夏斌接着就問向了湯文。「夏總好耳力，家母是台灣人吶。」湯文笑吟吟地敷衍着，心裏卻提不起精神，早已加入外貌協會的她實在對這次見面很是失望，簡直就是見光死。ada

    美籍華裔。出生在新澤西，畢業於紐約州的康奈爾大學主校區，主修傳媒、輔修金融。

    大家剛聊開，車子就已經靜悄悄地停到了四季酒店的門口。收到劍薇短訊的楊明已經等在了入口，眾人一見面。楊明便一臉關切地問夏斌，「元元怎麼樣了？」夏斌無奈的搖了搖頭。元元，大名元罡，hoho網原cto程遠鵬的十多歲大的兒子。出生那年，程遠鵬的太太邵萍萍瞞着程遠鵬有家庭心臟病史，拼了命把兒子生了下來，自己卻因難產連兒子的面都沒有見到。痛不欲生的程遠鵬為了紀念妻子，就讓兒子跟了母親的姓。從那年起，程遠鵬臉上的笑容就再沒有以前多了，也再沒有約會過其他女生……程遠鵬走的那天要求夏斌答應三件事，其中讓夏斌覺得最容易答應的事情反而就是照顧元元。元元得了自閉症以後，徵得元元雙親家裏四老的同意，跟了夏斌、趙琦彥夫婦生活在一起，隔空再去看望老人。

    看着疲憊的夏斌，楊明也要求他先去房間休息兩個小時，眾人一致附議，其他人先去楊明的套間開會。正當夏斌要離去的時候，ada忍不住還是追問了一句，」frank讓我問您一下，由於hoho的條件和業績也已符合紐交所主板市場，是不是確認只考慮納斯達克了？」

    夏斌用目光詢問了一下楊明和劍薇，兩下里會了一下意，心裏便有了主意，嘴上偏說「乾脆晚上開會時議一議吧。」

    9點20，床邊的手機把夏斌震醒了，差不多睡了兩小時，趕緊起床收拾了一下自己。正要出門，卻又想起反身拿上了從sh帶來的安眠藥的空瓶。心裏提醒着自己，一會兒見到ada，要麻煩她給自己配點安定才行。因為不了解美國海關的藥檢規定，怕節外生枝，夏斌只帶了一天的藥量。這幾年，他已離不開安眠藥了。為了這個，妻子琦彥已跟他吵了n次了。

    楊明的房間門一開，滿屋的星巴克咖啡香味就淌了出來，大家正人手一杯咖啡熱烈地爭執着。居然還有薩克斯風的背景音樂，夏斌倒也不意外。15歲就到了加州生活的楊明從來就是生活第一，工作第1.5；利落的休閒服卻仍然遮不住一身發達的胸肌，唯一不協調的是臉上卻無奈地多了一副黑框眼鏡，楊明自己說是bj苦讀初中時落下的。讓夏斌意外的是紅楓投資的艾老闆也在坐，才半年未見，老艾又掉了些許多頭髮，精明的腦殼更亮了，兩腮深陷。

    艾際衛，h風險投資公司中國區總裁。早年海洋石油大學畢業，後去了一家央企，辭職後下海倒騰石油鑽井設備，後來傳說出了國，再回國就已是h投資中國的總裁，旗下財雄勢大。老艾唯一遺憾就是生就一張反派的明星臉，香港明星成奎安的縮小版,故人稱大傻的弟弟二「艾」傻。若是晚生10年，至少也可以和葛優、黃渤扎在一起。可在那個全國性審美統一的年代裏，三十多歲竟然連女人的手都沒有摸過。家裏急的乾脆把他安排到了東方電視台的相約星期六，和電台的葉莎夜話等等相親節目。偏偏就是不成。不料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四十歲以後老艾成了艾老闆。為雪前恥，憋了一口氣入籍阿聯酋，信奉***教，在杜拜一邊炒樓一邊娶了亞、非、拉美、俄四大美女，全都入了阿籍。每個人都取了一個中文名字，都是「小艾時期」高中單戀的美女同學的名字，這四個名字早就刻在了老艾的腦海里幾十年，今天終於就是睡覺也可以大聲的喊出來了。用老艾自己的話來說，夢想終於得以實現！

    艾老闆開心地帶着四大美女去歐洲度了一場蜜月。回到杜拜卻被告知按當地的法律，每個老婆都必須安置在自己獨立的房子裏，不能住在一起。這下老艾忙了，不僅要四下奔波張羅，還要提防「姿產」外流，沒過兩年腿都瘦了兩圈，頭髮掉的精光，眼睛也提前老花了。兩年後，四個老婆倒也給老艾生了三個孩子，但一個個到了虎狼年紀，老艾突然發現自己已漸漸招架不住，但苦的是餵不飽孩子，孩子就會自己找奶吃。眼看着練過田徑的身子骨一天天地落了下來。最讓艾老闆憤憤不平的是，如今乾坤顛倒，現在回到北上廣談項目，常常有80後、90後的美女主動倒貼過來為民除害，但此時的老艾卻已經只有看的力氣了。

    每次夏斌看到艾老闆一腦門的皺紋，心情就會一下子好起來，連段子都不用看了。比起老艾的煩惱，自己還真是幸福的很。楊明看到進門的夏斌，趕緊讓他坐下，張劍薇也停了下來，知道夏斌吃安定不喜咖啡，就把早已泡好的鐵觀音順了過去。然後眾人繼續剛才的話題。原來普道的frank讓ada帶話，hoho的三年業績已經可以申請紐交所主板上市，問到底是在nyse還是在nasdaq。意見一下子就分成了兩派，艾老闆當然是舉雙腳贊成去紐交所，這樣上市的溢價有可能更高。楊明和張劍薇則激烈反對，畢竟這樣做對公司的壓力在今後增大了很多。公司的經營策略可能要大改一番。大家正自爭不出結果，乾脆趁機休息一下，拿眼瞅着夏斌都停了下來。畢竟夏斌手裏的股份比誰都多，計算下來利害關係比誰都大。

    夏斌一看這個局面也不好馬上出聲，就問ada普道方面的建議是什麼？ada心裏想的是紐交所，眼睛仔細端詳着夏斌，嘴上吐出來的卻是兩邊各有各的好，云云。急的老艾拿眼直瞪她，恨不得悄悄上前踩她一腳。電話里，frank早就和老艾達成了一致，ada是再清楚不過了。夏斌等她說話時有了一個大的空擋，便不急不緩地把話題接了過去。「就我個人而言，我也想去紐交所。坦白講利益最大化。」楊明聞聲，一下子把身體坐直了。「但從股東們的利益來看，從公司的長遠看，我支持去納斯達克。這更符合公司的長期規劃。hoho推廣的許多電商品牌也在這裏。既然各有各的好，那我們hoho肯定是選擇和蘋果、微軟在一個市場裏。因為我們是更吊的吊絲，我們要和廣大的草根在一起。他們是hoho最大的客戶市場。」艾老闆急了，卻一下子又找不到反駁的由頭，畢竟股東、客戶、產品、財務，夏斌一鼓氣四個說了三個。「再說財務。。。」原來夏斌還沒罷休，邊說邊拿眼只瞟楊明。倒是劍薇一下子領悟過來，直接把話接了過去，「再說在財務上，如果我們現在把目標定得合理些，兩年後還有機會把海淘商城分拆出來上市。到時候，是去香港還是紐交所，大家還可再議。」

    艾老闆雖然一下子被擠到了死角，聽了這話還是高興了起來。看着老艾神色的變化，夏斌心裏卻說，這最後一條分拆可不是我說的。老艾那頭對着眼前這個招財童子，倒是怎麼看都怎麼順眼，簡直比自己杜拜的四個老婆漂亮多了。他們倆可是第三次項目合作了，嘴裏卻兀自說道：「真理越辯越明，我原先也是這樣想的，但還是想把frank的建議拿出來討論一下。當然，我們首先還是要支持夏總的工作嗎！」ada看着眼前這個精痩漢子，卻覺得一下子高大了許多，又想起互聯網兵器譜上的一句話，便也馬上順水推舟地贊同。一場持續良久的爭論於是有了結果。

    互聯網高手榜上有句話，說的是：龍門三傑有三絕，沈海春的手；程遠鵬的肚量和夏斌的嘴。ada今天算是見識了排行榜夏老五的嘴巴，程九爺當然已經走了，看不到了。沈三卻很快能看到。因為frank已秘密地約了沈海春來紐約，只是眼前的這位被瞞在鼓裏。想到此，再也無心戀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