洗好水果出來,楚歡只是留下一串葡萄,其餘的,讓白鴿拿到沙發前,給江博和顏洛橙吃。
「晉修,你除了喜歡葡萄,還有喜歡別的水果嗎?」
楚歡假裝不知白鴿剛才告訴她的真相,笑意盈盈地問靠在病chuang上,俊顏慵懶的墨晉修。
話落,又低頭,青蔥玉指拿着一顆葡萄,動作熟練的將皮剝掉,又用牙籤把裏面的籽撥出來,才餵到他嘴裏。
墨晉修嘴角微勾,深邃的視線停落在她纖纖玉指上,似乎欣賞她剝葡萄皮是一種享受,待她餵到自己嘴邊,他才輕啟薄唇,姿態優雅,尊貴得勝過古代帝王。
被人侍候的感覺,真爽!
楚歡面上笑意溫柔,心裏暗自磨牙,你故意整我,那我就把這一串葡萄都讓你吃下去,讓你以後看見葡萄都想吐!
「好吃嗎?」
她看不出來他是在享受吃葡萄的甜,因為俊臉上的表情,分明是享受着被人侍候的舒坦,折騰她的得意。
墨晉修轉眸看她,似潭的深眸里漾起淺笑,俊美的五官也因笑意染上三分魅惑,一瞬,男色惑.人。
楚歡被他魅惑的笑顏晃了一下心神,手中動作微頓。
墨晉修眸色微深,突然傾身向前,附在她耳畔,壞笑地說:
「只要是你的葡萄,都好吃!」
低迷性.感的嗓音伴着他陽剛的氣息鑽進耳膜,楚歡心臟劇烈的一跳,身子也因此一顫,抬眼,觸及他眼底邪肆的笑,腦子裏閃過某種兒童不.宜的畫面,凝脂如玉的小臉倏地漲紅。
「流.氓!」
她羞怒地瞪着他,礙於病房裏還有其他人,不敢罵出聲來。
墨晉修愛死了她又羞又惱的模樣,凝着她漲紅的小臉,抑制不住地輕笑出聲,沙發里的三人聽見他的笑聲,紛紛朝他們看來,見他們姿勢曖/昧,便很識趣地又轉過了頭。
「我還要吃。」
墨晉修旁若無人,眸光灼灼地盯着她手中的葡萄,心情從未有過的舒暢愉悅,和楚歡相處的這些日子裏,她何時像現在這樣乖乖聽話過。
他甚至幻想着,若是楚歡以後都能像今天這樣乖巧溫順,任他欺負不反抗,那人生該是多麼的暢快。
「好!」
楚歡臉上洋溢着笑,說出的話,絕對是咬牙切齒,手中的葡萄一不小心被她捏爛,她皺了皺眉,將其扔進垃圾簍里。
沙發前,江博正幫顏洛橙削着蘋果,他眉目含笑,溫潤俊美,水果刀在他修長的指間輕快地旋轉,專注而優雅的姿態看得白鴿眼都不眨一下。
顏洛橙心裏盤旋的疑惑在加深,她不明白,江博為什麼對自己這麼好,如果說上次她只是為自己對他這種親切的感覺困惑,不解。
那麼,剛才江博看見她的欣喜和此刻削蘋果的溫柔專注,讓她心裏滋生出一種想要知道真相的念頭。
並且,這種念頭很強烈。
門外突然響起的敲門聲打斷了她的思緒,江博削蘋果的動作也因這敲門聲微頓,病chuang前,楚歡正把剝好皮的葡萄餵進墨晉修嘴裏……
可以說,這敲門聲,打斷了病房裏的溫馨。
楚歡想再次藉口開門逃避墨晉修的念頭被他看穿,並且在她起身前捉住了她手腕:
「不用你去。」
病房的門從外面推開,蘇琳扶着蘇老爺子走進來,目光掃過房內眾人,視線停落在墨晉修身上,微笑地說:
「晉修,我爺爺聽說你受傷了,非要來看你。」
「我只是一點小傷,怎敢讓蘇爺爺親自來看我。」
墨晉修眸底一抹暗芒掠過,唇邊泛起淺笑,語氣不卑不亢,抓着楚歡的手並沒有鬆開。
江博把削到一半的蘋果放回果盤裏,起身,上前,招呼蘇老爺子。
江家和蘇家不熟,因為墨晉修的關係,他見過幾次蘇老爺子,知道他極護短他的寶貝孫女蘇媛,今天來看晉修怕只是一個愰子,真實目的,肯定是為了蘇媛。
白鴿和顏洛橙雖不認識蘇老爺子,但聽蘇琳一介紹,也禮貌的開口叫人。
蘇老爺子只是淡淡地點了點頭,由蘇琳扶着朝病chuang走去,審視的目光掃過站在病chuang前,手卻被墨晉修握着的楚歡。
對上他銳利的眼神,楚歡心裏微微一怔,直覺告訴她,眼前這個老頭子,來者,不善。
蘇老爺子把楚歡一番打量,人已經走到了她面前,楚歡抽出被墨晉修握着的手,五官精緻的臉蛋上浮起禮貌的微笑,正想讓他坐在那張椅子裏,卻不想,走路都由蘇琳扶的蘇老頭居然出乎所有人的意料,揚手甩了楚歡一個耳光。
『啪』的一聲清脆的聲音響在病房裏。
驚呆了一病房的人。
「爺爺?」
「楚楚!」
「……」
幾個聲音同聲驚呼。
「蘇爺爺,你這事做什麼?」
隨着清脆的巴掌聲落下,墨晉修俊臉驟變,原本慵懶靠在*頭的身子倏地坐直,五官線條一瞬稜角凌厲,薄唇吐出的話更是透着濃濃的不悅,只是礙於他是長輩,他才極力壓抑。
楚歡纖弱的身軀微晃了下,腦子有一瞬間的空白,回過神來,臉上火辣辣地疼。
她抬手摸了摸被打的臉頰,清弘水眸直直地迎上蘇老爺子深沉凌厲的目光,輕聲開口,既安慰墨晉修,亦是說給關心自己的其他幾人聽:
「晉修,你別生氣,蘇爺爺這一巴掌沒有打錯,小媛子昨晚被那四個男人糟蹋,蘇爺爺心疼孫女的心情,我能理解。傅啟明今天早上對媒體說,肖月愛慕你,昨晚本是衝着我的,因為小媛子和我在一起,才會誤喝了被下.藥的酒,我不該和小媛子換酒,更不該在她難受時相信肖月,任由她帶走了她。」
說到這裏,楚歡話音微頓,轉眸看向神色沉鬱的墨晉修,她能感受到他極力壓抑的慍怒,溫和地說:
「肖月會牽怒於小媛子,可能真像傅啟明所言,因為小媛子和你關係一向好,所以,於情於理,蘇爺爺這一巴掌,我都受了!」
她眸光掃過顏洛橙等人,最後,重新看着蘇老爺子,眸子裏的歉意散去,一片如水的清明:
「蘇爺爺,但願您打完這一巴掌能消氣,您,請坐!」
蘇老頭眼底閃過精銳光芒,長滿皺紋的老臉上一陣顏色變幻,似乎沒想到楚歡會生生承受了這一巴掌,這和他之前找人調查她所知的性格,截然不同。
眼下,面對她淡然如水的表情,他一肚子的怒火再也找不出發泄的出口,甚至想質問的話,都因她那番自責的話語裏無法出口。
氣氛,僵滯着!
從他打了楚歡那一巴掌開始,病房裏就陷入了低氣壓,空氣稀薄得讓人無法呼吸。
蘇琳一臉歉意的看着墨晉修和楚歡,想說什麼,可一對上她爺爺陰沉的臉,她張了張嘴,想說的話又咽了回去。
一旁,江博,顏洛橙和白鴿臉色都很不好看,他們都知道事情的真相如何,更知道蘇媛之所以落得昨晚的下場,全是她咎由自取,怪不得任何人。
若非她心腸歹毒想要毀了楚楚,怎麼可能報應了自己身上。
可如今,蘇老爺子卻一進來就打人……
蘇老頭還真在楚歡拉開的椅子裏坐了下來,看着一臉沉鬱的墨晉修,端着長輩的架子,沉聲問:
「晉修,既然我家小媛子是因為你才被那個叫肖月的女人所害,又是替你的老婆承受了本該她的遭遇,現在,你打算怎麼補償我家小媛子。」
楚歡聞言頓時蹙了秀眉,清澈眼眸閃過驚愕,這蘇老頭子是來這裏以老賣老來了?還是,真異想天開的,想讓墨晉修補償蘇媛?
蘇媛,算不算得到了他的真傳?
就連蘇琳都是一臉詫異,她以為爺爺來這裏,只是想讓晉修去安慰一下小媛子,讓她想開些,可沒想到,爺爺竟然提出這樣的要求,補償?
難道,他還沒放棄讓蘇媛嫁進墨家的想法?
那不是白日做夢嗎,之前墨爺爺都不同意,何況是現在!
顏洛橙臉色變了幾變,忍無可忍的想要開口,卻被江博以眼神阻止,示意她把這局面交給墨晉修自己處理。
她深深地吸了幾口氣,才壓下心裏的怒意,看着楚楚紅腫的一邊臉頰,心裏又一陣心疼和難過。
漫長的沉寂。
墨晉修無意回答蘇老爺子的話。
他正心疼地凝視着楚歡被打腫的臉,死老頭子下手真狠,楚楚臉上清晰的指痕印似刀子扎在他心口,他心,一陣抽痛。
他把楚歡拉坐在chuang沿上,受傷的那隻手輕攬在她腰間,另一隻手溫暖的包裹着她清涼的小手,目光淡冷的掃過蘇琳,又溫柔地停落在楚歡紅腫的臉頰上,聲音沉鬱:
「蘇護士長,麻煩你現在去給我找塊冰來,順便拿點藥膏。」
蘇老爺子聞言臉色一變,他這話分明不把他放在眼裏,還故意稱呼蘇琳『蘇護士長』以提醒他,這裏是墨家的醫院,蘇琳還在上班時間。
說白了,這裏,是他墨晉修的地盤。
不接受任何人指手劃腳。
即便他和他家老爺子有些交情,在他這裏,也不管用,世人都知道,他墨晉修冷酷起來,可以說是六親不認的,更別提他一個外人了。
不過是看在他年邁的份上,不與他一般計較,他若是知好歹,便該立即滾出這間病房。
蘇琳看了眼一臉怒意的爺爺,輕聲答了聲『好』,便轉身離開。
「晉修,沒關係的,過兩天就好了。」
他的關心如一股股暖流流淌進楚歡心田,在他溫柔而心疼的眸光凝視下,楚歡幾乎忘了臉上火辣辣的痛意,安撫他的話語,情不自禁的說了出來。
墨晉修眯了眯眼,再開口,低沉的嗓音滲進一抹溫柔:
「兩天,太慢了,用冰敷一下,再抹點藥膏,紅腫消散得快些,總不能讓人議論蘇爺爺一個本該安享晚年的老人不分是非黑白就亂扇晚輩耳光,那樣,不好!」
不僅無視他的質問,還直接嘲諷!
蘇老爺子氣得吹鬍子瞪眼,呼吸很不順暢,可他又不知如何接墨晉修的嘲諷,一時間只是憤怒的冷哼。
楚歡微微一怔,面上沉靜若水,不再開口。
「晉修,別說我打楚歡一巴掌,就是兩巴掌,她也是該受的,比起我家小媛子為她承受的,太輕了,要不是她把小媛子交給肖月,我家小媛子也不會被毀。」
墨晉修這才緩緩把視線轉到蘇老爺子身上,薄毅的唇角彎出似有若無的譏誚,英俊的眉宇間有着毫不掩飾的倨傲和淡漠:
「蘇爺爺,歡歡的內疚,只代表她心地太過純良,並不代表她有任何責任,蘇媛是被肖月所害,你要找人算帳,也該去找她或是那幾個糟蹋了她的男人,甚至可以找傅啟明,因為那是他的生日宴。至於,你說讓我補償蘇媛,我可以很肯定的回答你,我可以去看她,安慰她,但絕非補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