奢華阿斯頓以平穩的速度行駛在冬季的深夜裏,隔絕了寒涼的車廂內氣氛溫馨,笑語連連。
「墨晉修,你說,一會兒蘇媛看見我也在,會不會氣得當場吐血?」
楚歡精緻白希的臉頰上泛着淺淺笑意,似水的眸子眨動,波光流轉,燦若星辰。
她看着身旁男人稜角分明的俊臉,他唇角彎着迷人的弧度,轉頭,目光朝她看來,對上她的視線,一抹chong.溺浮上他深眸。
「就算不吐血,也會變臉的,你一會兒注意看着。」
他低沉磁性的嗓音滲着三分涼薄和兩分譏諷,當然,那些情緒全是對蘇媛的,對身旁的女子,細聽之下,便可知他涼薄和譏諷的話語裏有着一絲不易察覺的溫柔和縱.容。
楚歡被他眸底那淺淺的*/溺晃了一下心神,輕笑道:
「我當然要看清楚,我覺得,我應該坐後面去,一會兒她先看見你,然後再看見我,從欣喜到失落,從雲端跌進谷底,墨晉修,我好像變壞了,都是蘇賤賤,我原本很善良的,她害我變壞了。」
墨晉修嘴角抽了抽,眸底的笑意卻加深了一分,慢悠悠地說:
「我沒看出來你善良,或許說,你在爺面前就沒善良過……」
「墨晉修!」
他的話還沒說完,身旁的楚歡便變了臉,氣憤的打斷他,雙眸圓瞪,氣得腮幫子鼓鼓地,若非他現在開着車,她真想撲過去掐.住他的脖子。
他居然說她沒有善良過,她對他,有那麼壞嗎?如果是,那一定是他對她也沒好過。
「哈哈,別生氣,前面就是蘇媛的家了,你不是要坐到後排去嗎,趕緊從這裏爬到後面去,她已經等在路邊了。」
阿斯頓一轉彎,遠處蘇媛的身影便出現在明亮的車燈光線里,他的話音落,楚歡也看見了等在路旁的蘇媛,她穿着一件紅色風衣,裏面似乎穿的睡衣。
她眉心不自覺的蹙起,墨晉修不許她穿睡衣出來,現在倒好,人家穿着睡衣等他來接呢,她的心思,可想而知!
「你還要不要坐到後面了?」
墨晉修對上她看過來的眼神,嘴角笑容加深,減了車速,給她時間爬到後排去。
「當然……要!」
楚歡看清楚了蘇媛的着裝真的是睡衣,她狠狠磨了磨牙,解下安全帶,爬到後排,車子速度雖慢,但視線里的蘇媛還是越來越近,她坐好後又想起什麼,懊惱地叮囑一句:
「一會兒不許她坐前面。不許她碰到你。」
「放心吧,一會兒還讓你坐前面來,或者你和她一起坐後面,這個位置,除了你,別的女人沒機會坐。」
墨晉修輕笑一聲,低沉磁性的嗓音似一種承諾在狹小的車廂裏層層暈染開來……
楚歡心頭某處泛起一絲暖意,唇邊不自覺的上揚。
不知墨晉修是故意還是無意,阿斯頓在離蘇媛還有幾步之距時停了下來,明亮的燈光里,蘇媛眸色欣喜,笑意溫柔地朝阿斯頓走來。
車廂里,楚歡清眸里泛起冷意,她走路時,左腳是瘸的。
她根本沒往後排看,車裏沒有開燈,楚歡靜靜地坐在後排,她不注意,根本發現不了。
「晉修哥!」
她打開副駕駛座的車門,微彎了腰,染着欣喜的眸看向主駕座里冷俊高貴的男人,他神色淡冷,稜角分明的五官猶如這冬夜般,泛着一股涼薄。
「你的腳,怎麼了?」
他似潭的眸掃過她欣喜的臉,垂眸,看向她的腳,低沉的嗓音清冽如水,分明染了冬夜的寒涼,蘇媛卻生生聽出了一分關心,眸底閃過一絲情緒,輕聲說:
「今晚和東哥逛夜市時,不小心被一輛電動車撞了一下,晉修哥不用擔心,我休息兩天就好了。」
話落,她彎腰就要坐到副駕駛座。
「小媛子,坐後面來吧。」
楚歡在這時突然出聲,蘇媛一隻腳都踏進了車裏,聽見她的聲音陡然僵住,驚愕轉頭看向後排,看見坐在後排的楚歡時,她臉色變了幾變後,緩緩浮起笑容,只是僵硬得比剛才那份溫婉柔弱難看了不止千倍。
「楚楚,你也在?」
她的聲音,還有着難以掩飾的驚訝,眼裏的欣喜一瞬如潮退,替代它的,是翻江倒海的恨意和嫉妒,這一刻,她甚至忘了在楚歡面前掩飾自己的情緒。
「小媛子,你用的什麼香水,身上好香啊?」
楚歡好似不曾看見她表情有多僵硬,笑嘻嘻地傾身上前,清弘水眸灼灼的盯着她,話音落,她乾脆起身,從後座爬到前面去。
蘇媛還沒從看見她的震驚、嫉妒、怨恨等情緒中回過神來,她已經熟練的爬回了副駕座里,身旁。墨晉修眉峰微凝,擔心地輕聲叮囑她小心,又抬手擋在車頂,怕她撞到了頭。
他眸底的絲絲溫柔*.溺似無數鋼針扎進了蘇媛心裏,她臉色由剛才的欣喜到現在的蒼白,眉梢眼角染着的悲傷似乎深入了骨髓,難以掩飾。
如果只是楚歡的打擊,她完全可以承受,她無法承受的,是她最愛的男人配合着楚歡來傷她的心。
就像現在,他們故意在她面前秀恩愛,他對她的溫柔體貼化為無數鋼針扎在她心頭,如此就算了,他還要把針一根根的拔出來:
「歡歡,你問小媛子用什麼香水做什麼,你不需要任何的香水,我還是喜歡你身上這種沐浴露的清香,以及,你身體淡淡地幽香……讓我欲.罷不能。」
後面那句話,他故意壓低了聲音,低沉嗓音帶出的曖/昧以排山倒海之勢朝四面八方擴散……
蘇媛身子一僵,放在身側的手緩緩捏緊成拳,楚歡被墨晉修說得小臉一紅,嬌笑着嗔道:
「晉修,你胡說八道什麼,該讓小媛子笑話了,小媛子,你別站在外面,趕緊上車吧,外面太冷,你嘴唇都凍得發白了。」
「你才胡說八道呢,只會凍得發紫,哪會發白的。」
墨晉修chong溺的笑笑,修長的手指把她耳際一縷青絲別到耳後,這才沖站在下面的蘇媛說:
「小媛子,你趕緊上來吧,真要凍感冒了,一會兒東子該怪我和歡歡沒有照顧好你了。」
楚歡清眸閃了閃,轉頭看向身旁的墨晉修,不知是不是自己太敏感,覺得他剛才『照顧』兩個字語氣有些不同。
還真是要好好照顧她呢。
都把人氣成這樣了!
若非蘇賤賤太過賤,她指不定會同情她,她對墨晉修也算是情深似海,可他對人家,似乎太過無情了。
蘇媛臉上再次顏色變幻,墨晉修話里的意思是指,范東也去了醫院?
她嘴角動了動,想問,終是問不出口,到了這一刻,她想說不去已是不可能,明知墨晉修給她設下了陷.阱,她也得乖乖地往下跳。
只是,心裏恨意刻骨,暗自發誓,總有一天,她要得到他,不只是他的人,還有他的心,如此還不夠,她要把今日的羞辱千百倍的討回來。
半晌後,她生硬的吐出一個『好』字,踏進車裏的那隻腳縮回去,替楚歡關上車門,重新拉開後排的車門,坐進去。
蘇媛坐後排,其實就是受虐的,從她家到醫院,一路上,與其說墨晉修和楚歡把她當成了隱形打情罵俏,不如說是故意演一出恩愛戲讓她心痛難當。
他們的恩愛甜蜜編織的大網把她隔絕在外,連半個字都插不進去,唯一證明她存在的,是車廂里瀰漫開來的香水味,對香水味一竅不通的楚歡後來才知道,她噴的這種香水有着催.情作用。
當然,知道的代價,是她被墨晉修吃得渣都沒剩。
*****
半個小時後
靜安醫院,監控室里,氣氛沉寂得令人幾近窒息。
屏幕上的位置,正是蘇琳那間病房,此刻,呈現在范東和蘇媛兩人眼前的畫面,是那個身着護士服,戴着口罩的女人伸手去摘蘇琳氧氣罩的一幕。
病房的門在這時被推開,楚歡急切的聲音驚得那個女人身子一顫,手中的氧氣罩掉落,她轉身,低頭,抓起旁邊的椅子沖奔過去的楚歡砸來……
墨晉修長指突然一按,畫面定格在那一瞬間。
室內的空氣,一瞬被抽離,不再流動。
椅子背上的女人鼻子以下被口罩擋着,鼻子以上被椅子擋着,只有那雙眼睛,被攝像頭拍到。
蘇媛臉色慘白,整個人猶如站在冰天雪地里,凍得僵硬,無法動彈。
「小媛子,你怎麼解釋?」
墨晉修輕啟薄唇,低沉清冽的嗓音打破令人窒息的沉寂,不帶情緒,亦沒有怒意,卻生生凝結了聽者的心。
蘇媛身子一顫,強裝鎮定的眼裏破裂出一絲驚慌,抬眸對上他犀利冷寒的眸,心又狠狠一窒,聲音帶着顫音:
「晉修哥,我不明白你什麼意思?」
墨晉修唇角勾起一抹迷人的弧度,眼眸慵懶眯起,若是平日,這樣的他,蘇媛絕對會看得痴迷,心跳加速,可此刻,她渾身血液都被凝結了一般,心跳,緩慢得無法跳動。
「不明白,東子,那你說,這雙眼睛,像蘇媛嗎?」
墨晉修微揚的語音染上一絲寒意,轉眸,譏諷地看着一旁臉色同樣蒼白的范東,他驚愕地看着屏幕上的女子,腦漲里一團亂,儘管今晚和墨晉修通過電話後就已經猜出了幾分,可他還是僥倖的覺得,這一切和蘇媛無關。
直到現在,看見了那雙熟悉得經常入夢的眼睛,他想再說謊,已不可能。
「晉修,小媛子怎麼可能害阿琳呢,一定不是這樣的,這中間肯定有什麼誤會。」
「東哥,你別解釋了,就算解釋,晉修哥也不會相信,他已經認定了我是想害我姐,要怪就怪我自己,我不該偷偷跑進醫院去看我姐,想跟她告別……」
蘇媛打斷范東,眼裏悲傷的流下淚來,那楚楚可憐的模樣,真是讓人心生憐惜,她聲音帶着哽咽,邊說邊抹淚。
「小媛子,這不怪你,晉修,要不是你不允許小媛子去醫院看阿琳,她也不會因為思姐心切,扮成護士跑去病房看她。」
范東一見她落淚,便又心疼得分不清東南西北,立即維護。
楚歡驚愕地看着蘇媛,不得不佩服她的演技,居然能想到這樣一番脫.罪之詞,這是她臨時編的,還是一開始就想到的。
「是嗎?小媛子,你想看阿琳,用得着把林筱打暈,再拿椅子砸歡歡,然後自己倉皇逃走?」
墨晉修唇邊的冷意一點點加重,室內的溫度跟着凝結成冰,一室的冰冷中,他寒眸犀利地看着蘇媛,一字一句,把她逼得無路可退。
蘇媛狠狠地咬了咬唇,決然的對上墨晉修那雙噙着冰點寒星的眸子,慘然一笑,悲傷的道:
「晉修哥,要不是你一開始就認定是我害了我姐,不許我見她,我又何必假扮護士去見我姐,那個林筱,是她自己願意被我打暈的,她只是怕被你責怪。你既然可以調出病房裏的監.控,那你為什麼不想想,我要是真的想害我姐,我何必跟她說那麼久的話,我一進病房就害死她不就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