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琳,我再問你一次,你願不願意做我女朋友?」
程景淵低沉的聲音帶着三分絕決,深邃的眸,一錯不錯地緊盯着蘇琳。
他在心裏告訴自己,她若是答應,他們就是戀人,他會努力的讓他家人接受她,不讓她受到傷害,排斥。
她若是不答應,他會如她願,從此不再聯繫!
蘇琳身子輕顫了顫,如水的眸子划過掙扎,抿着唇,坦然迎上他深銳的眼眸,淡淡地說:
「你回去吧!」
程景淵高大的身軀倏地一僵!
似潭的眸底一瞬風雲變幻,削薄的唇,抿成了冷毅的直線。
好,很好,她還是拒絕了他,當着范東的面,拒絕了他!
程景淵強壓下心頭的鈍痛,沉聲道:
「我答應你,不再聯繫!」
說完,他邁開步子朝門口走去,俊毅的背影消失在她視線里。
蘇琳身子僵滯地站在那裏,放在身側的雙手緊攥,長長指甲都陷入了肉里,她也渾然不覺,只是努力的睜大眼睛,不想視線變得模糊。
「阿琳?」
一旁,范東眸色複雜地看着她,心裏因為她流露出的這份難過而一陣發緊,她對程景淵已經喜歡得那麼深了?
可是,她剛才拒絕了他,程景淵也承諾,以後不再和她聯繫。
他們,不會再有任何的發展了,想到這一點,他心裏又不自覺滋生出一絲竊喜,上前一步,抬手伸向她的臉。
蘇琳臉突然一偏,避開他的手,腳下退後兩步,嬌瘦的身影僵滯着,眸色淡冷地看着他,聲音亦是冷淡地:
「你也走吧!」
范東俊顏一僵,一隻手裏還提着在超市買的菜,聽見蘇琳的逐客令,他抿了抿唇,溫和答應:
「好,我把菜給你放進廚房就走。」
蘇琳沒有說話,只是伸手接過范東手裏的袋子,意思再明顯不過,她,一刻也不想留他在這裏。
范東臉色再次變了幾變,見她絕決地要趕自己走,只好離開。
看着客廳的門被關上,蘇琳強忍的眼淚再也控制不住的奪眶而出,她手中的袋子掉到地上,雙手捂住臉頰,身子顫抖地跌坐到冰冷地地板上。
心裏的痛,寸寸蔓延至四肢百骸,連呼吸,都是痛的。
耳畔響起程景淵那句「我答應你,不再聯繫」她心頭,又是一陣翻江倒海,痛得不能自已。
……
a市,程家客廳沙發里,坐滿了人。
程父程母,舅舅,舅媽,還有姨,姨父。
六位長輩齊聚,氣氛沉凝,程景淵知道他們齊聚在家裏的用意,嘴角嘲諷地勾了勾,走到沙發前,不卑不吭地一一打招呼。
程母細心地發現自己兒子精神不佳,眉宇間隱着淡淡疲倦,她眼裏閃過一絲心疼,溫和地說:
「景淵,你吃過晚飯沒有,飛機上的東西難吃,你肯定沒有吃飽,想吃什麼,媽現在給你做去。」
「景淵,你既然回來了,就跟我們解釋一下,你是不是和蘇秉謙的女兒在交往吧?」
程母的話剛落,坐在她對面的中年男子就沉聲開口,眉宇間噙着官場淫.浸幾十年的威嚴。
舅舅這話一出口,其餘幾人也都齊齊看着他。
程父以手放在嘴邊輕咳了聲,不緊不慢地道:
「他舅,你先別生氣,不能因為一個不知名的電話就認定了景淵交往的女孩子是蘇秉謙的女兒,景淵又不是三歲小孩子,怎麼會不知道什么女孩子該交往。」
「景淵,要是你舅舅說的是真的話,我也不同意你和蘇秉謙的女兒交往。」
見程景淵不說話,一旁的小姨也表明態度。
可見,他們是多麼恨蘇秉謙,恨蘇家。
程景淵淡淡勾唇,淡淡地說:
「舅舅,舅媽,小姨,姨父,我沒有和蘇秉謙的女兒交往,你們可以放心地回去了,媽,爸,我有些累,先回房休息去了。」
他說完,也不管沙發里的眾人信不信,轉身就朝樓梯間走去。
「這……」
舅舅臉上閃過不悅,覺得程景淵這小子太反常,以往最是溫潤爾雅的他,今晚居然丟下一句話,就把他們各位長輩晾在這裏,自己上樓去了。
「既然景淵都說沒有和蘇秉謙的女兒交往,那你們都回去吧!」
程母目光追隨兒子上了樓,也從沙發里站了起來,沉着臉,對其餘四人下起了逐客令。
她兒子好不容易有了喜歡的人,都還沒有帶回來給她看見,他們就說那女孩是蘇秉謙的女兒,絕對不能要。
……
程景淵從蘇琳家出來,就直接去了機場,在vip候機室等了一個多小時,乘五點四十的那趟飛機回了a市,被蘇琳拒絕,他心情低落,沒有任何的胃口吃東西。
洗完澡出來,他又給墨晉修打了一個電話,問他,s市醫院,是不是有人欺負了蘇琳,她臉上,有指痕印。
雖然下午被她拒絕,他也答應,以後不再聯繫,可是,心裏依然是關心她的,如果真是醫院的人欺負了蘇琳,他相信,墨晉修一定可以查到,也好處理。
聽見他的話,墨晉修有些意外,說調查一下,再告訴他。
程景淵打完電話,門口,就響起輕輕的敲門聲,然後是他老媽的聲音,帶着三分關心隔着門板傳進來:
「景淵,你睡了嗎?」
程景淵走過去,打開門,門外,程母端着一碗麵條,笑盈盈地看着他:
「景淵,媽給你煮了一碗麵條,你肯定沒有吃東西,來,把這碗麵條吃了,你舅舅和小姨的話,你別放在心上。」
程母說話間,端着麵條徑自進了屋,把麵條放到沙發前的茶几上,回過頭來,眸光慈愛地看着走過來的兒子。
「媽,我不餓。」
程景淵的聲音有些悶悶地,聽見他老媽說起舅舅和小姨,他神情間閃過一絲沉鬱,今天下午,如果沒有他舅舅的那通電話,蘇琳肯定不會那麼絕決地讓他離開。
他吻她的時候,她雖然有些僵滯,但一開始並沒有掙扎,直到他把她壓在了沙發上,她才慌了,開始推拒。
「景淵,你告訴媽,你舅舅說的,是真的,是不是,你之前說有喜歡的女孩子,是不是當初在醫院照顧過你外婆幾天的蘇琳。」
程母坐在沙發上,看見兒子坐了下來,她才慢慢地說,看似問他,實際上,她很肯定。
程景淵眸子閃了閃,垂下眼眸,拿起筷子挑着碗裏的麵條,嘴上淡淡地說:
「媽,你放心,我和她已經沒有關係了。」
程母聽得一怔,程景淵低着頭,她看不見他臉上的表情,不由得偏了頭,眯起眼睛盯着他,
「你被蘇琳拒絕了?」
程景淵夾麵條的筷子微微一滯,沒有說話,薄唇緊緊抿起。
「唉,原本我還想着,只要你喜歡,就算是蘇琳也沒關係,你舅舅和小姨在意,但我和你爸,根本不在意,我覺得蘇琳那女孩子很善良,當初你外婆也很喜歡她,不過現在說什麼都晚了,你都被拒絕了,明天,媽就給你安排相親!」
程母這一番話說下來,臉上的幾種變化,唯獨一雙眼睛定定地盯着自家兒子。
程景淵有些意外,抬眼對上她的目光,淡淡地問:
「媽,你和爸,真的不在意?」
程母不以為然的挑眉:
「你都被人拒絕了,我們在不在意還有什麼用,兒子,你放心,還有更好的女孩子等着咱們,我兒子這麼優秀,什麼樣的女子找不到……」
「媽,你先回房休息吧,我吃完,一會兒自己把碗端去廚房。」
程景淵打斷程母的話,低頭,開始吃麵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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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蘇琳出去逛了一天,熟悉環境。周一,開始上班。
新同事很友善,可能不知道她的身份,一個星期下來,也沒有再聽見一句閒言閒語。
同樣的,整整一個星期,程景淵沒有再給她打過一次電話,也沒有發過信息,他真的做到了,不再聯繫。
可是,蘇琳的心卻像缺了一角。
周六的時候,范東打來電話,說那三個歹.徒被保釋出去了。
蘇琳並不覺得意外,當那天范東告訴她,其中一個是某官員的私.生子時,她就料到了這一點。
這些天,她也想過,如果那三個歹.徒是受人指使,那最有可能的人,應該是馮溪,只有她,才恨自己。
如果是馮溪,她現在離開了s市,不再和范東有關係,她應該就不會再對她怎樣,不過,她只是在心裏這樣想,並沒有告訴范東,也沒有告訴任何人。
她把精力都投入到了工作上,不需要她加班的時候,她就替別人加班,或是去急診幫忙。
調來這個醫院,她雖然不是護士長,但因她經驗豐富,又樂於助人,一些比她年齡小的護士,都親切的喊她琳姐。
其中,有個叫夜紫的女孩子每天琳姐長,琳姐短的,完全把她當成了親姐姐來對待,周末,還熱情的請她去家裏吃飯。
蘇琳性子淡泊,夜紫卻是活潑可愛,兩人正好互補。
「琳姐,下班陪我去逛街好不好?我想買一條裙子。」
這天,臨下班的時候,夜紫跑到蘇琳所在的外科,邀請她下班陪她逛街,昨天,她請蘇琳去她家吃飯,蘇琳沒去,今天,不好再拒絕她,就答應了。
夜紫頓時高興得蹦了起來,拉着蘇琳的手歡喜的說:
「琳姐,你太好了,你真是我的親姐姐。」
蘇琳唇邊的笑意也漫了開來,看着夜紫單純而開心的笑,心裏既溫暖,又有些莫名的複雜。
這聲親姐姐,讓她想起了蘇媛,她和蘇媛做了二十多年的姐妹,似乎,蘇媛也沒有像夜紫這般單純而依賴的對她。
一路上,夜紫嘰嘰喳喳地說個不停,蘇琳多數時候都是聽她說。
「琳姐,我穿這裙子好看嗎?」
夜紫從試衣間出來,俏皮的在蘇琳面前轉了一圈,雙手提着裙擺,笑得明媚而燦爛。
蘇琳滿意地點頭:
「嗯,好看!」
「那就這一條了,琳姐,你想吃什麼,今晚,我請客。」
夜紫進試衣間換自己的衣服,蘇琳的手機這時響起,看到來電,她臉上浮起一絲笑意,按下接聽鍵,聲音輕快地響起:
「喂,楚楚!」
「阿琳,下班沒有?」
蘇琳答了句在外面逛街,而後聽見楚歡在電話那端說了一聲什麼,片刻後,一聲稚嫩的『姨』,蘇琳聽得一愣,楚歡的聲音再次傳來,多了幾分笑意:
「阿琳,聽見沒有,剛才是安安在喊你呢,安安和苒苒已經會喊爸爸媽媽了。」
「真的?楚楚,安安還會喊『姨』了,好聰明的寶貝啊,等他們滿周歲的時候,我一定回去給他們過生日。」
「好啊,可不許像上次一樣,被事情耽擱。」
楚歡還記着安安和苒苒百天的時候,蘇琳沒有趕來的事。
兩人聊完安安和苒苒,楚歡話題一轉,狀似無意地說:
「阿琳,我今天碰到程大哥了。」
「哦!」
提起程景淵,蘇琳眸色微變了變,聲音明顯地低落下去。
「我碰見程大哥在相親,阿琳,上次,程大哥去找你,你沒見到他嗎?」
一句相親,讓蘇琳心狠狠地一顫!
她怔了半晌,才輕聲說:
「嗯,他是該去相親的。」
「阿琳,你和程大哥是不是有什麼誤會?」
楚歡今天看到程景淵和別的女人相親的時候,一臉的驚訝,後來,一問之下,程景淵才告訴她,蘇琳拒絕了他。
「沒有,我和他本來就什麼關係也沒有,哪來的誤會。楚楚,我這邊還有點事,先掛了,回頭再給你打電話。」
不待楚歡說話,蘇琳便直接切斷了通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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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過晚飯,夜紫和蘇琳去逛夜市。
一向不喜歡買東西的蘇琳,今晚買了許多小玩意,夜市上的東西不貴,但她見什麼買什麼,也不管喜不喜歡,
連夜紫這單純的丫頭都看出來了,她是通過買東西來發泄自己的情緒。
夜紫的家和蘇琳的公寓方向相反,但是,夜紫不放心,硬是要送蘇琳回了公寓,才自己回家。
蘇琳笑着說「夜紫,我來h市已經快一月了,迷不了路,你放心地回家,我自己回去就行了。」
夜紫頭搖得像撥浪鼓,堅持地說:
「不行,我得送你回家!」
她今晚心情不好,她雖沒說出來,卻是看在眼裏的,這種時候,不放心她自己回去。
蘇琳無奈,只好上了她的車。
夜紫把蘇琳送到公寓樓下,這裏的路燈好像壞掉了,一片漆黑。
「夜紫,回去的路上開車慢些。」
蘇琳叮囑完,打開車門下去,夜紫清脆的答了聲好,低頭發動車子。
蘇琳站在路邊,看着夜紫的車啟動,才轉身,朝樓道走去,然而,就在她轉身的同時,旁邊突然衝過來三道黑影。
「唔……」
那三人來得太快,夜色又太暗,蘇琳都沒回過神,嘴就被一人給捂住,另兩個抓着她肩膀,三人將她拖走。
蘇琳心頭驚顫,儘管夜黑,可近距離,她還是認出來了,這三個人,是前幾天在s市劫她的那三個歹.徒,之前,聽范東說,他們被保釋出去了,卻不曾想,這三人找到了這裏。
她拼命掙扎,可是一點用處都沒有。
那三個歹.徒拖着她往馬路對面而去,顯然,他們的車,停在路對面的地方。
就在他們拖着她到馬路中間的時候,前面,突然一輛紅色轎車急馳而來,喇叭聲尖銳刺耳。
刺眼的車燈照來,那三個歹.徒臉色同時驚變,在車子駛近時,他們驚慌的鬆開蘇琳,三人閃身避開。
嘶的一聲,車子急剎,車胎與地面摩擦,發出尖銳的聲響,此刻,蘇琳距離車子,不過五公分之距。
她幾乎以為自己會被撞飛出去的。
然而,當她看見從車裏下來的夜紫時,心突然提到了嗓子眼,想都沒想,便對她喊道:
「夜紫,你趕緊走!」
那三個歹.徒是衝着她來的,剛才車子撞來時,他們鬆開了她,但並沒有離去,這會兒車子一停,他們就立即又圍了過來。
「琳姐,快點上車。」
夜紫沒有走,而是上前來扶蘇琳。
「想走,沒那麼容易!」
昏暗中,蘇琳看見刀子折射的冷芒,心頭,狠狠一顫,按說,這裏是公寓,就算沒有燈光,也有保安的,可是,這麼久,卻不見一個保安出現。
「夜紫,你快上車。」
蘇琳驚呼,她不能連累夜紫,急着想把她推上車。
「這麼美的美人,兩個一起弄走。」
三人手中晃着匕首逼近,即便站在車前,夜紫和江琳也走不掉。
「你們要抓的人是我,不關她的事。」
蘇琳強壓下心裏的慌亂,冷靜地對那三個歹.徒喊,其中一個站在車門前,她們根本無法離開。
「別碰我,我們自己會走。」
見一個歹.徒抓向自己,夜紫臉色一白,轉頭去看蘇琳,蘇琳也打掉了朝自己伸過來的手,咬牙低吼。
「好,你們自己會走,那就上車,別磨蹭。」
蘇琳和夜紫被逼着,只能朝路旁走去,身後,左右,都是匕首,那三人個個陰鷙狠絕,隨時都可能把匕首刺進她們身體。
「快點!」
到了車前,一人打開車門,催促她們上車,後面的人將夜紫一推,她身子向前撲去,連忙手抓住車門上,穩住身子。
「你們要帶我們去哪裏?」
遠處,突然有車燈打來,蘇琳伸手抓住夜紫,轉頭看向身旁的歹.徒。
「別廢話,上車!」
那歹.徒神色一凶,手中匕首朝蘇琳臉上伸去,旁邊夜紫看得臉色一變,連聲道:
「你們別亂來,我們上車就是。」
「放開她們!」
就在夜紫彎腰鑽進車裏時,身後,傳來一道冷厲的喝斥,聞聲,三名歹.徒轉頭看去,只見一名男子從剛停下的出租車裏下來,說話間,疾步上前。
「不許過來!」
那歹.徒一怔,見出租車裏的司機並沒下來,心頭的擔心少了一分,在那男人衝過來之前,手中匕.首架到了蘇琳頸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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