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遺忘的愛情 089蘇眉咖啡館

    在我重新回到咖啡廳的那天下午，意外地發現林芷晴帶着她的寶寶出現。她看到我的那刻也同樣感到意外，扯着兒子來到我面前。

    「陸文正，快叫雅文阿姨好。」林芷晴一手抱着女兒，一手挽着包包，卻粗魯地提起左腳踢了一下兒子的屁.股。

    陸文正抬頭看着我，臉上露出了燦爛的笑容，「姐姐好！姐姐好漂亮！」

    我忍不住「咯咯」地笑起來，林芷晴的兒子長得很像陸永城，特別是嘴角那抹壞壞的笑容，簡直就是陸家男人標誌性的笑容。

    「陸文正，你怎麼跟老爸一個樣，就喜歡調.戲漂亮的女人？」林芷晴把女兒抱坐在沙發上，開始教訓起兒子來。「快說，爸爸經常帶你去把妹子嗎？」

    陸文正踮起腳跳上了沙發，一本正經地回答，「沒有，爸爸說全世界最正的妹子已經把到手。」

    「人小鬼大。」林芷晴摟着陸文正的兒子，激動地親了兩口，臉上浮起幸福的笑容。

    我看得失了神，怪不得何慕妍每次提及林芷晴的時候，臉上總會洋溢起艷羨的表情。她是個很容易滿足的女人，有時候陸永城不經意的一句甜言蜜語，就會高興地手舞足蹈。

    曾幾何時，我與何紹偉何嘗不是這樣？只是我沒有她的一半幸運，有一個如此疼愛自己的老公。

    「我經常帶兒子到這裏附近的公園玩，以後他們玩累了，可以到這裏吃蛋糕。」林芷晴一邊說，一邊給自家女兒梳起頭髮來。雖然她的性格大大咧咧的，可是每次照顧孩子的時候，都會讓人感到溫柔賢淑。

    我下意識地撫摸着自己的小腹，心想假如我的寶寶像他們那麼可愛就好了。

    「聽說你懷孕了…恭喜你！」林芷晴用手指擦去兒子嘴角的奶油，然後很自然地塞到嘴裏舔。「我也聽說你和何律師的事情，真的很遺憾。」

    我訕訕一笑說，「都過去了，我現在感覺也挺好的。」

    「如果以後有需要忙幫的，請儘管告訴我，我畢竟是兩個孩子的媽媽，經驗多着呢。」林芷晴嘴角笑意越發燦爛，「以後生出來了，還可以一塊兒玩耍。要是女兒，還能給兒子當媳婦呢，哈哈…」

    或許是林芷晴的笑聲感染了我，我的心情也變得愉悅起來。整個下午，她陪着我聊育兒經，還叮囑我很多需要注意的事情，例如孕婦禁忌的東西、以及有助胎兒發育的食物。

    直到傍晚時分，陸永城下班到咖啡廳來接林芷晴和孩子們，我才覺得自己對他們的離開感到依依不捨。或許是一個人的日子過久了，有時會感到寂寞，總希望每天能與別人分享自己懷孕的心情。

    陸永城走出了咖啡廳然後又重新回來，他看着我欲言又止，最後還是與我相視一笑以後，輕聲說道，「偉哥最近不太好，你有空去看看他吧。」

    「我們已經離婚了，他的事情與我無關。」離婚以後，我再也沒有見過何紹偉，當初忐忑不安的心情也逐漸恢復了平靜。

    陸永城只是不斷地嘆氣，「他現在成了工作狂，下班就回家喝酒，前段時間胃出血進醫院了，就連慕妍也沒有通知，是永軒看到他獨自辦理出院手續才知道的。如果你看到他現在這個樣子，就會知道他有多痛苦和內疚。」

    我並不願意與陸永城繼續這個話題，回到櫃枱把新鮮出爐的蛋糕打包好遞給他，「拿回去給你的寶寶吃吧，益力多芝士蛋糕，小孩子會喜歡的。」

    「嫂子…」這大概是我認識陸永城以來，他第一次稱呼我為嫂子。可是這個稱呼是那麼的刺耳，讓我情不自禁責備他。

    「永城，請叫我雅文。」我堅決地與何紹偉劃清界限，只希望他能徹底淡出我的生活。

    畢竟我們的關係只是一般的朋友，陸永城看我態度堅決，也沒有繼續說下去，只是無奈地接過我手中的蛋糕，與我告別後離開了咖啡廳。

    黃昏時候的客人很少，我為自己熱了一杯牛奶，坐在靠窗的沙發上看一本關於育兒的書。

    秋天已至，片片黃葉從乾枯的樹枝上緩緩飄落。我看得失了神，披肩滑落到地板上也全然不知。

    「你的披肩。」程輝彎身從地上拾起淺紫色的格子圍巾，很自然地為我披上。

    「謝謝。」窗外的微風吹進室內，讓我忍不住打了個噴嚏。「很久不見，今天是周五，怎麼不帶小美過來？」

    程輝愣住了，似乎對我的說話感到驚喜萬分。他的右手按在小圓桌上，緩緩地坐在我對面的椅子上，試探性地問道，「雅文…你都記起來了？」

    「嗯。」我朝他甜甜一笑。

    激動的表情從他的臉上開始蔓延，他深呼吸了一口氣，聲音透出了無限驚喜，「你終於把我記起了…整整一年了，我每天下班都會來咖啡廳，希望有一天你能再次坐在我的旁邊，與我談天說地。」

    其實我對程輝感到抱歉，他曾經在最失意的日子，給予我無限的鼓勵和溫暖，而我卻把他忘記了。

    「小娟姐說你懷孕了，恭喜你。」程輝盯着我的小腹，臉上有點失落，「我還以為你們會離婚…」

    「我們離婚了，孩子我會肚子撫養長大。」面對程輝，我從來不會掩飾自己的不安和浮躁。「日子過不下去，倒不如分開，可是我很擔心自己會照顧不好寶寶。」

    他先是愣了一下，然後勸慰我說，「別想太多，你還有我這個好朋友呢？你是我女兒的乾媽，以後我也當你寶寶的乾爹好了。」

    說起程輝的女兒程美，我的心就會感到柔軟一片。她是個乖巧貼心的小女孩，喜歡躲在我的懷裏甜甜地撒嬌喊我乾媽。

    她的親生媽媽認識了一個離異的富商，然後向程輝提出離婚，遠走他鄉去了美國定居。剛認識我的那段時間，程輝正是人生中最失意的時候，剛離婚不久，事業不順，女兒整天吵着要媽媽。

    那段時間我對何紹偉的感情也失去了信心，整天悶悶不樂。或許兩顆受傷的心，有着同樣不不幸的婚姻，所以很快就聊上了。

    讓我們熟悉起來的是我們有着同樣的興趣，他經營一家規模不大的動畫工作室，而我很喜歡那種隨性的塗鴉，所以每天下午他下班的時候，就會帶上筆記本電腦到咖啡廳工作，與我一起探討動畫製作的事情。

    即使我們已經有很長一段時間沒見面，可是曾經的那份熟悉感，很快讓我們打破了再見時的尷尬。

    「想不到這一年來你會每天到咖啡店等我。」面對程輝溫暖的笑意，我的內心就會感到欣慰。他就像我的男閨蜜，從前每當我感到傷心難過的時候，都會靜靜地陪在我的身旁做我的樹洞。在他失意的時候，我也會成為他傾訴的對象。

    現在回想起來，這份單純的友情確實難得。

    程輝端起咖啡杯，細啜了一口以後，露出滿足的表情。「我還是喜歡你泡的咖啡，每一口都充滿暖意。」

    「小美還好嗎？改天帶她過來，乾媽想念她了。」

    程輝放下咖啡杯，點頭回應說，「她也很想念你，在你沒有來咖啡店的一年裏，我還騙她說你出國深造了，害得她哭了好幾天，看來她與你的感情很好。」

    「那你告訴她乾媽回來了。」我想了想，提議說，「明天是周末，小美明天不用上學，我們一起去吃晚飯好了。」

    程輝笑着回應，「好，明天我們一起去接她放學吧，她有鋼琴課，大約六點半才結束。」

    周末的下午，程輝四點半就來到咖啡廳等我。他還是開着從前那輛白色的七人車，車尾的擋風玻璃上掛着可愛的玩偶，細想一下，那都是我以前為了哄程美開心，送給她的小禮物。

    在距離程美學校還有一段路程的拐彎處，我讓程輝靠邊停車，指着一旁的便利店說，「反正時間還沒到，我下車給小美買些果汁，她喜歡。」

    「她會給你這個乾媽寵壞的。」程輝笑笑，然後把車停好，繞到副駕駛座的位置旁幫我把車門打開。

    我也樂了，取笑眼前小心翼翼的男人說，「怎麼好意思讓程老闆幫我開車門。」

    面帶笑容的程輝不以為然，挑眉說道，「母憑子貴，你現在是國寶級的人物，我當然得小心伺候着。」

    程輝就是這樣的男人，不拘小節，而且很懂得哄我開心。與他相處的時候我總能放開心情，無拘無束。

    我在貨架前認真選購果汁的牌子，當看到那個熟悉的包裝時，很自然地拿了兩瓶朝程輝的方向望過去，「這個牌子果然只有這家便利店才有。」

    「你只能拿一瓶，懷孕了不可以喝太多飲料。」程輝站在擺放牛奶的貨柜上，隨意拿起一瓶朝我揚了揚，眼神示意我把果汁放下。

    在排隊付款的時候，我瞄了一眼程輝手中的牛奶，隨口說道，「純牛奶比較好喝…」

    「那我去給你換一瓶。」程輝是個很有耐心的男人，他不好意思地朝我笑笑，然後轉身重新回到貨架挑選。

    我站在原地等候，卻感覺到有一道熱烈的目光朝我射過來。回頭一看，發現一張熟悉的臉容出現在我的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