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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車出了京城之後,速度放緩,他們顯然是以一種遊山玩水的速度,悠閒自得地一路向江南方向緩行。
三天之後。
夕陽西下,停晚時分,他們到了黃花鎮。彼時正值黃花時節,鎮外鎮內,一片黃花燦爛,景色迷人。
馬車在鎮上停下,車簾被一隻屬於男人的,修長又尊貴的手掀開時,穿着一身寶藍色錦服的皇上南宮漠從馬車上彎腰探頭出來。他一躍而下,動作有些過分的帥氣而矯健輕捷。倘若不是看到他的臉是中年男人,光這個躍下馬車的動作,還以為皇上南宮漠突然年輕了二十歲,變成一個少年公子了。
南宮漠似乎是發現了什麼,忽地一手摸了摸自己的鬍子,一手搖着一把鑲金的摺扇,臉上帶着從容不迫的笑容,跨步走在黃花鎮的市集之中。在他的後面左右自然跟着了七八個他帶在身邊的護衛大臣了。不過,他們此刻的穿着都象一般的生意人,或象家僕或象管家隨從之類。
時刻跟在南宮漠身邊的高公公手上雖然仍是拿着拂塵,穿着也變了,走在皇上的左邊,他已經不象太監,而是有些象道士之類,此時忽地小聲道:「老爺,老奴早就聽說這黃花鎮每年到了這時,鎮上和鎮外的黃花木都開放得極為燦爛。還有油菜花也到了滿山開遍的時節。老爺您看!這果然沒說假啊!這鎮上市集中的黃花木已是開得如此燦爛,不知道郊外的黃花木和油菜花又開得有多璀璨?」
高公公高士民雖然此刻沒有穿着太監的服式,但說話還是很難改他的一口娘娘腔。
南宮漠點了點頭道:「嗯,這倒真要去瞧瞧!不過,要去嘛只怕也得今晚休息過後,明日再去吧?足足車馬勞累了三天,老爺我也有些乏了。」這南宮漠說着他泛了,但他的臉色可不象乏力的模樣,雙目炯炯,根本就是神采奕奕。
「既然老爺乏了,那就先住客棧,償些美食,明日再去也不遲。」太醫院的李懷說道。
這次隨皇上南行的人中,還有翰林院掌院大學士余潤秋;新科狀元出身,如今已經是翰林學士的魏子傑;探花出身,入主了文華殿的方文翰。當然,還有太醫,將軍,大內侍衛等等,一共是三十八人。
年輕英俊的狀元郎魏子傑說道:「老爺,這黃花鎮上的黃花糕可是出了名的好吃。老爺既然來到,不妨先到黃花樓去嘗嘗黃花糕。到了黃花鎮不吃黃花糕的話,那可就是一大損失了。」
「好!就聽你的!先到黃花樓。」皇上南宮漠化名李漠李老爺。身邊的大臣們倒也無需改名換姓,只要不是自稱什麼奴才,微臣,將軍,太醫……等等就行。
為了不要太過惹人注目,入市集後,南宮漠沒有讓那三十驍騎跟在後面,而是讓他們分開走。
很快地,他們七,八個人先進了黃花鎮最出名的黃花酒樓。上了二樓之後,選了一個靠窗的位置,他們坐下之後,方文翰說道:「黃花糕算什麼?這黃花鎮上最出名的其實是黃花女。」
「黃花女?你確定是黃花女而不是黃花閨女嗎?」太醫院的李懷色米米地問道。
才說到女人,幾個男人立即就眉飛色舞起來,翰森院掌院大學士余潤秋道:「這黃花女也就是黃花閨女的意思。明天正是這裏的黃花節,這黃花村的黃花木和油菜花值得一賞。」
「還有個黃花節嗎?」
魏子傑說道:「有。黃花節是黃花鎮的一大特色。這一天,所有鎮上,甚至是周邊鎮上的黃花閨女都會到郊外的黃花村去賞黃花花開。而所有鎮上或周邊地方的未婚青年男子都會選擇在這一天裏向自己心愛的姑娘表白求親。」
「求親?」南宮漠勾了一下嘴角,似乎對此有些無知。這也難怪,對於皇室中的人來說,求婚那是多餘的。他們無需求婚,看中了只要下聘就成。但是,南宮漠一雙鳳眸閃亮着,卻忽地思索狀問道,「用油菜花來求婚會讓女子覺得浪漫嗎?」
皇上南宮漠如此一問,一桌子的人都點頭道:「嘿嘿!我們男人自然不覺得浪漫,那只是浪費。但難保懷春的少女會覺得很浪漫。」
南宮漠又問道:「既然有用油菜花來求婚,那……有用玫瑰花求婚的嗎?」
余潤秋說道:「用玫瑰花求婚是沒聽說過。但這油菜花卻真是這黃花鎮的青年求婚時會用的。老爺,我們漢商國雖然自古就是婚姻大事由父母作主,但是,這黃花鎮卻有一個習俗。凡是在黃花節這一天當眾求婚成功的男女,父母一般都會成全他們的郎情妾意。」
「噢!」皇上聽了,似乎是眉間輕蹙,手不自覺地摸着自己的鬍子,有些神思飄忽,似若有所思。
「所以啊,民間的這一習俗還真的讓很多青年男女都喜歡並狂熱地參加呢。猶其是那些早就暗中生了情,又覺得不會被父母認可的男女,這一天更加不會錯過這樣的表白機會。」
「這麼說,女人還真的會覺得花是很浪漫的?」南宮漠顯然是有些不能理解,女人要些沒用的花作甚?賞花是閒情逸緻沒錯,但求親嘛,那自然得是三書六禮地下聘,倒是不如金銀珠寶來得實在吧?
「那當然!這怎麼說也比皇上的賜婚更加自由些吧。」方文翰接口。
「那明早我們就去黃花村賞黃花節吧。」南宮漠狀似在閒談着風花雪月,但他一雙鳳眸卻時不時地眯縫起來,將這酒樓上的環境和所有人物都一一地看進了眼裏。
在他們進來之後,他就發現,裏面一共已經有三張桌子上坐了人,其中一張桌子上的人引起了他的注意。
也不是說這張桌子上的人有多特別,他們不過是一對中年夫婦和一個十六,七歲的少女。問題是,那個少女太過美貌而且表情淒切,手中捏着一條帕子,不停地輕輕抽泣着。
他們的對話也讓南宮漠這一桌子的人都豎起了耳朵。
「女兒啊,你將就着吃些東西吧!爹答應你,只要明天姓周的在黃花村向你求婚,我們就立刻為你當眾辦了婚事。」
「可是爹爹啊,朱茂可是小侯爺。明天他也會到黃花村去的,他會讓我和周大哥成得了親嗎?」
「我們試試吧!只要我們當眾讓你嫁了,你就是有夫之婦了。」
「爹娘,不如我們逃走吧?」
「……」
這對中年夫婦和那個少女淒風苦雨地說了一段話之後,正要離開酒樓時,卻見一個明顯是女扮男裝的白衣少女「蹬蹬蹬」地走上二樓,腰間掛着一把寶劍。
這少女身段婀娜多姿,雖著一身男裝的衣袍,卻又讓人一眼就能看出,她是女兒家的身份。她姿容絕色,明眸善睞,進來時,卻臉如寒霜,然而,寒也是艷,美艷得不可芳物,一眼便是傾國傾城。
南宮漠一見這女子,一雙鳳目都眯縫了起來,坐在他旁邊的魏子傑更是看了皇上一眼,就悄悄地在南宮漠的耳邊小聲問道:「皇上對這少女有興趣?要不要微臣過去打聽一下?」
南宮漠竟然輕輕頜首地「嗯」了一聲。於是,魏子傑立即起身,向那少女走去。這時,那少女正嬌滴滴地叫道:「掌柜的,來兩碟黃花糕!一壺甜糯酒!」
掌柜的馬上哈腰恭身地過來招呼時,魏子傑道:「在下魏子傑,敢問姑娘尊姓大名?我家老爺說,姑娘想吃什麼,我家老爺請了!」
「錚!」的一聲,那姑娘竟然「咻」地拔出腰間的寶劍道:「誰要你家老爺請了?本姑娘有的是銀子!你又是哪根蔥?無事獻殷勤,非殲即盜,哼!」
姑娘說着,將拔出來的寶劍放置在桌面上,說道:「掌柜的,將你們酒樓的好酒菜都做來,姑娘我有的是金子和銀子。」這姑娘說完,還特別地拿出腰間掛着的錢袋裏擺在桌面上了。
魏子傑訕訕地問道:「姑娘不認識我魏子傑嗎?
姑娘斜睨他一眼道:「哼!魏子傑是什麼東西?」
魏子傑摸着鼻子回到南宮漠的身邊去,實在是碰了一鼻子的灰。他回到桌子上坐下,一桌子的人都笑起來。方文翰道:「你以為報出你這個狀元郎的名字來,天下的女人都認識你麼?」
南宮漠一邊優雅地品嘗着手中的黃花糕,一邊以欣賞的目光看向那姑娘,目光中似閃着無比濃郁的興趣。
-本章完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