狼嘯戰國 叄章 稻生原 21死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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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次日，明智光秀就率軍南下了。

    成政隨軍行動，他沒有先一步回那古野，就是因為想摸摸明智光秀的底，看看那這個傢伙到底是不是歷史上的那個明智光秀。

    但他始料未及的是，就是這樣的一個決定，給他帶來了不可逆轉的影響。

    明智軍每天只走三十里，行軍速度慢的只比烏龜快那麼一點。

    成政還沒着急，齋藤利三卻急了。

    「尾張隨時都有可能發生戰鬥，為什麼不加快行軍，早日與織田軍會合呢？」

    「在等消息。」

    明智光秀笑答。

    在等什麼消息？

    不用光秀說，成政也已經猜到。

    明智光秀等待的是信行一方的消息。

    首先是犬山城城主織田信清的動向，若織田信清不離開領地，明智軍就無法安全地抵達織田信長的領地。橫在東美濃與信長領地之間的犬山城，是明智軍的第一道障礙。

    數日後，明智軍將要進入尾張國境的時候，織田信清終於起兵南下，與信行會合去了。

    明智軍卻一反常態，以一日八十里的速度向那古野急行。

    想明白明智光秀的打算之後，成政也不得不佩服這個容貌俊俏的青年了。

    在美濃國境內時之所以走得慢，多半是為了和織田信清達成秘密協議。

    無論織田信長勝，還是織田信行勝，信清都絕無執掌那古野城的機會。因此，他也沒有必要開罪一個強大的鄰國。在美濃境內的幾日，明智光秀很可能與織田信清達成了互不侵擾的秘密協議，明智軍不會在犬山城附近亂捕、織田信清也不會派兵對明智軍進行騷擾、攔截。

    果然，直到明智軍進抵稻生原之前，都未遭遇一個敵人。

    然而，在進抵稻生原之前，他們的確是收到信行出陣的消息了。

    信行的主力在古渡等待織田信清的軍勢，派家中第一猛將柴田勝家作為前鋒搶佔稻生原！

    作為那古野城附近唯一的一座高地，稻生原的重要性不言自喻。

    雖然柴田勝家行軍的速度很快，但成政知道柴田勝家的前鋒軍註定無法搶佔稻生原。

    因為織田信長早早就給佐佐家下了命令，那道軍令就是，在織田信行出陣之後，立刻搶佔稻生原！

    然而在探知柴田勝家的兵力之後，成政險些嚇得從馬上摔下來。

    柴田的前鋒軍，足足有1200人！

    佐佐家砸鍋賣鐵能動員多少兵力呢？

    不多於300！

    1:4的兵力比，就算佐佐盛政是孫武在世，也很難取勝吧。

    何況老爹佐佐盛政只是很平庸的一個領主。

    成政等不下去了，他從明智軍那裏拿了一杆鐵炮，就拍馬南下了。

    按照明智軍的行軍速度，最晚日落時分就能夠抵達稻生原了。

    以疾風的馬力，應當能在午後趕到。

    那麼……自己需要和父親、兄長一起堅持一到兩個時辰。

    可問題是，佐佐家召集的那300足輕，能堅持一個白天嗎？

    ……在這個時候，成政只能選擇相信。

    一騎絕塵。

    明智光秀皺眉望向成政越來越小的身影，斟酌再三之後還是下令加速行軍。

    明智軍的行軍速度已經到達了一天八十里，是步兵行軍的極限了，可光秀竟然還是下令加速行軍？

    齋藤利三覺得光秀是不是瘋了。早先時候走的那麼慢，現在卻要趕路？

    明智家的這些士兵撐得住嗎？

    撐得住撐不住，明智光秀自己知道，此刻他也是有苦難言。

    佐佐成政太衝動了……竟然孤身一人奔赴戰場。

    301人VS1200人，和300人VS1200人有區別嗎？

    但為了佐佐成政這個人，光秀決定透支軍力，去稻生原搶救佐佐家。

    這些心思被他埋在心底，在那英俊的臉龐和溫暖的笑容之下，沒人知道他的真實想法……

    太陽剛剛過午。

    佐佐盛政抬頭看了看天，下意識地抬起手臂擦汗，才發現他早已沒有汗水。

    他擦下來的，全是血。

    紅色的血。

    猩紅的，比正午的陽光更刺眼。

    他們已經堅持了兩個時辰，兵力的損失已經超過一半，此時還能站起來戰鬥的，估計只有百人上下了吧

    「哦吼！」

    盛政大吼着刺出一槍，將衝過柵欄的一個足輕扎了個透心涼。

    鮮血順着竹槍流過來，讓他的槍桿又粘稠了一分。盛政一口氣沉下去，剛要從敵軍的屍體中抽出槍來，驀地手一滑。竹槍染血太多，槍桿早已變得又濕又滑，加上他早已年老體衰，力氣不夠用了……

    柴田家的足輕們發現了盛政的破綻，嘶吼着一起把竹槍扎了過來。

    盛政連忙棄了竹槍，想要拔刀格擋，但他反應已經有些遲鈍，眼看着就要被柴田軍的足輕刺中。

    一杆大槍倏地壓了上來，直接將足輕們的竹槍給壓倒了地上。這桿槍卻是用地道的白蠟木製作，比竹槍好了何止數倍？

    一個身材高大的青年吼着護在了佐佐盛政的身前，長槍揮舞間，已經將這數名足輕逼退，順帶着還刺死一人，傷了兩個。

    「撤退！撤退！」

    一名柴田軍的武士在馬背上大喊。

    柴田軍的足輕聽到之後，當然也不願再拼殺，連忙拼湊成散亂的陣型退回本陣了。

    佐佐孫介驀地坐在一具屍體上，大口地喘息。

    他就是放出救了佐佐盛政的那個青年，而他則是佐佐盛政的次子，佐佐成政的二哥。

    「幸虧撤退了，再不撤我也擋不住了。父親有沒有受傷？」

    雖然很累，佐佐孫介還是拄着長槍站了起來，他顯然極關心自己的父親。

    「我沒事。」

    佐佐盛政速來寡言少語，他一手按在刀柄上，環顧己方的殘兵，花白的眉毛似乎要擰到一起了。

    「不許停下來！分成兩隊，一隊休息，一隊修理營寨！」

    佐佐盛政一邊巡邏一邊大喊。那百多號殘兵聽到他的命令，竟然也不抱怨，只是乖乖地照做，真讓人有些驚訝。

    佐佐孫介也站了起來，加入修理營寨的那一組，將被推倒的木柵重新立好，把屍體從壕溝中搬出來，再堆在木柵的下面。

    「我們的時間沒多久！如果不想死就快點！」

    盛政蒼老的聲音已經嘶啞，佐佐家的足輕們幾乎已經是個個帶傷，聽到領主的命令，下意識地去執行。

    戰鬥進行到這種程度，唯一的懸念，就是他們還能堅持多久了。

    不遠處的平原上，一個留着絡腮鬍子的大漢再度揮起了軍配。

    柴田軍的足輕排好隊形，再次向山包上的佐佐軍沖了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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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注】日本的一里大約4公里稍少一點，也就是相當於傳統意義上的8里，為了閱讀和思考習慣，扔採用500米為一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