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不覺又過了一個月,農曆八月初八,便是葉嘉文和蔣時宜的婚禮。婚禮準備了一個多月,加上葉父等人都是細心之人,所以並不匆忙。
婚禮前三天的時候,新郎和新娘是不准見面的。葉嘉薇怕蔣時宜自己一個人會太過緊張,便提早去了蔣家母女之前住的老屋陪着她。選在這裏出嫁是蔣欣怡的決定,時宜也願意,她知道母親是為了讓她可以有個家光明正大地嫁出去。
天漸漸涼了,夏末的暑氣對人的侵擾已經漸漸褪去,葉嘉薇心情好到不得了。葉雁一早便知道了她和聶維鈞的事,何況聶維鈞這一個月來,時不時就遣人送禮物到葉府,又或者自己隔三差五便來找她一趟,在外頭又掀起一番輿論的狂潮。葉雁現在已經不計較這些,被葉嘉薇教導過後她也不會隨便因為這些話而不開心,反正只要小姐開心便好。
葉嘉薇已經換上了薄薄的長衫,整個人漂亮又靈氣,前段時間給葉雁做的衣服也正好派上場,小丫頭穿得很是養眼,精神了許多。
她還差人載了好多車衣服禮物之類的過去蔣時宜家裏,連馬車都裝飾好了。蔣時宜出來一看便傻眼了,跑過去跟正在指揮着車夫搬東西的葉嘉薇說道:「嘉薇,你這是在做什麼呢?」
&衣服和旁的東西給你送過來啊。」葉嘉薇回答完這邊又吆喝那邊,「大哥,大哥,那個麻煩請一點放,易碎物品來的。」
蔣時宜又道:「不是已經有聘禮了麼?怎麼現在又運這麼一堆過來的?」
&呀,嫂嫂,你就別跟我計較這些了,還有好多要搬,我在指揮着呢。這些是我送給你的出嫁禮物。咱們可不能讓人小看你,好歹是些嫁妝。」葉嘉薇安撫性地拍了拍蔣時宜的肩頭。
&小姐,這個被子放哪裏?」兩個皮膚黝黑的中年男人突然上前問葉嘉薇。
&個啊,我想想。」葉嘉薇托着腮道,「小雁,帶這兩個大哥到裏頭放好被子,放在那個沙發上便好。」
蔣時宜見她忙着,無奈地嘆了一口氣,還是等她搞好了再說罷。沒想到葉嘉薇這一忙,竟忙到了傍晚,天已經微微暗了下去。
蔣時宜煮好了飯,東西也剛剛好搬完了。葉嘉薇揉揉肩,又甩甩手,葉雁在一旁給她捶背,她一把拉過她,「好啦好啦,先吃飯。捶什麼背,又不是多辛苦的事兒。」
蔣時宜和母親以前住的屋子雖然不大,卻也不算小,如今全部被葉嘉薇送來的東西塞得滿滿的。只剩了幾條需要出入的路和放家具的地方。
&薇,做了一些菜,不知合不合你和小雁口味,湊合着吃罷。」蔣時宜給她們一人盛了一碗飯。
葉嘉薇看着她就這樣笑了,「傻呀你,肯定很好吃,什麼叫湊合着吃?你是不是婚前恐懼症?以前都不會這麼拘謹呢。」
蔣時宜笑了出聲,「什麼東西啊,我只是想煽情一下,你個丫頭老是破壞氣氛,是不是在聶少面前你也這樣?倒真是苦了聶少了。」
葉嘉薇想起那天晚上聶維鈞好像也是說她不解風情來着……嬌嫩的臉蛋一下子紅透了,「誰,誰說,我不知道多會製造氣氛來着。」
&嗎?那你怎麼結巴了?」蔣時宜朗聲笑了起來。葉雁在旁也不由得偷偷捂住嘴巴笑了,三人就這麼打打鬧鬧,蔣時宜心裏的慌張慢慢消弭了。很快就可以跟他永遠在一起了,這是誰都無法阻擋的事情。
三天時間水流般飛逝,就在蔣時宜這幾天不停地試衣服換髮型的時候就到了出嫁前一天晚上。蔣時宜這幾天全是被葉嘉薇折騰得腰酸背痛,終於可以洗完澡舒舒服服地躺在被窩裏晾頭髮。葉嘉薇很快也洗完澡了,鑽上了她的床。葉雁在另外一個房間休息。
葉嘉薇悄悄把手放到蔣時宜的脖子,夜裏的涼氣被她帶在身上,凍得蔣時宜一陣尖叫。這是她們認識不久便開始玩的遊戲,百玩不膩。
&嘉薇你個臭丫頭!我不掐死你,我不姓蔣!」
&你怎麼這麼奸詐!你頭髮還好多水呢!就這麼糊過來會濕噠噠的……」
兩個女人在狹窄的床上樂此不疲地打鬧着,直到彼此都沒了力氣直接癱軟在床邊。
葉嘉薇翻過身,一把摟住蔣時宜的腰,「小時宜,你頭髮幹了沒?」
蔣時宜將手搭在葉嘉薇的手上,一邊去摸自己半長的發。「差不多吧,怎麼了?」
&我們就開始墊高枕頭聊天吧。」葉嘉薇說着便將蔣時宜拉了回床頭,「估計這也是我們最後一次像以往那樣睡在同一張床上聊天了。」
蔣時宜微微笑了笑,「傻呀你,又不是以後都見不到,反而是天天見呢。」
葉嘉薇皺着眉頭,努起嘴巴,「明天開始你就是我哥哥的妻子了,我以後只能喊你嫂嫂,不能以姐妹相稱了。」
蔣時宜又被她逗笑了,「我還當是什麼呢,你這丫頭就是抵不住我輩分比你高。你都壓了我這麼多年,被我壓一下也是應該的。」
&這也不能這樣啊,怎麼可以下半輩子都被你喊小丫頭。」葉嘉薇哀嚎了一聲。
兩人靜靜躺了一會,葉嘉薇忽然靠着蔣時宜的肩膀開口說道:「不過你能夠找到自己的幸福,真是太好了。覺得真是神奇啊,以前誰能想到一個整天跟在我哥哥後面的小丫頭,長大後會嫁給他呢。」
蔣時宜臉上掛着淡淡的幸福的微笑,「是啊,我從未想過那時候像無所不能的神一般的大哥哥,日後會成為我的丈夫。我找到了幸福,嘉薇你也要,現在跟聶少應該還好吧。」
&好的,他那個傻二楞,明天也會過去參加你們的婚禮。」
&實我前段時間,有些替祁玉哥哥覺得不值。你知道的,跟誰的感情比較好,自然就會偏向哪一邊。更何況聶少是個捉摸不定的人,我擔心他會負你。不過慢慢的,我看到你臉上的笑容越來越多。如果說跟祁玉哥哥在一起年少時的你,笑是單純的快樂,那跟聶少在一起如今的你,笑卻是單純的幸福。只要你幸福,這就足夠了,其他都不重要。」蔣時宜伸手摸了摸葉嘉薇的長髮,一下又一下,舒服得她想睡過去。
葉嘉薇向蔣時宜的方向挪了挪,摟得她更緊,「我一直知道,蔣時宜這個小丫頭片子對我最好了。明明是我比你大一歲,你卻總像姐姐一樣照顧着我。關於祁玉,他現在就只是我的一個親人,是哥哥一樣的存在。而且經過那件事,我們不可能再和好,他值得更好的人,如果他願意接受墨玉,倒是一樁良緣。至於我,可能這輩子只願意認定聶維鈞這個人了。除非某一天他有負於我,那我必然會毫不猶豫地離開他。」
&啊你,太剛烈了性子。不過別讓自己受委屈就好。」
葉嘉薇笑嘻嘻地應下,半晌又說:「今晚本應該是蔣伯母陪着你的,我霸佔了她的位置,你們會不會不高興啊?」
&麼會呢?明天一早母親便會過來替我梳頭的。況且我也想跟你說一下這些事,說通了心裏自然就舒服了。」蔣時宜看着天花,微微笑道。
&啦,夜深了,你個準新娘子乖乖睡覺,明天起來美美地嫁給我哥哥吧。」
&你也睡,明天還要折騰一整天呢。」
天還沒亮,大概五點的時候,公雞打鳴的聲音響徹了這間房子。許多人還在睡夢中,蔣家小屋卻陷入了一陣忙碌中。
&蔣小姐我先給您上了妝再換衣服。」「先換衣服吧?」「這樣會把衣服弄髒的……」
原本蔣時宜這邊女方人不多的,葉嘉薇卻叫了許多化妝師丫鬟等人過來,本來就被嫁妝堆得滿滿的小屋子更加擁擠,現在還因為意見不和吵了起來。
&了!不准吵了,你們都出去,不用你們幫忙了!」葉嘉薇實在被煩得不行,乾脆將她們都轟了出去,轉過身對蔣欣怡她們道歉。
蔣欣怡在一旁慈愛地笑着,「嘉薇,你也是一片好心。沒關係,這樣吧,你給時宜上妝,我給她挽頭髮。」
&好,這樣看來還是靠自己好啊。」葉嘉薇也笑道。
她動作很快,精緻的妝容一下子將蔣時宜五官的優點全部突兀出來。
蔣時宜照了照鏡子,險些認不出這是自己。
蔣欣怡拿起梳子,「好了,現在開始給你梳頭,要面對着大門哦。」這是她們那邊的習俗,出嫁的姑娘都必須這樣,以示將過往的一切都拋諸腦後,從今往後只朝前走。
&梳梳到尾。」
蔣時宜的眼眶有點紅。
&梳白髮齊眉。」
蔣時宜的鼻子有點酸。
&梳兒孫滿堂。」
蔣時宜的聲音終於開始有點抖,「母親……」
蔣欣怡溫柔地摸摸她的頭,「傻孩子,以後還是可以多來見見母親的,你若不想去沈府,約個地方我們出來見面也行。」
葉嘉薇在旁看着不知怎的突然也很想哭,她出生的時候已經母親就在那時去了,她第一次渴望自己能有個母親陪伴身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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