折花會上第一輪的一百六十場比斗,將會在四座擂台上進行,每座擂台安排四場,十天結束。這樣的規則是因為第一場的比試中,往往實力差距較大,用時不長。如果超時,就會被判為和局,兩人同時晉級。
再下一輪則沒有什麼和局的規則,時間被無限延長,直到分出勝負,或是一人認輸。
抽籤結束之後,年輕的修行者們有一天的空餘準備時間。
整個葉城在這一天沸騰起來。
各個茶樓里座無虛席,掌聲雷動,市坊間到處流傳着對戰兩人的招式功法,說的有理有據,令人信服,好似真的親眼見過一般。
大膽的民眾趕往重明山腳下搭草棚,離得擂台老遠,但能聽見聲響,看見彩光,也足夠讓他們興奮。
然而,這場盛會的主角自然不是葉城百姓。
城北新水橋邊的抱朴宗弟子,城西杏花林里的濂澗宗弟子,城東通安渠旁的佛修們,城中客棧里的其他門派弟子,還有城南秋湖邊的滄涯山弟子,都因為抽籤的結果而反應不同。
他們收集着資料,分析着對手的弱點與強處,琢磨着明日對戰的招數套路,擔心完了自己,還忍不住去擔心同門。
滄涯山和抱朴宗關係不好,每個人都知道。
第一輪的抽籤中,除了殷璧越三人,就只有阮小蓮抽到了抱朴宗弟子。
但最讓人擔心的並不是阮小蓮。
&他三組起碼境界相似,可是殷師兄呢?」說話的弟子面露憂色,「……殷師兄入門三年就到了凝神境,確實很快。但我聽說……抱朴宗那個何來,半年前已經突破了破障境!」
縱然段崇軒對『抱朴七子』中六個都嗤之以鼻,但事實上,『抱朴七子』的名聲還是很響亮的。
話音剛落就有人反駁,「境界差距又怎麼樣!殷師兄可是劍聖弟子!想當年君煜師兄還是小乘境的時候,就勝過一位大乘老祖!」
說這話的弟子,從入門起就崇拜君煜,最狂熱時,連穿衣打扮和拿劍的姿勢都刻意模仿過。
並不是每個人都帶着強烈的個人感情去看問題,也有冷靜的,
&是越境而勝,畢竟百里存一。」
&我相信殷師兄會勝!」清脆的女聲響起,何嫣芸臉上滿是堅定。
其他人也被她的信心感染,
&也相信殷師兄會勝!」
&師兄一定會勝!」
與滄涯山弟子們信心滿滿相反,葉城裏的賭坊,賠率已經定到了三賠七。買殷璧越贏的人,賠的多。
因為不知道什麼時候,這樣的流言開始興起:劍聖弟子殷璧越,練劍時走火入魔,修為大損,青絲變白髮就是證明。
這個傳言被說的繪聲繪色,很多門派的弟子都深信不疑。
葉城富庶,賭坊也很大,但去賭的外來修士遠遠多於本城居民。因為葉城百姓要賭,下注前必須提供現有財產證明,證明自己不會因為賭輸而傾家蕩產,背上巨債。除此之外,還有許多限制和規矩。久而久之,賭的人便少了。
外來的修士不必守賭坊規矩,他們下注除了為贏錢,也是為了表示對本門的支持,彰顯門派的聲威。
段崇軒搖着扇子走進去,搖着扇子走出來。
他進去時,殷璧越對何來那場,賠率是三賠七。他出來時,賠率被拉高到了四賠六。
抱朴宗的弟子們不明白,「這不可能!這人哪裏來這麼多錢?!!」
但是他們絕不願意露怯,東拼西湊後發現仍然不夠把賠率壓回去,一人道,「反正何師兄一定會勝!現在就算借錢下注,到時候也能贏回來!」
抱朴宗弟子們豁然開朗,去葉城的錢莊借了一大筆,壓何來勝。
這些事情殷璧越全然不知。
他在識海中演劍,已經入定了三天三夜。到了這時,無論世間眾人對他有信心與否,都不能影響他分毫。
因為他對自己有信心。
直到輪到段崇軒比試這天,他從入定中醒來。換上滄涯山的道袍,在鏡前仔細的正衣冠。
推開門,晨風伴着廣玉蘭的香氣入懷。
一抬眼正好對上等在樹下的洛明川,段崇軒也恰好從屋裏出來。
今天的段崇軒,看不到絲毫對戰前夕的緊張。打扮的更加風流俊逸,貴氣而不顯奢華。不像去比斗,倒似去相親。
洛明川卻看着殷璧越,「師弟>
道袍上沒有披風,沒有兜帽,於是三千白髮傾瀉而下。
殷璧越很快明白了他的意思,說道,
&以往是怕在路上嚇着小孩子,又不是恥於見人,還要處處遮蔽面目。如今折花會開始,自當光明坦蕩。」
洛明川聽了只覺心中一痛,如果不是因為他,師弟形貌昳麗,哪裏需要遮蔽?又怎麼會因為這個在盤龍嶺受匪賊譏諷?
很快,他思緒沉靜下來,重明山上的千葉蓮,這次勢在必得。
三人一同往城外走去,絡繹不絕的人流中,有各派弟子,也有趕去看熱鬧的民眾,殷璧越的發色尤其醒目。
只是那些或善意的揣測,或惡意的目光,他分毫不在乎。
但是洛明川在乎。
他發現,當有這麼多人看着師弟,他的內心就開始躁動不安。
這很不正常,他不知道為什麼會這樣。甚至不知道該怎麼辦。
所幸,擂台已有人登台了,眾人的注意力被迅速轉移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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