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外生活好些年的小子們,離開大民朝的時候只有七八歲,現在全都成了大小伙子。 他們當初被東家娘子挑選出來,跟着那幾個洋人去海外一起生活學習。幾個孩子一個連言語說不通的地方生活還要學習各種科目的知識,其中的苦不是一句話兩句話就能表達清楚的。雖然這麼多年的時間,讓他們已經習慣了國外的生活,但是他們還是很想自己的家鄉,想要早日回到那個留下童年記憶的地方。
一到南海碼頭就迫不及待的要跟京城商隊分開,他們王家商隊先回去。在聽說帶隊的管事趙福金想要幫主家買兩艘船時,他們舉雙手贊成。他們在外生活多年,跟着當初帶着他們的幾個洋人偶爾還會出海走走,也是有見識的。自然都知道趙管事要幫着東家買船這事做的非常好,只是在知道趙管事竟然猶豫着要不要賣掉幾艘船時,立馬就要炸毛:「不行!趙管事!一艘都不可以賣!有了這些船,我們自家就能組織一個船隊了,以後根本不需要跟着朝廷的商隊走。我相信東家一定會願意有一支自己的海上商隊的。」
趙福金一手握拳,搭在鼻子下,輕輕的咳了一下,對代表大家提出反對意見的陳鑫說道:「你們的打算是不錯!只是東家好像沒有想過要組建海上商隊,出海之前我就跟東家提過這想法。但是東家的意思是海外生意雖然很掙錢,但是風險太大,不管是誰在其中丟失生命他都會無法接受。他覺得每隔幾年跟着朝廷的商隊走一趟,雖然掙得少一些,但是安全能保障。至於私人商隊就算了!」
「啊?還有這事?」陳鑫和其他幾個小子都是萬分不解的看着趙福金。想要知道他說的是真是假。
趙福金叫他們看得受不住了,只好開口:「得!你們也不用為這事着急,這船我就不賣了,還是回去交給東家處理吧!」
「對!我們回去勸勸東家別賣,自家留着用!」
「......」趙福金揉揉鼻子,實在是無語。
從南海碼頭到中原內陸,其實是有江河水路的。但是王家的商隊從來不走。因為水路的花費並不少。而且兇險在王家人看來更甚,經過雲貴川的水路,很多地方比海嘯的破壞力還要大。像他們這樣的身手。只有在陸地才佔優勢,在水上卻是毫無用武之處。
只是走陸路就苦了這些十來年沒有歸家的小子們,一個個在心裏恨不能立馬飛回去,可是這身體卻不得不跟着商隊的車馬慢踏踏的挪動着。
急!急!急!啊!
家裏的二丫和小虎也已經接到傳信。自家遠走海外的人全部都回來了,一個都沒少也沒有傷殘。真好!
滿懷期待和忐忑的想要看看那幾個在外遊學這麼些年的孩子們都學到了一些什麼?千萬千萬別帶了一身的糟粕回來。
這一次遠洋商隊回來比上一次商隊回來時造成的轟動還要大。因為他們到家趕得巧,正是年底快要過年的時候。當初跟陳鑫幾個孩子在一起生活好幾年的小子們,除了兩個在外為官不能回來的,其餘的都因為提前得到消息。從四面八方趕回家來。明面上的理由是回來過年交賬,實際都是為了看看在外生活了十來年的髮小們變成了什麼樣兒。
因為學堂的孩子越來越多,學堂早幾年就已經不得不重新修建。原來的平房全部改建成教學樓,每層二十間教室。一共四層。宿舍也是平房改建成樓房,男生宿舍每層四十間一共四層。大家齊聚一堂的地方就在這個男生宿舍的一層,很寬敞明亮的大食堂里。
二丫看着眼前已經成了大小伙的小子們,怎麼也想不出他們小時候的模樣,心裏挺愧疚的說。好在他們一直由那幾個洋人帶在身邊照料,而且這個時候的漢人也被稱為唐人,在海外的名聲還很響亮,也非常的受尊重,他們這麼多年都沒有被歧視或無故受到攻擊什麼的。看着他們滿腔熱情和爽朗的笑容,就能看出他們在外應該過得很好。
二丫問其中一個小子張默坦:「之前給你們的金子這麼多年可都夠用?」
當初托那幾個洋人帶着這些孩子過去的時候,二丫給了五千多兩的金子帶過去,商隊的人回來之前又留了兩萬多兩的銀子給他們。要是正常生活的話按說是夠的,就怕他們有大的消費。畢竟這兩年都長大了,不可能只有吃喝穿的費用。
「您給的銀錢里昂大叔他們根本沒用,這次趙大哥他們到的時候,里昂大叔把您當初給的金子和趙大哥以前留下的銀子又都給了我們讓我們自己買些稀罕貨帶回來掙錢。」
「哎呀!那怎麼行?你們有沒有推掉不要?」
「我們沒要,不過他們聽說您對各種機械有興趣,便買了好些新奇的機械送給您。說是感謝您當初的搭救!他們說他們是後來與幾個官員漸漸能夠在語言上溝通的時候,才知道您為了救他們冒了生命的危險。」
「噗嗤!」二丫噴笑!說得就跟自己在打仗似的。「哪有那麼誇張!還冒了生命的危險?那些東西就先收着吧!下次再去的時候,給他們帶一些絲綢、瓷器、繡品。你們在那邊生活的怎樣?我就怕你們水土不服!這些年要你們學的可都學好了?過了年可就開始要你們拿出這些年所學做貢獻了。」
幾個人異口同聲的回答:「沒問題!」
「吆!還挺自信的哈!」史館長在旁邊來了一句難得會說的打趣話。在外十來年才回來的孩子們一到家,第一件事就是問他哪去了?到處找他如同遊子歸來尋找父母般的急切,這讓他的心情特別特別好。
擠滿了食堂的眾人,在近處聽到館長的打趣都哈哈哈大笑起來,緊接着是外圍的人發出笑聲。
等東家、東家娘子和史館長跟幾個海歸小子們說了不少時間。就把空間留給了早就迫不及待的想要問問海外是什麼樣子的髮小們。
遠方歸來的小子們也是特別的興奮,終於有一種回到家的安定和踏實。還有這麼多歡迎自己回來的夥伴,他們都沒有忘記這些遠在他鄉的髮小們。他們還記得自己小時候有一次吃的太多,夜裏肚子疼的把大夫都叫了過來的事情;他們還記得自己小時候跟鎮上人家的孩子打架,被館長罵的很慘的事情;他們還記得自己小時候『過花花種牛痘』東家娘子親自照看的事情;他們還記得自己小時候偷偷去不遠處的河裏玩水,被館長罰站一下午的事情;他們還記得小時候的他們在寢室里比賽扒褲子,總是他們這些小不點被哥哥們扒的光溜溜。吃虧的是他們。挨批的卻是哥哥們......
小時候的美事、糗事,越說越多,小子們的眼淚也越聚越多。笑着流淚,流着淚說話。整個食堂里哽咽聲、歡笑聲交叉響起。二丫站在外面心情複雜地看着、聽着,卻不後悔讓這幾個孩子在外走這一遭。
食堂里還在熱熱鬧鬧的暢談着,二丫和小虎還有史景軒跟着趙福金進行貨物交接。
一般商隊。帶去海外出售的貨物多,從海外帶回來的貨物少。但是王家不同。二丫曾經跟趙福金說過,凡是國外有而大民朝沒有的,無論是什麼都要帶一點回來,讓她見見。好確定這些東西對商業、民生有沒有用。是以,趙福金歸程的貨物要比別人多很多。
趙福金打開第一輛車子的後開門,說道:「東家、東家娘子、大管家。這前面六車全部是西洋人最新生產出來的一種絨布,因為是一條一條的。很像我們家的燈草,所以我就暫且叫做燈草絨。」
二丫打開外面包裹着防水防潮的油布,翻開看看裏面的絨布,的確就是燈草絨,趙福金倒是沒有錯命名。這種燈草絨,能做的衣服局限性有些大,除了做西褲還有羽絨面料,別的做什麼都不是很合適。不過,有個新奇的布料對於他們的服裝廠來說,總是好事。
「不錯!這布料可以用!至少目前我們大民朝還沒有這樣的布料出來,以後可以讓那些海外商人每次都帶一些過來。」
趙福金一拍腦門子,急切的說道:「對了!東家娘子!說起海商才想起還有一件大事沒有來得及跟您匯報。」因為東家娘子、東家他們一直跟陳鑫他們說話,使得他還沒有機會說買船的事。
小虎、二丫、史景軒齊刷刷的將目光對準了趙福金,二丫開口:「什麼大事?好事還是壞事?」
趙福金看東家、東家娘子、大管家都是一臉緊張的看着他,不禁好笑的回道:「當然是好事!要是壞事我哪裏敢耽擱?這次快要到家的時候,我們商隊竟然遇到海盜。戚大人厲害,把對方繳了個乾乾淨淨。還得了十幾隻戰船。我當時想着咱家連個自己的船都沒有,每次都要僱傭別人的船,花了一大筆銀子不說,還沒有個保障。就跟戚大人求着要買兩隻船,結果戚大人連賣代送弄了五隻。現在就是想問問您是只留兩隻還是全留下?陳鑫他們非要全部留着。要不然我就在那邊順手倒賣了,一隻船還能淨掙六、七萬兩的銀子。要是全部留着的話,那修補的費用可不低,一隻船就得要兩三、萬兩的銀子。五隻船可是十幾萬兩的銀子呢!咱家又用不上那麼多的船,放着且不是浪費?」
二丫想得卻是另一件事,她問趙福金:「那個戚大人有沒有跟你說,民商能不能用戰船跑商?!」
「這個我有問過,說是不要緊。那戰船是出自外海繳獲品,跟我朝戰船沒有關係,而且也落後於我朝戰船很多。這不在朝廷違禁當中!」
聽說戰船可以商用,二丫自是高興:「那就行!留着吧!修船雖然花的銀子多,不過,我們也可以學着別人租出去。幾年的時間就把花出去的銀子都收回來了,不用心疼。」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