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到蘇辰面色不善,兩個外門弟子不敢頂嘴,連忙領路。
行不多時,就能見到數十位婢僕打扮的男女在伺弄着藥草土地,時不時有人望過來,神情有些古怪,有些人眼中有着好奇神色,卻又不敢上前詢問。
「如此高峰之上,還有普通人生存幹活,都是哪來的?」
「這些都是山下的獵戶和農人,因為家境困苦,或者是犯了官司,無處可去……幸得仙尊憐憫,收羅入門中,不虞饑寒。」
頭前領路的外門弟子說起話來文縐縐的,還挺會察顏觀色,小心翼翼的道:「別看他們每日裏都要辛勤勞作,但是比起山下的生活,卻是要強上許多倍了。」
「你讀過書?叫什麼名字?」
蘇辰問道。
那人受寵若驚的拱手道:「小人李平,家中曾是詩書傳家,前朝時長輩也做過官員,因世道紛亂,就避入深山。傳到小人這一代,只是認得一些字,四書五經也沒學個通透。」
說到這事,李平雖然遺憾,眼中卻有了一些自豪。
旁邊那位外門弟子,也是十分羨慕的看了他一眼。
這也讓蘇辰明白,就算是修仙煉武,能認字讀書的想來身份也要高一點,可是,為何這兩人領路是去向那一排平房處?
「怎麼?廉紅藥不是師尊新收的親傳弟子嗎?怎會不住在山頂宅院?難道是住在此地平房中,跟僕人一起……」
「這個,除了山頂殿堂是仙尊居處,就只有薛師兄住着大宅……廉師姐似乎是犯了事情被罰,不但是她,還有司徒師兄,也是一樣。」
經過一個平房,裏面就傳來「哎唷哎唷」的聲音。
有人在一旁陰陽怪氣的說道:「我說司徒師兄,你不是常說十魔經是旁門左道,習之難望仙途。結果呢,卻被薛師兄打得如此模樣。我看你還是好好的去認個錯,不然三百蟒鞭打完,你又得躺上三個月之久。在五雲步,餐霞師太兩位嬌滴滴的女弟子可救不了你。」
「休想讓我屈服,等師尊回來,我定要把薛蟒胡作非為的事情捅上去,看他如何說話?」
這聲音嘶啞,依稀還能聽出,是在山下雲來客棧所見到的那位俊秀少年。
蘇辰眼中光芒一閃,心想他不是跟着兩位女子去黃山西麓面見餐霞師太了嗎?
當時那女空空吳文琪和朱梅兩女待他極為器重的模樣。
沒想到才過沒幾天,又被逮了回來,不知道被抓住什麼把柄?被責打得在山上掙命。
旁邊勸說的那人又開口了:「司徒師兄你就是看不清形勢,我看還是向薛師兄討個饒吧,免得多吃皮肉之苦。上次受了傷,你也曾報上仙尊,結果如何?對門中的一些雜事,仙尊向來是不理會的,你自己不爭氣,怪得誰來。」
那人笑得十分得意:「你看不上魔道功法倒也罷了,但別說出來啊,誰不知道仙尊收羅五台功法,不但有道家天書傳承,更有十魔經傳承,道魔一體,兼容並蓄,並無偏見的。你出言指責功法問題,豈非是說仙尊邪魔外道,哈哈……」
蘇辰若有所思的聽了兩句,大致明白了山上是什麼樣的情形。
許飛娘大抵是一心修煉的性子,傳下功法寶貝之後,就讓門徒自行修煉,不會每日裏監督察看。
主要原因,還是她除了修煉之外,心有圖謀。
一年裏有着大部分時間是雲遊在外,四處訪友,攀結交情,其目的不言而喻。
或許,在她看來,門下弟子有着種種競爭,會更好的營造出一種危機感,成長更快吧。
五台派傳下來打基礎的有小五行篇,小五行劍法,太乙混元經,還有十魔經一些速成功法。
她一股腦傳將下來,各人修得如何,自是看個人本事。
司徒平看不上魔功傳承,修煉得就慢了許多,又時常跑去跟峨眉眾弟子打得火熱,還時不時的說起五雲步的情況,也把許飛娘常年跟人結交,不太理會山上雜事的種種行為暴露了出去。
這些事情就遭了薛蟒嫉恨,嫉妒於司徒平長得俊秀的同時,更嫉妒他在外派中的人緣甚好。
同時,更是不忿這小子隨意曝露門派私事。
要知道,同在黃山,餐霞師太座下弟子見到薛蟒都是不屑的稱呼小魔崽子的。
於是,薛蟒就時不時尋司徒平晦氣,抓到把柄就是一通好打,美其名曰是代替師父給予的懲罰。
偏偏司徒平又打不過他,於是就悲劇了。
這些狗皮倒灶的事情,蘇辰也不想多去理會,他只關心廉紅藥到底怎麼了。
李平說那小姑娘也受到懲罰,可別弄出什麼事來。
「快一點,找到紅藥師妹,我倒要看看那薛蟒到底是如何一手遮天的。」
這事說起來,不但是廉紅藥的事情,還跟自己有關。
蘇辰是來山上修煉學法的,有那麼一個權力欲很強的小魔崽子在一旁盯着,還能討得了好去?
再走了十餘丈,李平兩人就不願邁步了,只是為難道:「廉師姐就在裏面,請師兄自行移步吧,我們還有事情。」
蘇辰知道這兩人是怕被牽連,引來薛蟒的責罰。
他也不勉強,感應到屋子裏面的人聲,就推門走了進去。
入目所見,就見到一個小姑娘趴在塌上,背上衣衫撕開,有着一個婆子在上藥,還絮絮叨叨的道:「姑娘何必惹怒小老爺?你上山來就安心修練,好好聽話不就是了,偏要跟峨眉女弟子結交。這次只是打了三鞭,還算萬幸,修養幾日就好了。你看那司徒,曾經被抽得三個月起不了身,十分悽慘。」
「我要見師父,紅眼睛的傢伙憑什麼打人,憑什麼管我?」
廉紅藥委屈得掉淚。
「千萬別,就算仙尊回來了,也不會理會如許小事的,我看小老爺對你態度大不一樣,似乎有着傾慕之心,你不要這般硬頂,總會少吃一些苦頭。以後不但可以免去每日裏的勞作,還可以住到大宅子裏去,有着婢僕服侍,丹藥也會供應充足,修煉更快。只不過奉承得他高興而已,女人不就這樣嗎?人在矮檐下哪有不低頭的道理,姑娘你看怎麼樣?」
「我看不怎麼樣!」
蘇辰站在旁邊好一會,房內兩人一個說一個聽,竟然沒有發現。
聽得這話,全都驚愕抬頭。
「師兄……」
廉紅藥哇的一聲,就大哭起來,掙扎着爬起身。
「別動,我看看你的傷勢。」
蘇辰皺眉,心想這小姑娘被欺負得慘了,此時正委屈得不行。
他對那薛蟒的印象更加不好了。
剛剛聽旁邊婆子說話語氣,似乎還帶着說客的誘逼。
這是想讓廉紅藥屈服。
先打一頓剎剎傲氣,再用現實逼迫。
然後再用手段,讓小姑娘心甘情願的歸附於他,讓他隨心所欲?
「那紅眼小子,倒也蠻有心計的嘛,明面上懂得依足規矩而來。難怪許飛娘不曾責罰於他,認為他把五雲步管理得很好。」
那婆子見到蘇辰進屋,先是一怒,再聽得廉紅藥叫師兄,面色就變得驚惶,連忙跪下磕頭。
蘇辰擺了擺手,說道:「出去吧,去告訴薛蟒,就說江少游馬上就去拜訪他。」
他伸袖一拂,一股柔和勁風起處,那婆子身不由主的就飛出屋外,站着愣了一會,急急向山上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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