鐘山跟他師傅葉明河脾氣一樣,把自家傳承看得很重要,絕不允許虎鶴雙形拳這麼被人小視。
從哪裏跌倒,就得從哪裏爬起來。
林果非既然不堪一擊,那麼,就算是二師弟王桐上場,也不見得能在蘇辰手上討得了好。
王桐學的是鐵線拳和工字伏虎拳,為人憨厚實在,練拳也是如此,少了一些創意和兇猛。
因此,他的拳法的攻擊力有些不足。
他雖然達到了暗勁境界,但實戰經驗卻不怎麼豐富,平日裏就算是跟林果非對戰起來,也要打到幾十招才才能贏下來。
讓他去對付蘇辰,自然有些不夠格。
畢竟蘇辰打敗林果非僅僅只用了一招。
雖然葉明河嘴上說林果非只不過是一時大意,但所有在場的人全是明眼人,哪能看不出其中道道。
蘇辰分明就是拳法境界極高,出手渾圓一體,輕鬆自然,很難找到他的弱點。
年輕弟子之中,還真沒有誰用技巧輕鬆打敗他。
葉明河心裏極其憤怒,礙於身份卻也只能忍着,鐘山卻可以不必忍耐。
要找回面子,而且要狠狠的教訓一次蘇辰,讓他明白有些人是不能得罪的。
鐘山短短時間之內權衡利弊,分析強弱,立刻做了這個決定。
這一次,他不但要勝,還得速勝,多跟蘇辰拼上幾招都是對洪拳的抹黑,會把虎鶴雙形拳的名頭丟到廁所中去。
鐘山一身黑色龍紋真絲練功服,身材挺拔勻稱,英氣勃勃。
他的眉宇之間還帶着一絲冷酷,就這樣緩緩走了出來,站在場中如同一棵青松,的確有着南拳年輕一代第一的風範。
等到他一張嘴就完全不是那麼回事了。
「蘇辰,你別以為自己的詠春拳打得好,我看你還差得太遠。你趁我師弟一時不備,出手暗算,這樣耍小聰明是沒用的。來來來,上場跟我搭把手,讓我教教你實戰的拳應該怎麼打?」
踩人就要踩到底,鐘山深得其中三味。
他小時候家裏窮,父母生了五個孩子,他是老大,生活的壓力讓他早早就品嘗到了人生的艱辛,才九歲就要放牛斬草餵豬。
每次見到別人家的孩子高高興興的走進學堂,他卻從來只能看着。
下面二個弟弟兩個妹妹的壓力實在太大了,家裏沒有能力供他讀書,只能讓最大的孩子一起幹活養家。
能有一口吃食,鐘山也會覺得這是上天給他的恩賜。
但世事難以言說,有些事情終究怕比。
隨着時間一天天過去,鐘山一天天長大,他也終於發現了不正常。
所有人看他的眼光再不是那種溫和親切,而是帶着深深的嘲笑鄙視,十一歲還沒進過學堂的孩子,無論在哪裏都是不招人待見的。
他就是笨蛋的代名詞。
就連他那上了小學三年級的弟弟也時不時的流露出深深的優越感。
這些本來也沒什麼,鐘山有些遲鈍的感覺並不是很在意。他已經習慣了這種生活。
他在意的只是每天多干點活,能幫父母分擔一點家務,更能在晚上吃上一頓飽飯。
事情的轉變來自一次捉弄。
那日傍晚,鐘山趁着放牛的空閒想多割一點豬草回家,這樣會得到父母的誇獎。
正當他割完一擔魚腥草後,卻發現自家的牛不見了。
鐘山找了半天沒找到,看看天快黑沉,他都急得快要哭了。
牛沒找到,卻見到幾個人。
三個嘻嘻哈哈十四五歲大的初中生在一邊說笑,其中一個說,只要鐘山肯跪下來叫他爹爹,就把牛在哪裏說出來。
就算是再沒讀過書,再愚鈍的人也不可能答應這種羞辱的事情。
鐘山知道這幾人牽着他家的牛,藏了起來,他又委屈又憤怒,終於紅了眼。
他默不作聲的從地上撿起一塊小石頭,就把三個十四五歲的初中生開了瓢,並且追了三里路。
從村前追到村後,打得三個大孩子哇哇大哭,最後是在大人的攔阻下才了結此事。
那一年,鐘山十一歲。
也正好是那一年,葉明河途經三河村,從頭到尾見到了這一幕。
他覺得鐘山跑得快體力好,更難得的是有着一股子狠勁,是一株練武的好苗子。
偏偏他還從沒上過學,就是一張白紙,隨便別人怎麼勾畫,因此葉明河就動了收徒的心思。
就這樣,鐘山成了葉明河的親傳徒弟,跟着他讀書習武,行走四方,最後在海城安頓了下來。
葉明河家裏經營着一家武館,更入股了一家醫藥公司,錢財上自然不缺。作為他的親傳弟子,鐘山的生活自然大大變了模樣。
這對鐘山來說,無疑是一步到了天堂,從此以後,他不但拳術上學着師傅,就連為人處事方面也學了個**不離十。
因為幼時的經歷,也因為那一塊捏在手心改變了命運的小石塊,鐘山就養成了一個習慣……
那就是,只有踩下別人的頭顱,才能搏取美好的明天。
他心裏常常想着,只要自己夠狠夠強大,就再也沒有什麼人可以打敗自己。
林果非被打敗,他感同身受,就如同山林里的獅子被人侵佔了地盤。
他認為,在海城這一畝三分地上,應該沒有年輕人敢挑釁他們洪拳虎鶴,沒想到今天失算了。
因此,他決定親自出手找回場子。
就算是見到蘇辰出手的乾脆利落,鐘山也不覺得他有能力威脅到自己,所區別的只不過是能在自己的手上走過幾招而已。
他的頭微微昂起,鼻孔朝天,俯視着蘇辰。
蘇辰見到鐘山這樣囂張狂妄,不怒反笑,心想這鐘山跟林果非這兩個師兄弟真是一個師傅教出來的,真真是一對奇葩。
不但是功夫相似,就連脾氣稟性也大致相同,一樣的狂妄,一樣的自以為是,以自我為中心。
他正想向前迎戰,卻沒注意到身邊的沈月踏前一步攔在身前,開口說道:「鐘山你什麼意思,你都二十七歲了,練了十六年拳術,竟然向蘇辰一個練了個多月國術的新人挑戰,這就是你們洪拳的驕傲嗎?」
沈月臉掛嚴霜,出言很不客氣,她也是被鐘山的不要臉氣着了。
國術比試說是搭手,其實就是切磋,一般用在實力相當年齡相當的對手之間。
似這等以年長挑戰年幼的行為,更是一種挑釁,可以稱得上是正式比武。
要知道挑釁別人引起的正式比武可是能夠簽下生死契約的,就是說,被打死了也怨不得別人。
並且,就算你打贏了,還要防着別人的師門長輩還上門尋仇,再行比過。
從某一方面來講,蘇辰的詠春拳是沈月教的,叫她一聲師傅也說得過去。當然,最好的叫法是師姐,就是沈月代他父親收徒。
反正無論怎麼叫法,沈月認為自己有必要站出來替蘇辰出頭。
鐘山的功夫已經到了暗勁巔峰,所練拳術又是南拳之中鼎鼎大名的虎鶴雙形和佛山無影腳。
不管從哪方面比較,他的功夫都不是剛剛突破進入暗勁的蘇辰所能比擬的。
硬實力的差距,並不是憑藉一兩手妙招可以彌補。
被鐘山打敗羞辱倒是小事,但是沈月卻生怕鐘山在場上痛下辣手。
若是他出手廢了蘇辰,那可就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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