賈琮真是有些無奈,這賈珍和賈政兩個爺們兒費盡心思想出來的手段,竟然如此拙劣,智商太差還總想着出去顯擺的人實在是傷不起!
是不是自己平時做出的事情也是如此?賈琮現在甚至有些自我懷疑起來。
當着人林家管家的面,沒臉將事情真相說出來,只能對着劉管家說道,「這件事情不會再發生了,劉管家儘管放心!」
看着劉管家一點都不驚訝的面孔,便知道人家心裏這是明鏡兒似的呢,真是丟臉都丟到親戚家了!
等送走了劉管家之後,賈琮跟賈赦將事情都說了個清楚。
草包如賈赦也覺得有些匪夷所思,這個弟弟和侄子以前都挺聰明的啊,怎麼感覺現在越活越回去了呢?
賈琮斜斜的看了自家老爹一眼,沒好意思說什麼,但其實那意思再明白不過,他可從來都不覺得那兩位是聰明的。
如果真聰明,賈政也不會在從五品的工部員外郎上一干就是十幾年,賈珍那裏更不會招惹上秦可卿這樣的禍事。
賈政現在還好些,畢竟官職沒了,平時再有野心也只是亂蹦躂,想做什麼拖累家族的事情還真是有心無力,但賈珍那裏的事情卻有些不好說,早已經在上面掛了號,不知道什麼時候皇帝能騰出手來,到時候估計怎麼死的他都不知道。
這件弱智的事情既然被捅到了賈赦這裏,之後自然由他去處理,至少身份上能夠壓得住賈政和賈珍,那兩個人即使被打被罵也只能乖乖受着。
賈寶玉頭上的傷已經好的差不多了,不過,當時剃掉的頭髮卻不是那麼快就能重新長出來的,雖然仔細梳理之後,可以用剩下的頭髮遮掩住,但是只要動作過大卻很容易露餡。
所以,自從出事後,賈寶玉便將自己關在了小院子裏,每日裏讓幾個大小丫頭哄着,這樣的日子對他來說簡直就是賽神仙,當然,如果林妹妹肯每天來看看他就更好了!
智能兒當日在賈府門口鬧事,不但牽扯到了寶玉,還有一個當事人秦鍾,好在這次只是牽連,跟原著裏面直接鬧到秦府不同,所以,秦家老爺雖然聽到了一些風聲,卻並沒有太過放在心上,秦鍾也免了那頓打,最終結果倒是免了一場損身滅家之禍。
不過,這些跟賈琮都沒什麼關係,自從離了翰林院之後,因為有賈赦幫忙擋着,雖然還免不了經常被賈母叫過去浪費時間,但並不是很頻繁,而且只要他每次去那邊的時間稍微長一些,賈赦便會過去鬧一場。
父子兩人稍微做一點戲,便讓老太太想開口留人都不能,慢慢的也不再費這力氣。
不過,事情卻還沒完,老太太雖然不再將人叫過去,每日裏賞賜卻是不斷。
所以,賈琮這幾日忽然間便發現,自己周圍的人突然多了起來,還都是十三四歲的漂亮小丫頭,一個個打扮的妖妖嬈嬈的,說起話來也是拿聲拿調的讓人很不舒服。
雖然很煩這些人借着老太太的名義,每次都一定要見到自己,他倒沒往深處想。
畢竟這個身體在他看來還太稚嫩了些,這些日子雖然跟徒睻關係好了一些,他內里又是個成年人的芯子,但是就因為這小身板,除了摟摟抱抱別的也做不了什麼。
這時他卻是忘了,賈寶玉在他這個年紀的時候,可是早就跟襲人混到一塊兒去了,前一年在學裏跟秦鍾更是不清不楚的。
雖然那些事情一直瞞着老太太和王夫人,但卻也可以說明現世里,十一二歲的少年房裏已經可以放人了。
當年王夫人便是如此對待賈璉的,小小年紀便在屋裏放幾個有顏色有心計的丫頭,暗地裏再挑唆放任一下,何愁孩子長不歪?
這也是她對寶玉屋裏的晴雯千防萬防的原因,用過那樣的手段,本能上總會有些防備。
賈母本來也想直接將丫頭賜給賈琮,但是賈赦對賈琮太過上心了些,又有邢夫人在旁邊給他把關,這手段用起來卻沒有賈璉那時候順手,只能將身邊顏色好些的丫頭一個個的派到賈琮身邊轉悠,希望哪個入了他的眼,如果能讓他直接開口將人要過去,那就再好不過。
卻不想,賈琮除了有些嫌煩外,跟本就沒將這些丫頭放在心上,十幾歲,對他來說實在是太青澀了些!
倒是惹的絮兒和櫻桃兩個人臉色青了又青,恨不得將這些勾人的小妖精直接捉過來撓花了臉才好。
她們芝蘭玉樹般的少爺也是這些賤婢能夠肖想的?
這些日子竟然是老母雞護着小崽子一樣,將賈琮給護的嚴嚴實實的,那些來送東西的女孩子,至今還沒人能夠突破到賈琮身邊兩米以內。
倒是讓賈琮用功之餘看了不少笑話,只當是無聊生活中的一點調劑了,一時間倒有點捨不得早早的將兩人給嫁出去了!
&爺,外面有人找您,也沒報上名字,奴才問的時候,只是拿了這柄扇子出來,說是您見了便知道。」
賈琮這時正在寫一篇策論,行文正到激烈處,被人這麼一嗓子,雖然還可以接續下去,但總感覺沒了先前的味道,有些味同嚼蠟。
面上雖然不顯,心情卻着實有些不好,索性撂了筆,頭也不抬的向着那小廝道,「將扇子拿過來。」
小廝恭敬的捧了扇子過來,賈琮接到手裏,只輕掃了一眼,連打開都不用,便知道外面那人一定是徒睻了,這扇子還是他被磨得沒辦法親手做了送出去的呢。
打開,果然,上面是幅他手繪的尋梅圖!
前幾天這人奉聖命出京公幹,卻沒想到回來的這麼快。
將扇子合攏拿在手裏,又換了一套衣服,這才帶着人向府外走去。
大門對面的角落處停着輛馬車,打眼看去,實在是普通之極,便是跟在旁邊的侍衛,除非仔細看的話還能看出些熟悉的影子,如果不是事先便已經先確定了車裏人的身份,還真的不敢相認。
賈琮的驚奇明明白白的寫在臉上,車裏猛地傳來一陣笑聲,「怎的不敢認了?」
不理會那笑聲中的揶揄,走到了馬車邊兒上,下人剛剛放下腳凳兒,車廂裏面便伸出了一隻手來,賈琮順着手的力道進了車廂。
將手裏的扇子仍在了徒睻懷裏,「你的差事辦完了?怎麼如此神神秘秘的?」
徒睻仔細的將扇子收好,他可是求了好久,才勉強得了這麼一柄,弄壞了再想要可不大容易。
轉身又將琮哥兒摟在懷裏,「你個小沒良心的,我為了早點看到你,可是連皇兄都沒見呢。」
賈琮白了他一眼,「你這話說出來被別人聽到,我可真是百死莫贖了。」
&里有那麼嚴重?說的好像皇兄是暴君一樣。」
&下自不是暴君,但世人卻是言語如刀。」
徒睻見他雖嘴上這麼說,但神態間並沒有懼怕畏縮之意,便知他也只不過嘴上說說,並不是畏懼世人言語的樣子,心中便有些快意。
不過還是解釋道,「哈哈,這次差事我只是明面上做個幌子罷了,自有真正做事情的去向皇兄稟報,倒沒我什麼事情。」
賈琮想想也應該是如此,一段時間相處下來,他也知徒睻這人雖然表面上大大咧咧,但差事上卻極其用心,細瞧他面孔,果然眼圈有些發黑,臉上也有些胡茬,顯然是連睡覺和打理自己的時間都沒有,便直接來找他了。
&這樣子還是要回去好好休息一下。」
&道你關心我,這便回去休息。」
徒睻這話說的分外得意,很有點小人得志的感覺,賈琮很想用鼻孔看他,明明他只是陳述事實好不好?這人到底是從哪裏聽到關心的意思了?
不過,這人臉皮太厚,如果繼續就這個問題說下去,吃虧的還是自己,迅速轉移話題閒聊起了別的事情。
徒睻也怕他惱起來不理自己,話題也轉向了各地的風土人情。
他本就博學,這些年因為辦差的原因去的地方也不少,講起來自然言之有物,賈琮聽的也是津津有味,偶爾點評上個一兩句,往往能夠發人深省,讓人茅塞頓開,起到畫龍點睛的作用。
兩人這麼閒聊,不知道怎麼就轉到了國庫上面。
&皇在位的時候一貫寵溺老臣,慣得大家都將手伸到了國庫裏面,倒是現如今國庫空虛,皇兄想做什麼事情,都要縛手縛腳的。」
賈琮想了想才點頭說道,「我們賈家好像也多次向國庫借過銀子,具體多少我卻不知道,但總有幾十萬兩吧。」
&十萬也只能算是中間,多的那些可是有幾百萬兩呢!」徒睻一說到這個問題也很是無奈,他跟皇帝兩個人為了此事不知道失眠了多少次,現在西北未平,西南小國又有人蠢蠢欲動,偏偏國庫里的銀子竟然都成了白條,巧婦難為無米之炊,為難的也只是他們兄弟罷了。
有時候想起來還是上皇夠奸猾,他在前邊做完了好人,留下了一堆爛攤子,這些為難的且有損名聲的事情現在竟然一點不用沾手。
怪不得,新皇剛剛登基的時候他還對朝政指手畫腳的,最近卻漸漸的不再出聲了,不過,那也只是表面上,私底下還是小動作不斷,可以說是大事不管,小事上卻總是要挑挑刺兒,經常性顯示一下存在感。
也不知道那老頭兒到底圖個上面!
&上這是打算收回欠款嗎?」
&款是一定要收回的,只是時間早晚而已,不過暫時還沒這個精力。」徒睻看了看他笑着說道,「賈家看排場不至於幾十萬兩銀子都拿不出來啊?」
說起這個來賈琮也有些無奈,「如果看各位老爺奶奶的私庫,除了我們太太,誰都能將這些銀子還上,但是如果指望公庫,估計連老庫里的東西都要變賣了才能將將夠。」
&種情況也不是一家一戶,家族裏面出了點什麼事情,當家做主的一分銀子都不肯掏,只能到國庫裏面出借,周轉過來之後一個個的卻只知道向自己的私庫裏面搜刮,誰都想不起來去還銀子。」各家的公庫倒是跟現在的國庫有異曲同工之妙。
&些日子皇兄下旨允許各位娘娘歸家省親,你們家可要迎回賢德妃?」
這話問的賈琮有些莫名其妙,誰都知道賢德妃賈元春的名號雖然好聽,但實際上卻已經變相的出家了,怎麼還可能回家省親?
徒睻看他一臉迷糊,笑着說道,「賢德妃娘娘可是奉旨管理家廟,雖然聖上親賜了慧靜的法號,但畢竟沒有正式出家,甚至因太后懿旨中那句『為皇帝為天下黎民祈福』的字句,這賢孝的名聲可是遍傳天下,不回去省親可是說不過去啊。」
敲了敲腦袋,賈琮忍不住瞪了這人一眼,果然不愧是皇家出品,這兩兄弟還真都不是個東西,他好不容易想了那麼一個主意,將元春給裝了進去,省的她鬧騰,沒想到卻還是免不了這省親的麻煩事情。
仿佛知道他的想法,徒睻輕笑了聲,揉了揉他的腦袋,「你也不用太過在意,反正賈家的公庫裏面銀子也不多,難道你還能指望着你二叔他們會出銀子還國庫的錢?為了娘娘省親體面些,這時候讓他們出點血不是正好?」
這可真是站着說話不腰疼,折騰來折騰去的,那些銀子難道就能到了他手裏?反倒是他老爹手裏的銀子多多少少都要被掏出一些,還有公庫里的,其實他倒是寧可用來還債。
不過,既然皇帝那邊已經有了章程,他們這些做臣子的也只能捏着鼻子認了。
眼睛轉了轉,建造省親別墅那麼多銀子皇帝一家也吃不完,他要不要趁機撈一點呢?今後的日子那麼長,他也不能全指望着老爹的小金庫啊,還是自己手裏有銀子心裏才踏實。
只不過,他手裏的人還是太少了,僅有的幾個除了種田也就是跑跑腿還可以,真的想做些什麼卻還沒那個本事,而且,說起來賈府也實在不是什麼硬靠山。
瞅了瞅旁邊的徒睻,這倒是個好的合作人選,剛要好好的跟他談一下,王府別院卻是已經到了。
進去之後,徒睻便忙着去洗漱,賈琮卻是一頭鑽進了書房,仔細回想着自己前世曾經學習過的物理化學知識,想來想去,這個時代能夠賺錢的東西應該還是玻璃。
不過,他只記得玻璃的主要生產原料為純鹼、石灰石、還有石英,但是具體的配比或者製作方法他卻是不知道的。
記得歷史上的宋朝的中原地帶便已經出現了玻璃製品了,只是後來因為戰爭或者保密等原因工藝一度失傳,那麼是不是說,他其實只要給出一個大致的方法,這個時代的能工巧匠便能夠將東西給製作出來呢?
徒睻洗漱出來的時候,賈琮還在那裏守着一張紙冥思苦想,直到手裏的東西被抽了出去,才回過神來。
一會兒之後發呆的卻是變成了徒睻,「這、這都是真的嗎?」
賈琮心裏暗笑,有那麼激動嗎?他可是第一次聽到這人說話都有些結巴了。
看着他頭髮還在滴水,已經將剛換好的衣服弄濕了一大片,屋裏伺候的人竟然都退了出去,只能認命的抽出他手裏的布巾,站在他背後仔細的擦拭了起來。
心裏還要一個勁兒的給自己做着建設,他可不是怕這人發燒感冒得風寒,只不過是作為朋友順手幫個小忙罷了。
徒睻雖然很享受心上人的殷勤伺候,不過,很顯然現在還是手裏的這些東西比較重要。
&哥兒寫的這些可都是真的?這珍珠真的能夠人為養出來?還有這玻璃現在市面上很少,都是些天然礦石,真的能夠用這些廉價的東西製作出來?這水泥又是什麼東西?」
這三樣東西他或旅遊的時候見過養殖基地,或看過相關類的節目,解說起來並不難,但是具體操作卻還是要看這時代工匠的水平。
徒睻越聽眼睛月亮,興奮的哪裏還有絲毫睡意,轉身抱着琮哥兒便是一頓亂轉,又在人臉上一頓猛親,氣的賈琮啪啪的伸出拳頭便是一頓亂錘。
被這麼打幾下還是很疼的,徒睻只能嗷嗷叫的將人放下,在那裏打躬作揖的賠了一頓不是之後,兩個人才能再次好好的說話。
看那熟練的程度,顯見這樣的相處模式也不是一天兩天了,只怪某隻一直都是記吃不記打,害的另一隻也越來越暴力了!
兩個人又商量了一會兒,這幾張方子當然不能白給,賈琮可沒忘記自己的初衷,「賈家的欠銀給免了,另外我還要兩成的紅利。」
看着少年那晶亮的眼神,徒睻很熟練的打擊他,「只要東西能做出來,兩成的紅利沒問題,欠銀卻是不可能免的,琮兒,這幾樣東西可都是寶貝,如果成了你還能缺那麼點銀子?」
嘴上這麼說着,心裏其實是在想,老婆的東西便是自己的東西,別說兩成了,除了上交皇兄的,都給了也沒問題,那賈家的欠銀卻跟他們有個毛的關係呢?絕對不能免!
賈琮很想說,他只是不想看到老爹發愁而已,不過轉念一想,大不了到時候私下給爹爹塞點銀子便好了,說不得還能從老太太那裏掏出來一些私房呢,要知道這借銀大多數可都是老太太那時候借的,沒道理還的時候只他們大房出血吧。
這麼一想,那一條便可有可無了,遂點了點頭算是同意。
徒睻也沒閒着,直接便將門下的幾個負責人都叫了過來,將事情給吩咐了下去。
賈琮趁機跟他要了幾個能工巧匠,先安排在了莊子上,想着什麼時候空閒了,可以做一些小玩意出來,稍微賺點零花錢也好。
這邊正想的高興,卻聽那邊徒睻嘆息似的說道,「琮兒,這三樣東西如果試驗成功,再加上之前的標點符號還有肉鬆的製作方法,只憑這些功績,你這一輩子也可以穩擁高官厚祿了。」
賈琮抬頭仔細的看着徒睻的眼睛,那裏有驚嘆有欣喜甚至有擔心,唯獨沒有防備和猜疑。
這讓他的心情驀然好了很多,他這個年紀能夠拿出這麼多的前所未見的東西,本來便是一件匪夷所思的事情,勉強解釋倒也能解釋的通,但是自己未免要被安上妖孽的稱號,這倒不是貶義,而是智多近妖的意思。
古人雖多迷信,但是對那些玄而又玄的東西卻又因着『子不語怪力亂神』而少了很多猜忌,他們寧可相信這是天降祥瑞、文曲下凡,而不會往一些匪夷所思的地方猜測。
這應該也是賈寶玉能夠活到現在的一個原因,如果不是玉對帝王的意義太過特殊,想來皇家連忌憚都不會有。
不過,這裏的人還深信另外一點,慧極必傷,越是厲害越是有來歷的人物,往往不能善終,諸葛亮便是最典型的例子,即使得主君信任又如何,最後還不是累死了?
徒睻擔心的便是這點,人腦力有限,這麼多東西哪一個不要花心思去琢磨,更不要說少年還要研究那些琴棋書畫科舉文章,這麼多心血耗盡去,如何能不讓他憂心?
徒睻越想越是擔心,「不行,你還是不要去參加科舉了,反正你本來便出身勛貴之家,考不考的上進士又有什麼用?科舉的時候被關在小屋子裏一坐就是九天可不是鬧着玩兒的!」
看他緊張的樣子,賈琮感覺心情格外的好,「不參加科舉,我這麼點兒的年紀,陛下如何能授的了官?到時候恐怕即使將那些功績說出去,等來的也不是讚嘆聲,而是一片質疑的聲音!
而且,我現在可是在翰林院呆過的,你能保證,如果我以其他的途徑入仕,那些老傢伙不會發瘋?」
徒睻還真保證不了,連皇上平時都奈何不了那些老古董,辯論經義的時候,甚至被人跳着腳指着鼻子罵過,那種尷尬的情況都只能捏着鼻子認了,更何況他這種『不學無術』的荒誕王爺了,見了那些老傢伙的面,要麼互相不屑的冷哼,要麼就是遠遠的繞路走開。
想壓服對方,只有動拳頭一條途徑,不過,不要看那些老傢伙一副瘦巴巴乾癟癟的樣子,動起手來還真是誰都不怕,君子六藝,老一代的讀書人可不像現在的那些文弱書生那樣手無縛雞之力,相反的,拿起劍來各個都是好手,哪一個功成名就之前沒有仗劍天下的經歷?!
也不怪他們瞧不起武人,實在是論武力兩者相差不大,論智力尤其是嘴皮子功夫,真的就是天壤之別了,至於排兵佈陣,那些老傢伙雖然大多數都只是紙上談兵,但沒真的打過仗,誰也不能說他們說的便一定不對!
倒是現在的年輕一代,將他們那利落的嘴皮子繼承了下來,並且脖子越楊越高態度也越來越高傲,卻沒延續他們的武力和傲骨,當真是畫虎不成反類犬,一代不如一代了!
徒睻可以不在乎那些人的一兩句評語,他身份在那裏,被瞧不起便瞧不起了,大不了再打一架,但賈琮卻不能不在意,好不容易在那些老傢伙那裏得了讚許,總不能因為怕被科舉累到而毀於一旦。
不過讓他看着心上人繼續為此耗費心血卻是做不到,相信皇兄也不會看着這麼一塊良才美質有所損傷才是,眼睛轉了轉心裏便有了主意,此時卻不便說出來。
伸了個懶腰,忙活起來的時候不覺得什麼,停下來了才發現,太陽竟然已經西斜了,這次出去為了給私下裏那位打掩護,每日裏醉生夢死的演戲,感覺已經好久沒有睡個好覺了。
&天晚上留下來?」
賈琮「呵呵」冷笑了兩聲,這人也就是嘴上問問,難道他說不留,他還會真的送他回去?「今天老爺在家,你記得派人去說一聲。」
聽到這話,徒睻興高采烈的派人去賈府通知了。
一夜好眠。
第二天徒睻一直睡到了日上三竿,起來的時候看到賈琮又在那裏捧着一本書看,心裏便不舒服,他昨天已經打定了主意,再不讓這人在這些事情上多耗費心力,自然要說到做到。
本來想着之後拉着人出去騎馬呢,卻沒想到剛剛吃完早餐,賈府那邊便有人來報,說是揚州的林姑爺到了,大老爺讓三爺趕緊回去。
賈琮自然再呆不住,撇了徒睻便乘車回了賈府,恨得徒睻在他身後一頓的咬牙切齒!
林如海並沒有過來賈府,便是林黛玉也是一大早上的便回了林府去見親人。
賈家的人再一次齊集老太太的榮慶堂,氣氛格外的嚴肅,尤其是王夫人和老太太,那表情活像是被掏了心肝肺一樣,竟然有種異樣的猙獰。
賈琮進來之後安靜的走到大老爺身邊,連禮都沒見,不過,顯然這時候也沒人有時間計較這些小事。
林如海進京不可能直接住賈府,這麼長時間老太太應該早有心裏準備了啊,現在這情況怎麼好像有些不對呢,難道又有什麼突發事件發生?
沒讓他猜測多久,便聽老太太那裏不是好聲音的說道,「那個孩子到底是怎麼回事?誰能跟我老婆子說說?」
這還是賈琮第一次看到老太太這麼大的怒火,便是連寶玉挨打的時候,她的音調都沒有這麼陰沉,剎那間彷如地獄裏面爬出來的惡鬼一樣。
下面跪的兩個婆子明顯的抖動了一下,腦袋挨在地上一點兒不敢抬起來,只是磕磕巴巴的重複道,「奴、奴婢也、也是剛剛、剛剛知道的,林、林老爺那、那裏去、去年得、得了個兒、兒子······」
聽到這裏,賈母再忍不下去,手裏的茶杯直接摔到了那僕婦的身上,又惡狠狠的盯了了她半晌,抬頭對站在一邊低着頭裝鵪鶉的賈璉說道,「璉兒,你剛剛從林府回來,你來說!」
賈璉現在早已經不是以前那個身無分文只能依附老太太過日子的傻小子了,他現在手裏有錢,老婆又一心向着他,又馬上要有兒子了,行事跟以往自然不同,聽出來老太太聲音不對,心裏尊老不大想惹她生氣。
但是見老太太問到他頭上,也沒有以前那樣敬畏就是了,上前了兩步,向着老太太拱手回道,「稟老太太,林姑父那裏去年得了個庶子,不過老太太放心,這孩子雖然是由他生母照顧的,但是林姑父念着姑姑的舊情,以及我們家這麼多年照顧林妹妹的情誼,並沒有給那人身份,到現在也還只是個妾。
孩子周歲過後便記在了姑媽的名下,說起來不但是林家後繼有人了,便是姑媽以後逢年過節也有了香火祭祀,倒是一件大喜事。」
老太太聽到這話如何能忍得,奈何茶碗已經摔了出去,想讓人直接將這個忤逆不孝的孫子拖出去打一頓,但人家那話卻是句句在理,若辯駁,倒顯得她那些小心思多麼見不得光一樣,心裏一陣發堵。
手還指着賈璉,嘴巴卻是一句話也說不出來,喉嚨里不時的發出『赫赫』的聲音,那樣子便是這些年長的都有些害怕,更不要說屋裏的那些小姑娘了。
不知道是誰發出了一聲短促的尖叫,似乎是急促間被人捂住了嘴巴,但緊着着卻有更多嘈雜的聲音傳了過來。
賈赦雖然這些年來對賈母失望,平時很樂於與她作對,但骨子裏畢竟還是個孝子,看到老母親這個樣子,一下子便慌了神,整個人撲了過去扶住賈母,「老太太,老太太,您這是怎麼了?」見賈母兩眼一翻暈了過去,又忙着向外喊道,「快去叫太醫,快去叫太醫!」
賈璉真沒想到賈母竟然能氣到這份兒上,心裏也有些慌,聽到老爹這麼喊,忙着轉身跑出去,叫了人親自往王太醫府上去了。
李紈是長嫂,又經歷過賈珠亡故的慌亂場面,早有些歷練,這會兒反應倒是迅速,急急忙忙的將幾位小姑子和身邊的那些小丫鬟都帶了出去。
她現在心裏也有些埋怨這些長輩,真是沒一個着調的,談論這種事情怎麼能讓這些小姑娘在場?
姑爺好不容易有了個庶子能將老太太氣成這個樣子,這要是傳了出去,賈家的名聲還要不要了?這些女孩子還怎麼嫁人?她兒子還怎麼娶親?
壓下心中的煩躁,還要好好安撫這些半大的丫頭,但是她本來就是個口拙的,這幾位又一個賽一個的伶俐,她那幾句話又能勸服的了誰?最後也不過是滿臉苦笑的在那裏低着頭陪着眾人發呆罷了。
好在,她倒沒忘記敲打那些小丫鬟,讓她們不要將今天的事情傳出去,至於別人會不會聽她的話,現在也只能是盡人事聽天命而已。
這邊賈母暈倒,賈赦和賈政在那裏圍着團團轉,卻不知道如何是好,邢夫人和王夫人兩位想往前湊,卻都被他們的身子擋住了,半天也湊不上去。
好一陣慌亂之後,才終於等來了王太醫,王太醫給老太太把了脈,看向賈赦和賈政的臉色都不太好,這朝廷向來主張以孝治國,上行下效之下,大景朝鮮少有不孝順的,民間尚且如此,更不要說這些勛貴之家了。
現在看這脈息,賈母明明便是被氣的暈倒了,也不知道賈家的這兩位老爺到底做下了什麼大不孝之事,竟然累得老母如此。
想着這些年一直受制於賈母和賈家二房,還有前些日子被脅迫着跟賈家大老爺一同坑二房的事情,心裏不但沒了醫者對待病人的同情,反倒是感到了些許的痛快。
這老太太一沒,自己以後可再不會被人時不時的拿着那麼點小事脅迫了,頓感輕鬆了不少。
可惜的是,賈母雖然傷了身子,於壽命有礙,但到底不是不治之症,自己還做不到直接下藥害死人命的事情。
只能開了張方子,叮囑了用法,跟賈赦言明,老太太這是急怒攻心,以後需要靜養。
並沒有特別囑咐,賈母如果再有這麼一次兩次,有很大的幾率或中風,或再也醒不過來。
賈琮一直站在不起眼的地方冷眼旁觀,這種症狀在現代見的多了,心裏便有了些底。
聽到王太醫的話知道這人說的雖然是實話,但卻隱了一部分,暗地裏打定了主意,以後大房這邊有人生病,一定不能再去請這個王太醫!
賈母喝了藥,下午的時候才醒了過來,雖然說話並沒有什麼障礙,但是走路的時候腿抖的卻很厲害,面部也有些僵硬,看上去再沒往日的慈愛,添了不少的陰暗晦澀。
將兒子媳婦都趕了出去,屋子裏面已經燃起了幾個炭盆兒,賈母卻感覺不到一絲一毫的暖意,為了林家能夠成為賈家的助力,為了寶玉娶黛玉之後能夠將整個林家都接手過來,她這些年不知道做了多少惡事。
便是當年甄家和林家對上,甄家借着王夫人向林家內宅下手,她都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全當不知道,為此賈敏的早亡這些年來已經成了她心裏的一根刺。
唯一能夠拔掉這根刺的只有黛玉嫁給寶玉,林家的一切都給了他們,之後再將他們的第二個兒子過繼回林家,好讓女兒之後有香火祭祀。
現在猛然間卻是一切心血都白費了!
心裏暗恨王夫人的手段太弱,背後有着甄家的支持竟然還擺佈不了一個林如海。
但也知道,現在埋怨這些都已經無濟於事,怒氣過後,便在心裏思量着今後到底要怎麼辦,她心裏還是傾向於與林家聯姻,只要寶玉娶了黛玉。
林家子嗣稀少,即使現在有了個男丁,但不到兩歲的娃娃,誰知道能不能長大呢?
即使能夠平安長大,作為庶子,能分到部分財產便是對得起他了,剩下的還不是黛玉的,而且還有賈敏的嫁妝,那也不是一筆小數目,莊子鋪子便是租賃出去,這些年也應該積攢下不少,林家對這些還不至於貪墨。
心裏盤算着,豐厚的嫁妝再加上林如海回京之後的人脈,這門親事無論如何也不能放棄。
讓鴛鴦將王夫人叫了過來。
&太太叫兒媳過來可是有什麼吩咐?」
賈母注視了王夫人半晌,直看的她有些不安,才直接跟她攤了牌,「我知道你更喜歡寶釵,但是想要將她配給我的寶玉卻是萬萬不能的,憑着她皇商的身份便不匹配。
倒是黛玉身份地位上更相稱一些!」
王夫人一千個一萬個不想讓林黛玉進門,最重要的原因便是在寶玉心裏黛玉明顯高過她這個母親,但這個理由卻不方便說出來,顯得她這個當家夫人太小家子氣,只能另找理由,「老太太也知道寶玉便是兒媳的命根子,黛玉雖好,但是這麼多年看下來,哪裏會是個照顧人的?
更不要說她那個單薄的身子,不要跟媳婦說娶個良妾進門生子的話。
您老也知道寶玉在她身上的心思,便只是她多掉幾滴眼淚,咱們還能指望寶玉再娶別人嗎?
如果是襲人幾個,畢竟是奴婢,這樣丫頭生的孩子又有哪個會看的起?」
賈母聽了王夫人這話也是頭疼,她這些年想方設法的讓兩個玉兒多多相處,便是打着讓她們兩情相悅以後夫妻和睦的主意,哪裏知道那一個玉兒是個心腸硬的,任憑寶玉對她掏心挖肺的竟然也不為所動,便是對着大房的賈琮還更要親近幾分。
說到這些她心中也是有氣,但是卻不能當着兒媳的面發作出來,只能安慰道,「玉兒雖然看着瘦弱,但這些年養下來,身體還是好的,你也不要太過擔心。
便是真的到時候子嗣上艱難些,我們這些做婆婆太婆婆的做主要給寶玉納一房妾,又哪裏有她說話的餘地,便是寶玉也只有聽的份兒罷了。
人抬回來了,嬌嬌俏俏的立在那裏,寶玉的性子你這做娘的還不知道?到底還有什麼可擔心的呢?」
&釵也是個好孩子······」王夫人到底還是想爭取一下。
賈母知道王夫人這意思還是想讓寶釵進門,心裏罵這個媳婦愚蠢,林如海眼看着要起來了,他們賈府身後雖然還能跟甄家聯繫的上,但這時候人家卻不會再幫着他們跟林家對上。
尤其是現在上皇在還好說些,哪一日上皇不在了,甄家和六王爺還不知道會如何呢?
&也知道寶釵是個好的,只是與我們府上無緣罷了,她母親如果信得過老婆子,我倒是可以給那孩子做個媒人。」
婆媳倆在這裏爭來爭去的說了良久,兩人卻誰都沒想過,林家是否願意做這樁親事,寶玉是否能入得林如海的眼?!
賈母這幾年來屢屢不順,但卻始終沒改了以往老國公在時養出來的自高自大的性子。
王夫人辯不過賈母,又被話里話外的敲打着讓離甄家遠點,心裏不免又存了一段心思,回去之後也病倒了,叫了太醫看過也只是讓放寬心思,勿多思多慮。
賈母和二房那裏一個個霜打了的茄子一樣蔫頭耷腦的,賈赦父子三人被賈母趕出了榮慶堂心裏卻都是感到了一陣爽快,並約定了今日遞了拜帖,明日一早過林府去拜訪。
怎麼說妹婿好不容易進京了,作為親戚也要去給撐撐場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