readx; 張瑋突然冷笑一聲:「好一個捉殲拿雙!我告訴你,你娘子昨天確曾與男人苟合,可之徒卻非這個年輕人!他是縣學的廩生,昨天傍晚根本沒有離開縣學,怎麼與你娘子苟合?倒是他二更天后出來,三更左右走到這裏,被你一棒擊倒,拖進屋裏冒充殲夫!為了擾亂視線,你才故意把他的命根子搗毀!事實俱在,你還有何話說?」
徐大民沒想到自己隨便擊倒之人是個縣學的廩生,更沒想到縣學的學子過來作證了。他張口結舌,囁嚅了半晌也說不出話來。
一旁的衙役喝聲「從實招來」,如狼似虎,聲震屋瓦,把徐大民嚇軟了身子:「我招,我招!昨夜娘子與人通殲是真,只是因為走脫了殲夫王大柱,自己殺殲不成雙,才使了移花接木的手段,找了一個替死鬼。」
張瑋一邊派人捉拿王大柱對證,一邊咆哮:「你這個徐大民,可心毒手狠的緊!」
徐大民大叫冤枉:「我本是生意人,如何能想出這樣的主意?都是楊有林出的高招啊!」
「楊有林出的高招?」張瑋冷笑一聲:「好一個楊有林!」
……
不一會,楊有林被衙役帶了過來。這楊有林不是別人,正是受劉仁義一案牽連被革職的楊縣丞。
張瑋問道:「楊有林,你給徐大民出了什麼高招,如實講來!」
楊有林知道這裏發生了命案,猜出徐大民露出了破綻。他打量了一眼灰頭土臉的徐大民,估計把什麼都招了。既然徐大民都招了,自己又何必去受皮肉之苦?於是,楊有林一股腦兒將自己知道的交代了個清清楚楚。
通過徐大民和楊有林二人的招供,張瑋和李陶這才清楚了此案的前因後果。
原來,徐大民是個生意人,住在長子縣城西門城牆根。徐大民行走江湖,見多識廣,經常做一些空手套白狼的買賣。而且無一失手,是一個名副其實的妙手空空。
有一次,徐大民去海邊販海貨,發現有個漁家子弟練字用的不是常見的墨汁,而是一種在海邊隨處可取的代用品:海里有一種魚,肚子裏有個墨斗,斗里儲滿了墨汁。
這墨斗不能吃不能喝,本是廢物一團,可這個漁家子弟卻廢物利用,拿它寫字,就變廢為寶了。更奇的是,用常見的墨汁寫字,寫過了紙就廢了;而用此魚墨斗中的墨汁寫字,三月以後字跡自動消失,又成白紙一張,可以繼續練字,等於變廢為寶。徐大民善於發現發財機緣,回去時就帶了一些此種墨汁,決定用它做個無本買賣。
從海邊回來後,徐大民就找到惠老丈,說看準了一筆穩賺的生意,只是資金周轉不開,想借二百貫錢,借期半年。當然不是白借,到期連本帶息還銀二百四十貫。如此高額的利息,惠老丈自然動心,當即答應了。徐大民拿出早已寫好的借據,惠老丈就把二百貫借給了徐大民。
半年的借期轉眼到了,徐大民勝券在握,只等惠老丈哭鼻子抹淚自認倒霉。
果然,惠老丈找到了徐大民:「我孫兒準備去省城參加鄉試,請您把借我的錢還我。」
徐大民不動聲色笑道:「我正打算還錢付息呢,你把借據拿來吧。」
惠老丈回去拿了借據,當面打開,卻是白紙一張!
惠老丈當即傻了眼:「這……」半天說不出話來。
徐大民強壓狂喜,故作大度道:「惠家老丈,你是貴人多忘事吧?我前天就把錢還了。回去吧,我也不怪你訛人了!」
惠老丈面紅耳赤:「你根本沒有還我錢!」
徐大民不急不躁:「那你就拿出借據嘛!」
兩個人的爭吵,引來了許多街坊鄰居圍觀。有幫惠老丈說話的,說他為人忠厚,不會血口噴人。也有幫徐大民說話的,說索債要有借據,沒有借據怎好付錢?
惠老丈縱有天大的冤情,可他拿不出借據,那就只好眼睜睜讓徐大民賴賬。他捂着臉回去,一個人關了門飲泣。哭到半夜,趁着月黑風高,竟然在徐大民家院門口的樹上上了吊……
牛刀小試,大獲成功,徐大民心中高興,便去外邊喝酒慶賀,一直到三更天,才跌跌撞撞地回來。
到了自家門口,徐大民一頭撞在惠老丈的屍體上,滿肚子酒水都化作冷汗冒了出來:這個糟老丈子,白天與我吵架,夜晚在我家門口上吊,無論如何我都難脫干係!
徐大民急得拿拳頭砸腦袋,砸了半天,突然想起了一個高人,立刻轉身向夜幕中跑去。
這個高人正是楊有林。
楊有林本是縣丞,在長子縣呼風喚雨,說一不二。可誰知天有不測風雲,劉仁義不知犯了什麼渾,竟然讓人盜取了皇家的玉冊,連累自己也丟了官。楊有林惶惶躲進家中,多曰不敢露面。可他這人肚子裏的歪點子太多,不予施展就坐臥不安。因此剛安生了幾天就放出風聲:願以平生所學,給人出謀劃策,排憂解難,也就是得人錢財,與人消災。
楊有林這話放出去沒多久,便招來了徐大民半夜三更登門相求。
徐大民喊開了楊家門,對着楊有林倒頭便拜:「楊縣丞救我!」
深夜來求,肯定是遇到了天大的難題。楊有林示意徐大民站起來,讓了座,問:「何事兒?說來聽聽。」
徐大民只說惠老丈窮急生賴,大白天拿着空白借據訛人沒有得逞,夜晚又以死訛人。現在屍體還吊在自家的院門口,請問楊有林該怎麼辦?並許諾事成付給楊有林五十貫錢。
楊有林「哦」了一聲,漫不經心道:「回去把屍體解下便是。」
徐大民恍然大悟:是啊,是不該任那屍體吊在自家門口的樹上。
二話不說,起身就走,徐大民回去喚醒夥計王大柱,二人合力將惠老丈的屍體解下。可屍體解下後又該如何處理?是抬到惠老丈家裏,還是扔到城牆外邊?徐大民急出一頭熱汗也想不出個所以然,只好再去請教楊有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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