readx; 在大家的一再相勸下,中宗才停住悲痛。
中宗面向在座的吐蕃迎親使臣道:「孤家割捨奴奴遠嫁吐蕃,希望你等能體察孤家的用心,使唐蕃永世友好,造福百姓。」
吐蕃大副相尚贊咄熱、御史名悉臘等,看到皇帝如此捨不得愛女,如此悲傷,也為他們骨肉親情所感動。
尚贊咄熱深情地說:「皇上,小臣及迎親使團,看到皇上對公主的深厚感情,特推舉名悉臘作個發言。」
名悉臘忙上前代表迎親使團表態,說:「請皇上放心,吐蕃在松贊干布以後,贊普一代接一代地都一再向唐朝請婚,只有今番才得下嫁金城公主。吐蕃上下無不歡樂相慶;公主入吐蕃後,我等絕不會辜負皇帝的期望,一定會服侍好公主。讓她在高原上生活得幸福美滿,吉祥如意。」
……
次日一清早,朝霞微露,公主一行從始平開始起程。
公主的陪嫁之物甚多,車載的,馬馱的,人挑的,浩浩蕩蕩的組織成一大長隊。
隨臣、僕從、護衛也多,連同公主剛剛請來的、長於演奏龜茲樂的樂隊,也都一起動身入蕃。樂隊還特地定下了出發時,演奏幾支表示歡樂喜慶的曲調,以減少或避免人們離別時的淒婉悲傷。
中宗帶領群臣百官,一早即在大道上親自相送。
金城上前對中宗含淚一拜再拜道:「奴奴對於陛下的養育之恩,永遠不忘。請陛下速回吧!」
但是中宗還一直堅持目送,眼看着金城一行越走越遠,一直等到望不到了,才命令打道折返長安。
中宗在途中心潮起伏,難以平靜,盤算着還能為奴奴做些什麼。一直到想好了,在車輦中大叫:「中書省,為朕起草敕令:為了紀念金城公主出嫁,敕令改始平縣為金城縣。改鄉名為鳳池鄉。地名改為悵別里。」
「再下一敕令:免去始平縣百姓賦稅一年,特赦全縣的所有死囚犯人。以作送別金城公主的紀念,同時也為了給公主『積德修福』。」
……
送走金城公主的第二日,藍田郡王府來了一位客人。
「三叔,你終於來了!」李陶笑吟吟地望着李隆基。
「陶兒。我……」李隆基並沒有李陶同樣的喜色,倒是面上有了一份尷尬。
李隆基此刻的心情可謂是五味雜陳。
原先,李陶落魄於潞州,自己作為李陶的堂叔與李陶相處,那是一份親情使然。
後來,李陶通過一系列的大手筆,讓李隆基在潞州站穩了腳跟。李隆基見識到了他的能耐,對李陶除了親情之外,還有了一絲欽佩和一絲依賴。
在潞州臨別之時,李陶的一番激情勸說以及與自己的約定。讓李隆基對未來更有了憧憬與幻想。
可隨着李陶趕赴長安之後,李隆基慢慢冷靜下來,仔細思量,又覺得李陶的話似乎不太靠譜,可李陶為自己勾畫的未來始終讓自己欲罷不能。無比痛苦的李隆基無人述說自己的心事,只好向自己的父親請教。李旦的回答很睿智,也很現實:我沒有見過李陶,更談不上了解,故而不能為你做出什麼判斷。不過我可以奉勸你一句話,只有經得住時間考驗的才是真的,三郎你只須以平常心待之便可,得則不會大喜,失則不會大悲。
李隆基用了好幾日的時間去體會父親的教誨,就在他剛剛調整好情之際,長安的一紙詔書便到了,自己被召回長安了。似乎一切都在按照李陶之前的計劃在進行,這讓他剛剛平靜的心情又開始蠢蠢欲動起來。
回到長安之後,李隆基從父親口中得知李陶這不到三個月的所作所為,不由大為震驚。埋藏在自己心底的那一絲疑慮再一次被放大,以李陶目前的形勢來看,他做皇帝唾手可得,而自己卻沒有任何一絲希望。
當李隆基再一次將自己的心事講與父親之時,李旦卻露出了意味深長的笑容:「三郎,現在不是你想這件事情的時候,無論如何陶兒已經把你從潞州弄了回來,你應該專程登門去感謝一下陶兒!」
李隆基不知父親何意,只好以複雜的心情來到李陶府上,怎能不覺得尷尬?
李陶太能理解李隆基此時的心情了,他知道現在解釋也沒有什麼用,還不如暫且不提此事。
想到這裏,李陶笑着打趣道:「三叔,既然回來了,那肯定要你府上去打牙祭,你不會不歡迎吧?」
李隆基沒想到李陶竟然沒頭沒腦地說了這麼一句,稍微一愣,再看看面前那張熟悉而又真誠的笑臉,他似乎又找到了以前那種親切的感覺,心中的陰霾一掃而空,爽聲笑道:「當然歡迎,不過可提前說好了,菜我管,酒水你自帶!」
李陶故意顯出一臉愁容:「三叔,有你這麼請客的嗎?你肯定是惦記着我的上古珍酒!」
……
送走李隆基之後,李陶拜訪了「五王宅」,連續五日,不偏不倚,一日一宅。
所謂「五王宅」,是相王五個兒子的住宅,這是大足元年武則天賜給在興慶坊的宅第。老大李成器在勝業東南角賜宅,老二李成義、老四李隆范在安興坊東南賜宅,老三李隆基在興慶坊的西南賜宅,李隆業在勝業的西北角賜宅,府邸相望,環繞於宮的四周。
相王的五個兒子均是李陶的長輩,年長李陶許多,特別是巴陵郡王李成器都已年近四十,可李陶卻能與他們相談甚歡,五王對李陶這個堂侄,除了感激之情之外,又多了一份好感。
連續五日的胡吃海喝,也不知是樂極生悲還是體力不支,拜訪完五王之後,李陶竟然一病不起了。
得知李陶生病的消息,中宗又是心疼又是着急。
李陶現在可是李顯的主心骨和精神支柱,若他有個三長兩短那豈不是要了他的老命,他豈能不心疼?
後日寒食節便要進行南郊祭天大典,李陶是繼自己之後的亞獻,可他在這個節骨眼上病了,這可如何是好,李顯怎能不着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