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蕊,天哪,怎麼會這麼嚴重?」
「你的肩還痛嗎?」
小雲和阿寧兩個姑娘在余蕊身邊嘰嘰喳喳,坐在病床聲的姑娘臉色蒼白,卻透着清透的美,此刻蹙着秀美,隱隱透着擔心。
「我沒事,我擔心黎語……」她明天就要出院了,子彈是洞穿的,她並沒有受多大的傷,可父母終究不放心她在a市,早就派人來希望將她接回家。
在那之前,她想來見見黎語。
「黎黎黎黎語?」小雲驚叫,糟糕!
發現夥伴閃躲的神色,余蕊並不笨,已經猜到她不見的消息是她出賣給黎語的。
「小雲!以後不要再去麻煩他了,他沒義務來幫我。」這是余蕊第一次用嚴厲的語氣對着小雲,之前高鐵上還是後來在ktv的事情,她都沒有過多苛責。
不管怎麼說,朋友是真心幫助她的。
但這次不一樣,她和黎語死裏逃生的一幕幕依舊曆歷在目,在水底躲避追兵的時候,她真的以為會死。
合上眼,緩解着依舊心悸的急促心跳,「他差點就……死了。」
「對不起,我當時急了,而且對方點名要他去……」小雲還只是個十幾歲的小姑娘,被說的也怕了,向來溫柔的余蕊第一次這樣立場鮮明,她是真的生氣了。
余蕊見自己的話已經起到效果,也就不再教訓。
察覺出一點端倪的阿寧忽然道:「小蕊,你對黎語……」
「他是我未婚夫不是嗎?」余蕊不承認也不否認,但任誰都看的出,她那雙與往日一般無二的柔光中,但阿寧卻感覺到一股壓力,居然絲毫無法反駁。
他們是未婚夫妻,似乎在一起也是天經地義的,但她總覺得余蕊的態度有些不太一樣。
她們不知道余蕊在那兩天一夜裏經歷過什麼,看到了什麼,這極大的刺激了這個姑娘的心理承受底線。
要是沒變化才是不正常,余蕊的笑容中多了點什麼。
不只是喜歡,似乎更深沉,就像一種信仰……或是說執着。
小雲和阿寧對視了一眼,都看到對方的驚訝。
曾經從不正面承認聯姻關係的余蕊,這次是要去坐實這件事了,她的宣誓也意味着,她將不會給任何窺覷這個位置的女人機會。
而這種宣誓,是她的手段,並且溫和的,以黎語不反感的方式悄然進行着。
想到余蕊本來要出國的計劃,她們覺得這次,余蕊恐怕是不會出去了……
在出院前,兩人陪着余蕊來到病房門口,發現之前的站在門口的保鏢都已不在,余蕊鬆了一口氣。
敲了敲門,卻是個娃娃臉的男生開的門。
「你們找誰?」男生稚氣的臉上,似有些不耐煩,但刻意壓低了音量,似乎怕吵醒誰似得。
余蕊正要回答,就看到個個頭更高的男生站在娃娃臉身後,此人放下的臉看上去很嚴肅,透着一股讓人不敢造次的氣場。
這樣的年紀,怎麼會有這般氣質。
小雲激動的看着男生,天哪,這個不是育成國際的學生會會長嗎?
那個帥的要死,拽得要死,高高在上,但迷人的要死的邵祺?
本人咩!本人本人!
聽說他小小年紀,就有了自己的事業,雖然不知道是什麼事業,但已經足夠讓小雲膜拜了。
好想要簽名腫麼破,要不要拿粗來~~
但小雲拜男神的行為還沒實現,就被男神的視線給凍傷了。
「有事出去說,他睡着了。」邵祺輕聲道,眼神示意毛天宇留下來。
自從收到黎語那條長短訊後,邵祺身上的低氣壓就沒好過,也就對毛天宇還能見到少許柔和,面對別人連偽裝都不耐了,乾脆露出了本性。
邵祺口中的他,不做他想,必然是黎語。
兩次都沒見到人,余蕊也有些不郁,張了張嘴,長久的修養讓她說不出一定要探望的話,只用眼睛餘光看到門關上前的畫面。
陽光透過窗簾照在室內,少年躺在純白的床上,黑髮散開猶如展翅的黑蝶羽翼,竟隱隱有種妖冶的美感。
與輕輕關上的門的動作相比,邵祺看向幾個不速之客的眼神就足夠凍傷人了。
「你們有什麼事,我可以轉告,他現在不方便見任何外人。」邵祺一副主人家的語氣,顯然很不歡迎她們。
小雲拉了拉余蕊,似乎想說算了。
換做這次大逃亡之前,她或許不需要邵祺說就會離開,但此刻卻透着些許不以為然,「外人?我想在我面前,沒人比我更外人了。」
「你什麼意思。」邵祺更冷,猶如實質。
「我是黎語的未婚妻。」看到邵祺驚訝的目光,余蕊心情很不錯的扳回一城,「你不會連這個都不知道吧,他果然沒把你當朋友?」
這些話,只是余蕊的猜測,她從來都是聰明的,過於聰明的女人總是不需要說的太明白也能從蛛絲馬跡說出有利於自己的話。
但每一個字,卻都在挑戰邵祺本就極為介意的敏感神經。
死黨為了自己在醫院裏躺着,他心裏很不好受,外表隨意實則強勢的邵祺,很憤怒。
「呵呵,作為好幾年的死黨,我連你的名字都沒聽過,未婚妻?黎語八成覺得對我們提都沒必要。」心中再是被戳中痛處,邵祺依舊不動聲色反擊,眼睛都不眨的說着謊話。
他以前是認識黎語,但僅限於知道是毛天宇的朋友。
成為死黨,那還是這幾個月的事。
被反將一軍的余蕊,還想說什麼,卻已經來不及了。
邵祺轉身,進屋,順便把房門關上。
無禮至極。
余蕊臉皮終究還沒修煉成精,看着緊閉的門,再次回去。
而關上門的邵祺,正對上不知道什麼時候醒來,正微微笑着望向他的人。
「什麼時候醒的。」
「她們來的時候。」黎語語帶笑意,似乎完全不介意死黨把自家未婚妻趕走。
 160;「若是不捨得,我再把她們叫回來。」
「比起她們,我更捨不得你們。」
邵祺冷笑,走了過去。
「冷靜點!」最近熟了,毛天宇感覺邵祺似乎越來越黑化了。
現在一冒出黑氣,他就忍不住要檔一檔。
看着黎語含笑的眼,完全沒有反省的意思,「黎語,你究竟有沒有心?」
「你以為你擋着,我們就會感激你?」
「還是你一個人逞英雄,我他媽的窩囊的就要在你這裏尋求庇護?你當自己是什麼,superman?」
「你把我們當做過你的朋友嗎?」
……
一連串質問,一句比一句大聲,到最後,邵祺甚至罵紅了眼。
「你不是一個人,你還有我們!」
「我們是死黨,是朋友,是有困難的時候,你能把背後留給我們的人!你呢,你捫心自問,你把我們放在平等的地位上嗎?」
「你的心,是什麼做的!啊?!」
最後的語氣詞,幾乎是吼出來的。
「黎語,我認識第三年了,但這次……我也覺得,你似乎只當我們是你該保護的人,卻什麼都瞞着我們,甚至……連你有未婚妻,我們都不知道……之前還拿你和王思思的事情打趣……」毛天宇的語氣要比邵祺溫和了許多,但同樣很受傷。
黎語被這一句句質問給問倒了。
頭一次,他臉上出現迷茫。
「我……我習慣了一個人。」
上輩子,他只有一個人,無論痛苦開心還是難受,就是發燒到40度快燒的神志不清了,也是自己掛號,自己看醫生,自己吊瓶……然後掛完了回去再給自己煮粥,然後第二天繼續工作,再累的時候也學着樂觀面對,他早就習慣了獨自一個人,什麼都自己扛。
出了事,儘可能自己解決。
這習慣,不可避免的帶到了這一世。
現在,卻有人告訴他,你可以不必那麼辛苦,還有我們在。
有些想哭,溫暖的滋味讓他貪戀,從來沒覺得重生一次那麼好過。
窗外的暖風吹了進來,陽光灑在空中的味道,讓他狠狠吸了幾口,把湧上來的熱意給吞回去。
「我沒你想的脆弱,你知不知道,若你真的出了事,我這輩子都不會放過自己。」看到黎語眼中的迷茫和脆弱,邵祺緩和了語氣。
「邵祺,突然覺得你今天特別man。」邵祺,好像一夕之間長大了。
「你個混球!」邵祺哭笑不得,本來黑沉沉的氣息也稍稍收斂了,對病號還是沒下手。
三個死黨又聊了會,誤會解開了,比之前更為融洽,有時候一個眼神也知道對方想法的默契。
在黎語的堅持下,送兩個朋友出去,突然就興起了走走看看的心情。
他很久,沒有那麼放鬆一下了。
他退燒了後,其實隨時可以出院,只不過估摸着因為七爺的緣故,醫生還是讓他再多住一天觀察。
緩緩走在河邊,陽光照在身上暖洋洋的,黎語的心情是重生後,頭一次那麼開心。
他,不再孤獨了。
那種深入骨髓的黑暗時間長了,會被腐蝕的一點不剩。
突然,背後傳來一道氣急敗壞聲音,「快讓開————」
黎語轉頭,只記得一張前世今生都讓他難忘的臉,只看到一輛囂張的綠豆色摩托車似乎失控了,朝着自己衝過來。
只聽到刺耳的剎車聲。
那人也許是為了躲避黎語,方向更難把控,卷着黎語一起往下滾。
從未想過,這一世那麼早見到你,嚴成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