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語受歡不歡迎邵畫也只是偶爾和余蕊出去的時候聽說的,同樣年紀的裴琛屬於只可遠觀的類型,但黎語就屬於接地氣的了,有些人不需要說太多話,他自帶親和力氣場,周圍總是圍繞着很多人。
她不怕事兒多的還發了條配圖加微信道:你家那位在我這裏和我相親呢!
幾乎秒回:地址,報過來。
邵畫哈哈大笑,余蕊平時就跟個小仙女似得,她這次之所以鬆口也是想逗逗這個好友,看看她着急的模樣。
見邵畫沒回,余蕊更緊張了:你到是說話啊!
其實余蕊還真的是想快點見到黎語,她知道余家這次若沒有黎語在背後,哪裏能逃過一劫,原本深深的喜歡變得越發不可收拾,而且她家人也想和黎語當面聊聊。
但還沒等邵畫邊取笑邊和黎語離開,邵家就迎來了一個客人,這人黎語也認識,就是那位一品鮮的邱老了。
兩老人一見面就開始吵,戰鬥力max。
「什麼叫我把人拐過來,黎語本來就是我們邵家的人!」
「你這老貨,你當我不知道,你們家能到今天這地步,還都是他的功勞,認他當孫子,也不知誰便宜了誰?」
這話一出,讓本來在餐桌上暗諷黎語的邵家親友,面如醬色,但又知道這邱老是不能得罪的,一口氣憋得上不去,下不去的,格外難受。
邵祺本來就不舒服看着自家人欺負黎語,但他作為晚輩很多話不能說,如今看到邱老這彪悍的一通說罵,暗地裏開心了很久,為這個和爺爺抬槓的老人點了贊,面上卻做出一臉正經樣。
捅了捅黎語,「還是和我上樓去我房間,有事和你說。」
黎語知道邵祺能這麼偷偷摸摸和他說的,那肯定是不能在這裏正大光明談論。
而且看這兩老人的架勢,很快黎語說不定就會被拉入戰場,這時候果斷撤。
邵老氣得臉紅脖子粗,這老傢伙過年都不讓他好過。
「這都是緣分!你自己孫子不爭氣,就來窺覷我的孫子,不要臉!」邵老氣得拍了桌子!別以為他不知道,黎語之前有出席過邱家的家宴,聽說還救了邱家的孫子,這人情可大了!
「誰說我孫子不爭氣的,你個狗嘴裏吐不出象牙的!老不休,我剛進門的時候還聽到你要把自己孫女介紹出去,你這是強買強賣,這種招數都用得出來!」
「自己人親上加親有什麼錯,小語可是進了我們族譜的!」邵老被拆穿也不覺得有什麼,反而更加理直氣壯了。
邱老不甘示弱,「上了還能下,現在是你的,以後是誰的還不知道!」
「你個老不羞,是和我搶定人了是吧!年輕時搶不過老婆,老了也一樣搶不過我。」兩老人開始翻起陳年舊賬。
「你個沒臉沒皮的,要不是我發現的晚,哪裏輪得到你!你還敢提當年……」
「五分鐘後,運動場見!」
「見就見!你們這幾個小的,都來當見證人,省的某個人耍賴。」
「這次你要輸了,就不准打小語的主意!」
「哼,你先打贏我再說!」
兩老人瞬間活力四射,已經和邵祺上樓的黎語看着這一幕,覺得格外溫馨活潑,噗嗤笑出了聲。
他兩年來過年都沒那麼熱鬧過,今年這個年卻過的格外有朝氣。
他也知道兩個老人喜歡他是真,但要說搶人那更多的就是玩笑了,他雖然各方麵條件還不錯,但身邊光是一個邵祺就比他優秀,也知道只是鬧着玩的。
「每次邱爺爺過來,爺爺都要和他鬧一場,今年總算換花樣了,不過比的項目居然還是沒變!」邵祺嘟囔着,指了指樓下。
果然看到樓下那些邵祺的兄弟姐妹們在看戲,紛紛轉戰運動場,看樣子的確是習慣了。
「這才像是過年吧,特別熱鬧。」黎語感到心裏很溫馨,看着邵祺的眼神都格外溫和,「認識你真好。」
「你少酸我,是兄弟就別給我搞虛的那套!」邵祺敲了下黎語的肩,對外陰陽怪氣的臉對黎語卻是擺不出來,笑罵出聲。
在兩人離開時,黎語莫名看了眼不遠處窗簾的微微擺動,那裏好像沒有風?
兩人進入房間後,黎語先是問了最近毛天宇的情況,由於三人明面上不能交往過密,特別是毛家和邵家不對付,黎語如今基本算是邵家這一派的,三人儘可能不互相碰面。
這一說,邵祺面色一正,提到了最近那個私生子毛越彬動作很大,而且頻頻約毛天宇出去,這典型的沒按好心,他也是犯愁着。
他們有防備,卻不能做的太絕,究其原因還是毛越彬的母親,那位外室如今快和毛家家主結婚了,毛天宇作為前一位夫人的孩子,於情於理都不能給毛越彬臉色看。
再過不久,可能就只能應下邀約了。
黎語將這件事記下,道:「下次實在推不過去,就讓毛子通知我們,絕不能讓他吃虧。」
想到上輩子被害死的毛天宇,黎語心就沉了下去,這輩子絕對不讓歷史重蹈覆轍。
邵祺又將自己調查的東西給黎語看。
自從他示意邵祺幫余家後,余蕊的家暗中聯合了其他幾家,又有邵家在幫襯,並沒有像上輩子那樣直接被踢出局,而本來黎家在那邱家宴會上大出洋相,已經讓不少人不想冒着得罪陸家和邱家來合作,讓黎家舉步艱難。
本來黎家要不是故意偷工減料也不會讓余家背黑鍋,現在證據沒掃乾淨,惹禍上身了自然沒人願意出手。
黎凱開始變賣一些產業來填補那些漏洞,但這就是個大坑,再加上鬧出了人命,黎家名聲一落千丈,而原本擱淺的工程被重新拍賣,已經沒黎家什麼事了,黎家如今自身難保。
這也就難怪黎凱把主意打到黎語的花店上了,要不是邵祺早有準備,黎凱帶去的人早就將[唐風]鬧翻了。
聽到這裏,再看到那些資料,黎語的心情很複雜。
雖然這結果基本是黎凱自作自受,如果他不那麼貪心也不會變成如今這樣,但如果這輩子沒有他的話,現在的黎凱應該已經在y省站穩腳了吧。
「你可別給我不該善良的時候善良,這不叫善良,叫愚蠢,叫不長記性。有種人是不會記得你的好,你知道自己現在的名聲被他弄臭了嗎?」黎語自從換了手機後,就被順叔換了張手機卡,而黎凱根本不知道黎語的號碼,只能不停的去唐風蹲點。
又因為蹲不到人,黎語是學生,後來又一直呆在七爺身邊,黎凱找不到黎語,氣頭一上來,就如同黎語記憶中的那樣,用不孝來毀了他的名聲。
「我知道,有些人雖然有血緣關係,但卻遠遠比不上真心對我好的家人。」雖然他並不恨黎凱,但也真的不想再回那個家了。
再多的渴望,都被一次次拋棄給磨沒了。
等他十八歲,就可以真正為自己負責,那時候也是脫離黎家的最好時機。
上輩子是被趕出家門,這輩子,是他自己想要離開了。
「你好像並沒有太難過?」黎語是個很在乎家人的人,邵祺認識好友那麼久怎麼會不知道,他以為還要勸很久,沒想到居然自個兒想明白了。
「嗯,其實已經猜到了。」到底上輩子已經經歷過一次就很難再去驚天動地的難過了,只是失望是難免的,「我只是擔心哥哥,黎君呢,你知道他現在怎麼樣?」
「黎家搬家了,你哥哥我並沒有調查,等回去我再讓那幾個人去查查看,我要說的是另外一件事。」
在黎家開始變賣家產的時候,那位被黎凱非打即罵的穆芳菲女士,穆女士也不是逆來順受的性格,她長得好又懂得保養,到如今還是非常美麗知性,利用自己的美貌又找了一個男人,合夥騙掉了黎凱不少財產,黎凱雖說對黎語不怎麼樣,但對跟了自己很久的女人還是很信任,根本沒想到自己最困難的時候,枕邊人會來這樣一記重擊。
邵祺冷笑道:「這就是報應啊,咎由自取的。」
黎語想着上輩子有沒有這回事,卻是不得要領。上輩子黎家一直穩步上升,應該不至於讓她這麼快認清形勢抽身,也沒有那機會,這輩子不一樣,對於吊在一個本來就沒心沒肺的人身上,穆芳菲一定是知道這不可靠,那還不如找個姘頭遠走高飛好,她這想法很現實,也讓黎語有些寒意。
「你知道穆女士現在在哪兒嗎?」
「和他姘頭在一起,不過我看那姘頭也不是什麼好東西,怎麼,你要幫黎凱報仇啊?」
「不,我找她合作……」黎語雙眼一眯,綻放出耀眼的瑰麗光芒。
「怎麼說?」
「她很漂亮,也很有野心,肯定不甘現狀,抓到機會就會拼命往上爬。」
「你分析的很對。」
「既然毛越彬的母親想要進毛家,那我們為何要讓她得逞。比起我父親,相信毛家家主的地位更吸引穆女士吧。」
黎語沒有明說,但邵祺是誰,那就是個陰險狡詐的主,很快就了解了黎語的意思。
「你是說,讓穆芳菲去勾引毛家主,毛越彬的母親進不了毛家!穆芳菲長相的確是毛家主喜歡的類型,再加上男人嘛,都不介意多來一個送上門的,能到哪一步就要看穆芳菲的能力了!」邵祺越想越覺得這招一石二鳥,簡直太棒了,這幾個人都不是善男信女,設計他們可是一點愧疚感都沒有,邵祺現在恨不得現在就去實施黎語說的。「看他們還怎麼威脅到毛子!不過這樣,好像對毛家主不太地道啊,怎麼說都是咱們毛子的父親。」
「我們沒逼他,他自己管不住自己怪不了任何人。」黎語說的很冷酷,卻合情合理。
好半響,興奮的邵祺才反應過來,這個主意居然是黎語這個正經到不能再正經的學霸想出來的,「黎語……你好像有點變了?」
這時候煙花爆竹的聲音響徹天空,黑夜像是被各種顏色的碎鑽鋪滿,淡淡的煙霧中將外面渲染的模模糊糊。
「變了,不好嗎?」他轉頭,微微一笑。
邵祺不知怎麼的,就想到黎語在西北時跟隨的七爺,又想到他這次回來,絕口不提那個男人。
雖然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但此刻的黎語或許經歷過什麼,耀眼到讓人心旌搖曳,套用班上女生的一句話就是:特別man。
等邵祺離開後,手機不停的震動,黎語並沒有太關注,過年期間互相在12點整問候是每年都會發生的。
但一道特殊鈴聲響起的時候,他的身體先於行為做出了動作,拿起那隻電話。
做完才開始懊惱自己出於本能的行為。
那是只屬於某個男人的特別設置,無論是短訊還是來電鈴,就算離開嚴家了,他都沒有改。
並不是不想改,而是覺得既然忘不掉不如順其自然,太刻意反而適得其反。
黎語翻找着,果然在一堆短訊和微信留言中,看到了一個特殊號碼發來的四個字:新年快樂。
那個男人從不主動,居然這次破天荒的發過來。
現在知道我很重要嗎,晚了!
但這想法還沒維持一秒,再看到上面己方發送的信息時,臉上剛浮起來的笑容就垮下去了。
黎語想起就在一個月前,因為怕自己在當天半夜睡過去,他特地設定了一條定時短訊,就是在年三十這一天發給那個男人。
後來這事情哪裏還會去記,自然而然的忘了,所以是他先發了那條如今看起來特別蠢的「七爺,新年快樂~\\(≧▽≦)/~」才得到男人的回覆。
一個月前還沒改口,還用那小孩的語氣說話。
顏文字,居然還有顏文字。
黎語頭疼的揉着自己的太陽穴,從沒覺得那時候的自己那麼見不得人過。
但既然都已經定時發送了,也挽回不了什麼,裝死吧。
煙花直到12點50分左右才漸漸停了下來,直到夜空恢復了平靜,樓下傳來兩個中氣十足的老人聲音黎語才漸漸回神。
望着看不見星辰的天空,黎語輕聲道:「嚴淵,新年好。」
猶如嘆息,若不是仔細聽根本聽不到他到底說了什麼。
三十二艱難的躲在在某個屋頂房樑上倒掛金鈎,找准着角度錄下這一段,為了不讓人發現自己,他用盡了當年學習的所有技術,將潛力發揮到極致,總算在黎語說完後將這段視頻發了出去。
點完發送後,他才欲哭無淚的發現,樓下那群人回來了。他隱藏在黑暗裏還看不到,要是一有動作就會被發現。
好、好痛苦,感覺腳都掛的麻木了。
你們兩個年紀加起來都一百多了,能不能別吵了,快給我進屋啊!我堅持不住就要掉下去,掉下去就要腦袋開花,腦袋開花不要緊,最重要的是會被黎語發現我!
為什麼別人的新年都在歡聲笑語,我卻在學猴子〒▽〒~~七爺,這次回去我要加工資!這是心靈和*的雙重折磨。
嚴家,落地窗前站着一個男人。
手機暗藍色的光波在黑暗中閃爍着奇異的色彩。
男人點開,就看到了某個小孩兒的輕語。
消瘦了許多,卻顯得更加挺拔更加稜角分明的男人,那激不起一絲光亮的眼神緊緊盯着屏幕上的人,將這個畫面循環播放了幾次,才用低沉的聲音含着沙啞道:「新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