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語就像只烏龜,無論是對朋友還是對喜歡的人,都始終沒將身上一層又一層保護膜徹底撕開,即便之前因九死一生才鼓起勇氣告白,可心裏卻沒想過要坦白。
每個人都有保護色,更何況有了一輩子多出的失敗人生,他越發將自己武裝成強悍的模樣,裝着裝着,或許就真的強悍了。
這份自欺欺人,被七爺的幾句話打碎,將自己最柔軟的地方露了出來。
他期待的看着男人,七爺會不會轉頭?
但隨着時間一分一秒過去,原本期待的目光也漸漸暗淡下去。
「您…還是不信我……嗎?」深吸一口氣儘可能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平靜,但眼睛裏像被滴了辣椒水,他不停眨眼睛讓自己不至於出醜。
「黎語,你以前的生活,沒有遇到過同性戀,更沒有事件顯示你有厭惡同性戀的理由。」男人平靜的說着事實。
黎語一怔,這樣的事實就是沒有調查過,也能猜到。黎語過了年就十七了,之前一直在學校里生活,唯一值得一提的情史只有寫情書給王思思,可以說生活就和普通學生沒什麼差別。
但這些都是這輩子的黎語,不是上輩子的,他無論如何都不可能把重生這個天大的秘密說出來,別說思想老派的七爺,就是同齡人也不可能相信這樣玄乎其玄的事。
七爺的陳述,將黎語推至了一個無解的深淵,如果不反駁他就是個滿嘴謊言,還企圖繼續欺騙的孩子,這樣的孩子換作是誰都不可能再信任,更何況是七爺,但反駁卻沒有足夠讓人信服的藉口。
而他,從來不想面對七爺的時候還要找蹩腳的藉口搪塞。
腳如同被固定在原地,邁不開去,也無法像平時那樣插科打諢矇混過去,黎語眼神黯淡,臉色煞白,看上去搖搖欲墜。
忽然他注意到七爺的手背上,浮現出來的青筋。
這點意外,讓黎語好受了一點,七爺不是無動於衷,但這不夠,遠遠不夠,他看不到男人更多的情緒,就像飄在河面上的浮萍,無依無靠。
「…對不起,我…我不舒服,我想先離開。」他艱難的說出這句話,每一個字都像碾碎過再吐出來。
男人沒有回應,意料之中的事。
黎語走出出口,瞬間冰冷的氣息襲了過來,也讓他混沌的頭腦清醒了許多,越是清醒,那悶痛越真實,壓得他透不過氣。
外圍正在陪着後援團的人整理離開物品的溫雅一眼就看到站在e出口台階上清俊的少年。
僅僅是站在那兒,都能奪去人的呼吸,並非容貌,氣質使然爾。
「呀,這不是那個誰嗎?」後援團長也看到那個醒目的少年,「還不快去邀請,過了這村就沒這店了!」
旁邊的人也紛紛慫恿着,嘴上有些不好意思,但溫雅想到這次偶遇後以後可能都遇不到人了,還是給自己打着氣走了過去。
「你還記得我嗎,剛才你給我們簽名過。」
正抬頭看沒有星星的天空,忽然聽到聲音低下頭,果然看到了前女友那張年輕了許多的臉。
「當然記得。」黎語讓自己笑得儘可能不那麼勉強。
事實也證明他的演技沒白學,至少溫雅沒看出他的異樣。
「我們待會要去聚會,我看你也是裴琛的粉絲,要一起出去玩嗎?正好大家也可以認識認識,交個朋友。」這提議合情合理,但卻是溫雅第一次向一位男性這樣大膽的提出來。
按常理說,被拒絕的可能性更大些。
但黎語以前是個老婆奴,老婆說什麼就什麼,無限寵溺女友,這習慣上輩子沒機會改,這輩子也改不了了,在溫雅提出邀請後,知道那是上輩子大家常常聚會的一間ktv,點了點頭,「好啊,有酒嗎?」
沒想到黎語會問這樣的話,溫雅愣愣的點了點,他喜歡喝酒?
剛要邁步,身後一陣巨大的拉扯,黎語瞬間就被男人箍着肩,一陣風似得挪了位置,啪一下和與男人無縫銜接,後背貼着那具不算陌生的強壯胸腔,只聽到男人的聲音沉了下來,每個字像從牙縫裏擠出來,「你還未成年。」
黎語怔忡着,好一會才反應過來,男人居然真的追了出來。
按理說他應該高興的,但在之前的大起大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