克莉爾嶄露身手的時候,刺還沒有太大的反應,等看到荊莫名其妙被揍,他幾乎是立刻放下交繞着的雙臂,朝着傑拉所在的方向走了兩步:「你剛才用的,是精神力?你就是當初那個能夠使用精神力的雄性幼崽?」
&性幼崽」這幾個被重讀的字讓傑拉感覺頗為不爽,刺打量着他的狐疑的目光更讓是讓他眉頭抽了抽。不是雄性,難道還是雌性嗎?是不是非得要他把他家小兄弟放出來那個傢伙才能收回他那詭異的眼神?
心情不爽,造成傑拉說話的語氣也頗為不客氣:「是或不是,你自己來感受一下,不就知道了?」
他豎起一根指頭,一排蚯蚓就從地里冒了出來,懸浮在半空中,然後統統被丟向了刺。這種程度甚至算不上攻擊,只能夠稱得上是一個小孩子的惡作劇,可刺的臉色卻在霎那間變得很難看。
刺舉起了手裏的骨刺,將那些蚯蚓狠狠地甩回了地上。沒有想到,一條蚯蚓逃過了刺的偵察,突破了他的防線,趴在了他的領口。刺的臉色變成了青色。他艱難地抬起手臂,將那條在他身上不斷蠕動着的蚯蚓狠狠地刺-穿,然後舉着骨刺就是一陣狂甩。這動作看得傑拉等人目瞪口呆。
原來,這位看上去很勇敢很酷炫很牛掰的勇者,他居然怕蚯蚓嗎?還是說,只要是軟骨動物,他都怕?
傑拉瞬間覺得自己找到了他的弱點,心裏的不爽頓時消散了不少。
他理解地對刺說道:「雖然害怕蚯蚓什麼的確實有點兒衰,但我不會嘲笑你的。」
&嘴!你這小兔崽子!」被傑拉這麼一火上澆油,刺開始暴怒。
&遺憾,我是獅子,不是兔子。你還這麼年輕眼睛就開始不好使了,一定要注意啊!小心以後得老花眼!」
刺一口氣哽在喉頭。想要好好地教訓傑拉一番,卻在走到一半的時候發現自己的雙腳不聽使喚了,他這才意識到,精神力如果被善加利用,該有多麼棘手。
刺把原力匯聚到自己的腳底,試圖與傑拉施加在他雙腿上的精神力相對抗。隨着時間的推移,傑拉的神色也有最初的輕鬆變得凝重起來。沒過一會兒,兩人的額上就冒出了細細密密的汗液。
終於,傑拉的身子控制不住地往後一傾,帕斯卡爾一直關注着他,見狀趕忙從背後接住了他,避免他摔倒。傑拉的臉色有點兒蒼白,精神力被完全反擲回來雖然不會對他造成什麼損傷,但確實讓他感到不舒服。他偏過頭看了一眼自己身後的帕斯卡爾,沒有說話,只是在站穩後伸出手掙開了他的懷抱。
帕斯卡爾看着傑拉的動作,眼眸沉了沉。自從他們的關係發生實質性的改變之後,傑拉就總是對他愛理不理的。雖然以前他也有點兒怕自己,但從來不會像現在這樣,能避開他就避開他,避不開的時候就直接將他無視個徹底。
他承認,他佔有傑拉的舉動確實是草率了些,並且將他和傑拉的關係推到了這種尷尬的境地,但他並不後悔。如果他不這麼做,也不知道他家的傻小子什麼時候才能夠開竅。無論他進行了多少次的暗示,他家的傻小子愣是不往那個方面想。在他的觀念里,恐怕雄性就只應該跟雌性在一起。
他已經快要成年了,已經快要到可以離開獅群、與其他母獅繁衍後代的年紀。帕斯卡爾總是擔心有一天在自己看不到的地方,自家的傻小子會被哪頭母獅拐走。所以,那一天,在看到一群母獅圍着傑拉要按照自然的法則成為他的妻子的時候,他決定不再忍耐。
他很清楚,繼續忍耐下去,他將什麼也得不到;將兩人之間的固有關係打破,傑拉卻未必會離開他身邊。
事實證明,他賭對了。雖然不知道傑拉是因為無法從他的眼皮子底下逃跑而屈從於現實,還是不捨得從他的身邊離開,但至少他的目的達到了。只要人在他的身邊,他相信,他總能夠等到傑拉的心意慢慢扭轉的一天。
鬆開手只是片刻功夫的事,帕斯卡爾卻思考了良多。他並不擔心傑拉會被刺欺負。
雖然傑拉傾注的精神力被刺完全趕了出來,就意味着他對於刺的控制失效了。不過,在這種情況下,刺的狀態也不會好到哪裏去,驅逐精神力所需要的原力量是巨大的,經過這麼一次消耗,他的戰鬥力起碼下降了三分之一。
傑拉是由帕斯卡爾一手帶大的,他清楚地知道,自家的孩子並不是一個弱者。雖然傑拉在肉搏方面略微遜色,但在刺的戰鬥力下降了三分之一的情況下,傑拉與刺搏鬥起來一定不會輸給他。
如果事態是在朝着不利於自家孩子的一面發展,帕斯卡爾當然會叫停,可現在,情況對自家孩子比較有利,他當然願意縱着傑拉。正好,刺這傢伙也需要教訓一下。
傑拉和刺兩人的比斗到底還是沒能進行下去,因為族長柚攔在了兩人中間:「到此為止吧。」
&是,這傢伙……」刺充滿戰意地看着傑拉,又看了看自家的族長,希望他能夠避開,柚卻不贊同地道:「別忘了我們這一次過來的目的。刺,只要傑拉和克莉爾證明了他們有資格加入我們的隊伍,這就夠了。傑拉將會是我們的隊友,你和他之間的比斗誰勝誰負都是毫無意義的。」
刺雖然不甘心,但對於自己族長的話還是能夠聽得進去的。
&姑且承認你是我們的隊友了。」他對傑拉說道:「等收拾了賽蘭特和傑姆以後,我們再來重新進行一場比斗。」
他的眼中燃燒着灼灼的戰意,傑拉無可無不可地道:「到時候再說吧。」他發現,獸人部落的大部分獸人,都是狂熱的戰鬥分子。就連帕斯卡爾獅群的獅子們——無論是雄獅還是雌獅——也都熱衷於戰鬥,唯獨他是個例外。
帕斯卡爾一直都在留意着自家養子的神色,自然看出了他在想什麼,有些無奈地搖了搖頭。也許,傑拉對於他們來說,還真是個異類也說不一定。
為了不讓自家養子被較真的獸人纏住,帕斯卡爾開口道:「我以為你們在看過傑拉的能力之後該明白,傑拉的能力並不只是在對敵的時候起作用。」
柚雙眼一亮:「你是說……」
&拉的精神力,可以用來幫我和克莉爾疏導元素力,同樣也可以幫你們疏導原力。」
在戰鬥的過程中,當元素力和原力的使用率達到一定程度,可能會暴走。因此,戰士們不得不採摘可以制止他們力量暴走的藥草來解決這個問題。那種藥草不僅難以尋找,而且能夠起到的作用也十分有限。即使是在醫療條件最好的三大主城中,每年都有很多人因為暴動的力量得不到紓解而難以進階,成為廢人,甚至死去。
在獸人的領地中,也存在着同樣的問題。
過去,他們有亞獸的精神力幫忙緩解原力,而現在,亞獸們的精神力衰退,已經不足以解決這個問題了。因此,傑拉的這種能力就變得彌足珍貴。
柚、荊和刺三人看着傑拉的眼神頓時變得熱切起來。
帕斯卡爾站在傑拉的身邊,一手攬住他的肩膀,警告地環視着三人:「所有的疏導必須在傑拉資源的情況下進行。如果傑拉不願意為你們疏導,我是不會允許任何人強迫他的。」
他對於傑拉的這種絕對保護的姿態讓柚三人都有些震驚。柚等人心裏也明白了,想要沒有後顧之憂,他們在接下來的路途中,就必須和傑拉打好關係。
——不過,這傢伙的力量似乎比上次見面時又高了一個層次?
柚難掩詫異地打量着帕斯卡爾,上次切磋的時候,他還能夠大致推斷出帕斯卡爾的水準,可現在,他已經完全看不清帕斯卡爾實力的深淺了。
他還不知道,在傑拉的幫助下,帕斯卡爾和克莉爾在十年中元素力都提升了兩個等級。現在,帕斯卡爾已經是六級中期的元素師了,克莉爾也達到了五級中期元素師的水準。
獸人部落里有那麼多的獸人,帕斯卡爾捨不得累到傑拉,當然不會主動跟他們提讓傑拉幫助他們疏導原力的事。現在他們是隊友,傑拉自然不可能再像先前一樣當甩手掌柜。
不過,柚也的確有些天賦,在身邊僅僅只有一個半吊子疏導者桑的情況下,他居然也達到了跟克莉爾同樣的水準,本身已經不容小覷了。而且,帕斯卡爾眼看着他似乎又有突破的跡象了。
&然隊伍已經組成,那麼,我們起程吧。」
……
從帕斯卡爾領地到距離這裏最近的小城安塞城只用了不到兩個小時。
在帕斯卡爾向安塞城城門口的守衛遞交了七顆綠色圓珠子之後,守衛者把他們放進了城。傑拉朝着那七枚珠子多看了一會兒,他猜想那大概是通行證一類的東西。帕斯卡爾居然有安塞城的通行證,看來他平時沒少往這城裏來,只是不知道他是通過什麼渠道進城的。
考慮到帕斯卡爾是佛洛維爾城前任城主的孩子,也許他有自己的人脈吧。
算了,帕斯卡爾的鬼點子一向多,哪裏用得着他來操心。他只要幫助帕斯卡爾完成復仇計劃就好,這樣,以後在離開的時候,他也不用覺得太過虧欠他,也算對得起他的養育之恩了。
&拉……」不知什麼時候,帕斯卡爾竟然後退到了與傑拉平齊的位置,他富含磁性的聲音就像一根羽毛一樣,低低地、輕柔地在傑拉心底撓着:「那個時候,你想都沒有多想,就肯冒着危險和我一起參加比賽,我很高興。」
他的目光澄澈而明亮,裏面蘊藏着的某種灼人的元素呼之欲出。傑拉垂下眼瞼,頗為冷淡地道:「你想多了,我只是為了報恩。」他欠他的,他會全部還給他。
眼看着傑拉這麼一副想要跟自己劃清界限的樣子,帕斯卡爾居然也沒有生氣。只是,他嘴角柔軟的笑容不由自主地淡了下來:「是嗎?」
——是嗎?
這兩個字,在傑拉的心中激起了些微的波瀾。他忽然發現,原本對於這個問題的答案十分篤定的他,倏然間好像也不是那麼肯定自己心中原先的答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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