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鳳出了客房,向四處張望。
這裏是唐家堡的西北角,附近不遠處就是借着山勢修建成的圍牆,翻越困難,附近卻是有些荒涼,絲毫不像是蜀中唐家。
以江湖上蜀中唐門幾百年的聲譽,蜀中唐門就算不是碉樓玉欄,也不至於四處都是破舊簡易的小房子。
火鳳看見一處房屋中亮着燈光,於是三步並作兩步的趕了過去。
暗處的虞復只好緊緊跟着,雖然虞復不在意唐沖所說的不能隨便在堡中走動的禁忌,但是火鳳這樣冒然前往,虞復心中還是暗自覺得她太過大意。
「有人嗎?」火鳳來到房屋外輕聲問道。
然而屋中並沒有回應,燈光依舊昏暗。
火鳳上前輕敲房門,再次問道:「請問有人嗎?」
火鳳不見屋中有任何回應,心中納悶,用力一推房門,房門卻是應手而開。原來房門是虛掩着的。
「啊!」火鳳一聲驚呼。
「怎麼了?」躲在暗處的虞復飛身而出,立刻護在了火鳳身前,目光掃視屋內,只見小小的屋中擠着近十人。這些人同樣被虞復和火鳳嚇到,全部目露驚慌之色,緊緊的看着門口的虞復和火鳳二人。
「不好意思,我們深夜無聊,看見燈光才冒昧打擾。不想到打擾驚嚇到各位,實在是抱歉!」虞復抱拳表示歉意,雙目卻是緊緊看着屋中各人。只要有人有異常舉動,虞復都準備先行出手。
對於唐門,虞復沒有多少好感。無論是以前見過的千手佛陀唐震,還是今日見過的唐沖,甚至連送飯的下人也是處處透着稀奇古怪!虞復可不願意冒然成為砧板之肉,任人宰割!
可是讓虞復更為吃驚的是,屋內十餘人無一人出聲,除了靜靜的看着他們,仿佛石像一般,只是目中有着驚恐和不安!
「深夜叨擾,請各位海涵。」虞復以為對方因剛才自己的突然出現受到驚嚇,於是再次提高聲音說道。
這次屋中十餘人,只有一個揮了揮手,示意虞復和火鳳離開,其餘的幾人還是沒有任何舉動。
虞復心中不免有些惱火,自己這般以禮相見,這些人卻是連一個字都懶得說。
這時候火鳳從虞復身後探出腦袋,看到屋中十多人,有虞復在身旁,頓時底氣十足,從虞復身後走了出來,「我說你們都是聾子還是啞巴,這位公子和你們說話你們都聽不見麼?」
虞復一愣,猛然間想起了那個死去的又聾又啞的下人,一種駭人的猜測出現在腦中。一把拉住火鳳,「等等,似乎有些不正常!」
「哪裏不正常?」火鳳雖然也感覺哪裏不正常,可是一時也想不明白。
「從你敲門開始,到現在他們似乎都沒有出聲……」
「哦!我知道了,他們都是啞巴!」火鳳再次轉身看着屋裏的十多個人,眼中閃爍着光芒,「虞復,他們真是啞巴!」
虞復的心中已經是震怒非常,連火鳳已經發現這些人都是啞巴,虞復豈會不知。
如果所料不差,這些人和先前那個死去的下人一樣,全部是被人刺聾了耳朵,割去了舌頭,或許他們也都身懷武功。
更讓虞復氣憤的是,這些人都在蜀中唐門,不是唐門所為還會是何人?想不到堂堂武林一大宗門,竟然干出這等卑劣無恥的事情!
虞復緩緩抽出了劍,眼中閃現着罕見的殺氣。屋中眾人見虞復拔出武器,不約而同的向後退去。本來就狹小的空間,在十多人的退後中,頓時發出一陣桌椅的碰撞之聲。
「虞復,你要幹什麼?」火鳳發現了虞復的異常舉動,上前拉住虞復的手,「他們都是殘疾人!」
「我知道!」虞復淡淡說完,卻是順勢拉開火鳳抓着自己的手。
火鳳習慣性的鬆開了虞復,但是滿臉的不解。只見虞復慢慢走到那些穿着下人衣服的啞巴跟前,手中血飲舞動,卻不是刺向眾人。血飲在虞復的手中飛快舞動,不一會兒就在地上寫出了一串字。
借着燈光,站在前排的啞巴看向地面,只見地面上寫着:「唐門為什麼把你們變成聾啞人?」
十多人見到地面的字跡,臉上再度出現驚慌失措的表情,較之剛才見到火鳳闖入更甚。
幾人彼此對視一會,一個個臉上現出了決絕之色,站在前排的那人搖搖頭,然後指指屋外,示意虞復二人離開。
「給我說,不說者死!」虞復一邊說着,一邊用手做着殺人的動作。
然而對面的十多人不但沒有屈服之色,相反的臉色平淡了許多。
適才比劃之人,蹲下身子,在地上寫道:「不要管我們的事,否則你自身難保!」那人寫完,往旁邊閃了閃讓虞復看。
「今天給我送飯的那個中年人是誰殺的?」虞復再次用手比劃着發問。
「少俠!請你離開,不要為難我們!這是唐門,你不要惹禍上身!」剛才那蹲在地上的男子在地上寫完,便站起身形,走到一旁。
當虞復再度抬起頭的時候,屋中眾人全部低下腦袋,不再與虞復有任何目光或者肢體的交流。
虞復起身,拉着火鳳走了出去。
「虞復,他們為什麼不說?」
「因為這是唐門?」
「你的意思是說唐門把他們害成這樣?」
「還能有誰!」
「他們好像都有武功,為什麼變的這麼膽小!」火鳳有些不解的自言自語。
「因為有人會讓他們死的很難堪!比之我們出手殘忍千百倍不止!」
「呃……」火鳳似懂非懂的呢喃着。
「想不到唐門竟然如此下作!」虞復怒罵着已經走到門口。
「那我們怎麼辦?」火鳳跟着虞復進到屋中,眉頭已經緊皺到一起。
「睡覺!」
「睡覺?」
「對!一切等明天再說!明天午飯前要見不到唐沖,我們就闖一闖這蜀中唐門!」
聞言,火鳳咬咬嘴唇。為今之計,只能如此!
虞復和火鳳都是江湖兒女,也不再顧忌同榻而眠。虞復讓火鳳睡到裏面,自己斜倚在床頭處,懷中緊緊抱着血飲。不多時,虞復已經呼吸均勻。而誰在里側的火鳳,則不斷輾轉,難以入睡。其實虞復又何嘗不是?今天那下人口中噴出的毒霧,虞復怕火鳳擔心一直沒說。還有那個下人的離奇死因,到底是聾啞人所為還是唐門另有人動手,虞復怎麼也理不清。不過,虞復發現了自己的優勢,有此優勢,明日就算硬闖唐家堡,也會佔盡優勢。想到此,虞復平復心情。既然想不明白,又何必再去想他。還是養足精神,明天還有要事要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