菲利亞號上有很多好玩的東西。
按照奧古斯特他們上船的時間來看,現在才是上午十一點左右,亞莉克希亞的演唱會要到晚上九點才開始。
「我帶你去看畫展。」奧古斯特拉起海安的手,看着他的眼睛。
「畫展?」海安不明白奧古斯特為什麼忽然就來了興趣,要帶自己去看畫展。
「對,我帶你去看一幅畫。」
奧古斯特說的那副畫叫《摯愛》,是很久以前流傳下來的一副畫,也是星際里最負盛名的名畫之一。
那副畫畫的是一個男人,畫工說不上極好,可也不差,作者用細膩的筆觸勾勒出了一個男人的半*,那個男人的下半身被一條絨布毯掩蓋住了,正慵懶的躺在一張華麗的大床上,全身都是結實的肌肉,充滿着力量的美感,可是他的臉卻全部被顏料塗滿了,只留下眼睛的部位——兩個碩大的白洞。
而讓那副畫出名的是它用的顏料,非常很特別,是血液。
人們不知道這幅畫的創作時間實在什麼時候,但從人們第一次發現這幅畫到現在,已經過去五千年的時間了。可令人嘖嘖稱奇的是,那副畫上的血液還是鮮紅的,沒有乾枯成沉重的黑褐色,而是如同剛剛塗抹上去的一樣,呈現出鮮艷的紅色。
即使用最先進的儀器,也無法檢測出它的年齡。
每個看到過這幅畫的人,都會被這幅畫震驚,當人們走近這幅畫時,就能感受到從畫裏傳遞出的那一份濃烈的愛意,像鮮血一樣,濃烈又絕望,讓人們忍不住落淚。
「唉,沒想到就要下架了啊,這幅畫真的太令人震撼了,我每隔幾年就要來這裏看一次它,可今天過後,我也許就再也見不到它了。」
「對啊,畫這幅畫的人到底是誰啊,完全沒有聽過。」
「不知道,任何史書上都找不到他的記載。」
周圍的人們立在這幅畫前激烈的討論着,可是每個人的眼睛都是紅紅的,帶着水光,有幾個人甚至拿出了手帕,擦着劃出眼眶的淚水。
海安看到這幅畫的時候也震驚了,他愣愣的走到畫前,鋪面而來的抑鬱氣息瞬時壓到了他的心上。
「時間魔法……」海安低聲喃喃着。
這幅畫上有時間魔法的封印,它的時間永遠被固定在了剛剛畫出的那一刻,所以不論經過多少年,都會是這幅模樣,永遠都不會改變。
奧古斯特走到海安身邊,拉住他的手,「這幅畫的主人今晚會出現,要帶走這幅畫,它已經連續展出五千多年了。」
「這幅畫一直都被放在菲利亞號上展出嗎?」海安轉頭。
「不,它在很多個星球都展出過,大概兩百多年前的時候才被放到了花街星。它好看嗎?」
海安看着這幅畫,深吸了一口氣,「簡直就是奇蹟。」
沒錯,就是奇蹟,持續了幾萬年的奇蹟。
其他人看不出這幅畫的年齡,可是海安卻能從畫布上的魔法紋路讀出確切的時間,那些魔法紋路密密麻麻,一層又一層的疊繪在畫布上,所以才保持了這幅畫永恆的愛情,而人們之所以看到這幅畫會落淚,那是因為繪製時間魔法的那個人把自己的心情也一同封印了起來——那絕望的愛情。
海安也有些難過,那感情太過沉重,他只是靠近一點那副畫就有了這樣悲傷的心情,可以想像畫這幅畫的人心情是有多絕望。
奧古斯特輕笑一聲,把海安拉遠了一點,帶着他離開了《摯愛》的觀賞區,「你知道這幅畫的擁有者是誰嗎?」
「不知道。」海安搖搖頭。
「是葉叔。」
「葉叔??!!」
「對,他等一會就出現了,還有這幅畫作者名字你看到了沒有?」奧古斯特抬起手指指畫的左下角,「你認識那個文字嗎?」
那副畫的左下角用黑色的墨水小小的寫了一行字:【paladin】
星際里沒人知道那是什麼文字,可是這幅畫的擁有者卻說那是作者的名字。
海安認識這行字。
那確實是一個人名——用諾德大陸通用的古魔法單詞拼寫的名字,只要學過魔法的人,都會認識。
「paladin……」海安輕聲念着,念完之後才發現,這好像是厄瑞涅教堂那個神父的名字。
海安立馬轉頭,震驚的看着奧古斯特,「難道這畫的是葉叔嗎?」
「也許吧,畢竟我又沒看過葉叔的*。」
「當初,我和卡爾墜落在一個環境非常惡劣的星球上,是葉叔和帕拉丁救了我們。」奧古斯特牽着海安的手,慢慢的向前走着。
「他們兩帶着我和卡爾離開了那個星球,教了我們很多東西,帕拉丁好像還想做我們的老師,不過我和卡爾那時都不太信任別人,在我的蛋殼已經可以初步變成飛船的時候,我們兩個就趁夜跑了。」
「再後來我和卡爾參軍後就在帝國遇上了帕拉丁,他不知道怎麼搞的,迷戀上了修女寫真,經常把葉叔氣得跳腳。」
……
奧古斯特低着頭,看着地面,嘴邊勾着一抹笑,一邊帶着海安一步一步向前走着,一邊用最輕鬆的語氣和海安說着自己自己以前的往事。
海安愣愣看着奧古斯特的側臉,有些恍惚,他沒問奧古斯特要帶他去哪,濃烈的感情忽然間就像巨大的浪潮般湧上他的心岸,喉里含着千言萬語卻不知道從何說起。
「怎麼不說話?」奧古斯特突然轉身停下腳步,海安一沒留神就撲進了他的懷裏。
「那你和卡爾第一次見到葉叔的時候他也像現在這樣嗎?」海安趕緊退出奧古斯特的懷抱,立正站好,「我是說,他還是一直穿得像現在這樣嗎?用黑色的斗篷蓋住全身。」
「對,而且在帝都星的時候,葉叔的工作還是掃大街。」
海安聽到這,忍不住笑了起來,眼睛微微彎起,一張十六、七歲少年的臉龐,乾淨純潔,稚嫩漂亮。
奧古斯特抬起右手,輕輕撫在海安的臉上,感受着指尖光滑細嫩的皮膚。隨後低下頭,咬了一口海安的鼻尖,唇貼着海安的唇,卻不吻下去,「我真想一口吃了你……」
海安不笑了。
奧古斯特又在耍流氓了。
這下輪到奧古斯特笑了,他忽然橫抱起海安,向前跑去。
海安被奧古斯特突如其來的動作嚇了一跳,趕緊摟上奧古斯特的脖頸,「你要去哪裏?快把我放下來。」
「好。」奧古斯特順着海安的意思就把他放下來了。
他們到了一個教堂。
利德尼卡爾,科森科森,傑明大家全都在着,站在教堂的兩側,教堂邊上淺色花紋的白色大理石柱子雕有精美的花紋,拱形的圓頂穹窿、色彩艷麗的玫瑰玻璃窗、周圍的塑像栩栩如生、精美細緻的浮雕,白色大理石鋪成的地面光亮照人,倒映着每一個人的身影。
帕拉丁坐在觀眾席的最前面,看到奧古斯特和海安,轉過頭垂着眼睛和他們打了一個招呼,「嗨~」
而站在最前面的居然是脫下了黑色斗篷的葉叔。
葉叔俊美絕倫的面容上一絲表情都沒有,金色的頭髮仿佛可以發出光芒一般閃耀,可他一向蒼白的嘴唇現在卻非常紅潤,像塗了唇蜜一樣,如同藍寶石一樣清澈閃亮的眼睛望向他們。
「來了。」葉叔的聲音還是那樣嘶啞而低沉。
他和帕拉丁換了一身衣服,帕拉丁不再穿着那身黑壓壓的祭衣,而是換了一身白色的神父衣袍,葉叔卻穿了白色的正裝,微微繃緊的衣袖可以看出他極好的身材。
海安不知道奧古斯特要幹什麼,但是他的心跳得很快。
奧古斯特把海安拉到葉叔前,和他面對面站着。
葉叔看着他們兩個,居然笑了一下。
「奧古斯特,你是否願意這個男子成為你的丈夫與他締結婚約?無論疾病還是健康,或任何其他理由,都愛他,照顧他,尊重他,接納他,永遠對他忠貞不渝直至生命盡頭。」
「我願意。」
「海安·嘉蘭諾德,你是否願意這個男子成為你的丈夫與他締結婚約?無論疾病還是健康,或任何其他理由,都愛他,照顧他,尊重他,接納他,永遠對他忠貞不渝直至生命盡頭。」
嘉蘭諾德,是所有白精靈的姓。
海安可以看到奧古斯特深紅的眼睛裏自己清晰的影子,他注視着自己的眼神深邃而堅定,帶着熾熱的火焰,熱度直入心底。
海安的喉嚨滑動了一下,他感覺自己渾身都在顫抖,他以為自己已經說不出話了,可他卻聽見自己清晰而篤定的聲音——
「我願意。」
奧古斯特從懷裏的內袋中掏出了一個項鍊狀的東西,海安看了一眼,那是自己藏在花盆裏的,奧古斯特給他的靈魂石。
奧古斯特拉開繩線,把靈魂石戴到海安的脖子上。
「我已見證你們互相發誓愛對方,現在你們可以互相親吻了。」
教堂的穹隆上雕刻着美麗的圖案和浮雕,一束陽光從圓穹照進殿堂,打在奧古斯特和海安的身上,在白色的光芒中,海安閉上了眼睛,隨後就感覺到奧古斯特溫熱的唇輕輕印上自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