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籬睡醒一覺醒來時不過是晚上九點,睜開眼看自己是在一個陌生的臥室里。|
臥室是現代簡約風的裝飾風格,黑白兩色為基調,一看就是男人住的。
無意間瞥見床邊的床頭柜上竟放着她的照片,顧籬嚇一跳後,想了想她八成應該是在紀行遠的家裏。
紀行遠家廚房是開放式的,顧籬穿戴整齊出了臥室來到客廳,看紀行遠正在做飯,在做意大利麵。
紀行遠家很漂亮,其實有錢人家都漂亮。
裝修上捨得花錢唄。
紀行遠做飯時挺有板有眼的樣子,袖口高高挽起,認真的一絲不苟的。
好像紀行遠曾告訴她說,自打他一成年,他爸就把他轟出家門讓他學着**了。
雖然早早的**了,但是紀行遠並沒有在**期間學會下廚做飯養活自己。
他的一日三餐,不是外賣就是乾脆請鐘點工阿姨過來做。
顧籬窮慣了,那時候真的覺得那樣吃飯挺浪費的。所以在她跟紀行遠交往的時候,紀行遠的一日三餐被她理所當然的給承包了。
她曾經開玩笑對紀行遠說教他學做飯,因為現在會做飯的男人特有魅力。
紀行遠怎麼回答的呢?
好像是特別的不屑一顧,說他才不要學着下廚。
不過,有一天,紀行遠自己啪啪啪的打臉了。
那天好像是陰雨連綿的,下着毛毛細雨,氣溫不冷不熱的,在炎炎夏日裏,算的上是挺舒服的一天。
那天她沒課,紀行遠好像也休息,她是拎着大包小包的食材去了紀行遠的公寓,準備給他下廚做點好吃的。
沒記錯的話,那天到了公寓後,她看到紀行遠正對着一堆厚厚的美食食譜研究着。
一向乾乾淨淨的廚房擺滿了食材。
其實一開始,她是為他的改變而欣喜的,以為他是因為她的那句下廚的男人很有魅力才做此改變的,後來才知道她自作多情了,他是為了別的女人。
那個女人不過就隨口說了一句希望未來的男朋友可以為她做飯,他就開始學了。
那刻,她恍然:男人不肯改變,有時候只是因為你的魅力沒有大到他要為你改變。換句話,就是他沒那麼在乎你,沒那麼愛你。
也許矯情了,但是愛就是這麼回事,不是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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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子裏靜悄悄的,紀行遠做飯做得很認真。
顧籬怔怔看了他好一會後,開口:「我該走了。」
紀行遠聽到聲音回頭看她,有點慌亂,有點討好:「別走啊籬籬,我做飯呢,餓了吧。」
他家的客廳跟廚房間還有個吧枱,吧枱里有果汁有咖啡有可樂有紅酒,還有奶茶的。紀行遠擦擦手給顧籬泡了杯奶茶,泡好,突然想起她好像現在不愛喝奶茶了,怔了下,毫不猶豫的倒掉,而後抬頭看她:「籬籬,你想喝點什麼?
顧籬搖頭,拒人千里的面部表情:「什麼都不想喝,我得回家了。」在沙發上拿起自己的包,顧籬就要走。
紀行遠小跑着跑到她前面攔住她:「不能走。」
紀行遠不差錢,屋子裏的水晶吊燈,筒燈,還有燈帶都開着,特亮。亮的有點閃眼,顧籬看紀行遠,沒說話,只是從他身邊徑直要過去,出門回家。
紀行遠拉住了她的胳膊。
顧籬蹙眉:「紀行遠。」
紀行遠目不轉睛看着她的眼睛:「留下來吃完飯,我送你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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紀行遠還算說話算話,等她吃過飯後,紀行遠開車送她回了家。
回家的路上,紀行遠開了電台音樂,。
一路上,倆人都沒怎麼說話,一直都各懷心事的聽着電台音樂了。
紀行遠家距顧籬的老城區也得有一個小時的車程,在行駛了五十分鐘,快到顧籬家的時候,電台里開始放黃小琥的《沒那麼簡單》。
幸福沒有那麼容易
才會特別讓人着迷
什麼都不懂的年紀
曾經最掏心,所以最開心,曾經。
曾經。
歌放完的時候,顧籬家也就到了。
放顧籬下車後,看她走進小區沒多遠,紀行遠想了好一會兒,下車追上了她。
「籬籬,你跟霍恩施已經要協議離婚了是不是?那給我一次機會吧。」紀行遠按住她的肩膀,說。
顧籬雙手把他按住他肩膀的手拿下來,搖頭。
紀行遠看着她那張面無表情到冷的臉,心一抽:「我他媽的不就是負了你一次嗎?你就記住了,那我對你的好呢?老子之前對你的那些好你都他媽的全忘了啊?為了你,老子曾經差點連命都沒了,你就這麼對我?我回國來想找你,你他媽的竟結婚了,你知道在霍恩施生日會上,你突然出現大家都叫你三嫂時,我什麼感受嗎?我的心都碎了。」
男人哭吧哭吧不是罪。
紀行遠實在控制不住情緒,鬆開她抱頭蹲下了身。
都說最毒婦人心。
女人心狠起來真的就是要命的。
紀行遠在那裏難受,顧籬是開始火上澆油的刺激他:「是啊,你有血有肉,心碎的滋味你嘗到了,很難受。那我呢,我就不是人了是嗎?你背叛我喜歡上別的女人的時候有想過我的感受嗎?你說不愛就不愛了,說好聚好散就好聚好散,行,我都配合。」顧籬雖然在火上澆油咄咄逼人,但是語氣卻一直平平靜靜的,甚至說到後面都有點疲憊了,有氣無力的,「但我對你掏心掏肺的時候已經過了,我累了,現在真的什麼都配合不了了。」
破舊的小區,小區內的路燈壞了好幾個,也沒人修,街道灰灰暗暗的。
紀行遠蹲在她面前,她看不清他的樣子。
說完話,顧籬沒有再理他,往自家單元樓走去。
走了不知道多遠,顧籬回頭看他,想問問他知不知道有個詞叫覆水難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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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住的老城區的老房子,並沒有電梯。只有一個個的台階,年久失修,磕邊少棱的。老房子的樓梯里安着的聲控燈也竟還是那種市面上快要淘汰了的,圓圓滾滾的燈泡。
顧籬扶着樓梯上樓,到家後,癱坐在了沙發上。
如果當初紀行遠沒有背叛她該多好。
沒有背叛,現在她應該跟紀行遠好好的,霍恩施跟葉青琳也是好好的。
一切都會是好好的,美好的。
可是,人生沒有如果的。
既然已經做過了選擇了,總得自己買單。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顧籬走到窗台前站定往下看,看紀行遠還蹲在路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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紀行遠不算是好男人。
從一開始認識他的時候,她就知道。
她家境不好,去倫敦留學的費用都是范瑩省吃儉用東拼西湊給她湊出來的。
為了能減少范瑩的壓力,在倫敦,她是邊讀書邊打工。
她跟紀行遠的認識是在一家中餐館,她是那裏的服務員,而紀行遠是那裏的常客,是那種隔三差五就會過去吃飯的常客。
不過,他每次過去吃飯,都不是一個人,而是會帶着一個姑娘。而每一次,他帶過去的姑娘還都不一樣。
但都有一個共同點:那些姑娘都是前/凸/後/翹漂亮的不得了。
顧籬現在想想總是想不通自己那時候怎麼就跟他交往了?那麼一個花花公子。
所以後來,她被他拋棄,其實也是在意料之中的。
其實,現在紀行遠再來追她,她也是有點疑惑的。
疑惑他是真心的想回頭了,還是因為她嫁給了他的朋友,他有點不甘心?
不知道是不是在窗前站久了,吸了涼氣,顧籬突然覺得肚子疼。
保持着跟紀行遠一樣的姿勢,顧籬蹲下了身。
蹲下身,捂着肚子,顧籬開始掉眼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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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她最近好像有點不順,但是好像上天對她真的也算是不薄了。
顧籬做夢都沒想到她那被砸的不成樣的小店那麼容易就轉讓了出去。而且,對方都沒趁機壓價的。
顧籬開心,蔡琳琳好像比她更開心,小店轉讓出去後,蔡琳琳是一個勁的手舞足蹈,說那個戴黑框眼鏡的男人簡直了,簡直就天使一枚。
蔡琳琳提及那個黑框眼鏡男時,眼睛都是閃着光的,顧籬開玩笑:「你是看上人家了吧?」
「沒有,才沒有。」蔡琳琳否認,轉移着話題,「籬籬姐,你現在什麼打算?還要開店嗎?」
開吧。
開店雖然挺累的,但是能賺到錢啊。
賺足夠多的錢養活着自己,不用靠男人,多好。
更何況,男人多半也靠不住。
在得到顧籬的肯定答覆後,蔡琳琳的眼睛比剛才提及那個黑框眼鏡男時還亮:「那籬籬姐你是打算在什麼地方開啊?要不要我繼續留下去啊?」
「好啊,求之不得呢。」
讓顧籬開心的,除了她的店面轉讓出去了,還有一件事兒是,葉青琳她醒了,她醒了,沒有生命危險的。
葉青琳沒生命危險,她心裏好像一下子就輕鬆了。
反正自打聽到這個消息,顧籬的臉色好像一下子就神奇的好看了好多好多,人也變得有精氣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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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籬只知道葉青琳醒了,但是她不知道葉青琳雖然醒了,可是雙腿卻沒了知覺了,徹底廢了。醫生說以後只能輪椅代步了。
葉父葉母唏噓,卻也感恩葉青琳能醒過來就好了。
其實,葉青琳身邊的人跟葉父葉母的心情都是一樣的,腿殘了就殘了,那也沒辦法,人沒事就好了。
他們是這麼想,可葉青琳不一定這麼想啊,那麼漂亮愛美的姑娘,知道自己腿殘了再也沒法站起來,肯定是受不了的。就在大家想着該怎麼隱瞞她這個事實,先安撫她情緒時,葉青琳不知道從哪裏知道了。
大家以為她知道了會繼續鬧死鬧活的,沒想到出人意料的,她很冷靜。
冷靜的說,她想馬上見到霍恩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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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兩條腿沒了,殘了。
而眼前的霍恩施卻依舊是光鮮亮麗高高帥帥的。
仰頭看着霍恩施,葉青琳眼淚嘩嘩的掉,掉着,葉青琳問他:「可以抱抱我嗎?」
霍恩施看了她好一會,走過去輕輕抱了抱她。
霍恩施身上有好聞的香水味,愛馬仕的大地男香。
抱着他,聞着他身上好聞的香水味,葉青琳哭的不能自已的,哭着,張張嘴突然咬在了他的肩膀上。
「霍恩施,你這個壞人,霍恩施,你是個壞蛋,負心漢。」此時的葉青琳就像是個小女生,邊哭,是邊捶打他的肩膀。
霍恩施任由她打她鬧,一句話沒說。
也不知道哭了多久,葉青琳問他:「你愛過我嗎?」
霍恩施怔了一下,依舊沒說話。
「沒愛過是嗎?」葉青琳繼續哭,「你跟我在一起不過是因為你到了要結婚的年紀了,而我又比較適合你是嗎?」葉青琳哭得肝腸寸斷,上氣不接下氣的樣子,「你怎麼可以這樣呢?怎麼可以這樣?」
不知道是葉青琳哭得太厲害太可憐,讓他一直對她的內疚達到了頂峰,還是怎麼的,被葉青琳抱着哭了不知多久後,霍恩施說:「我跟顧籬正在協議離婚,等徹底離了婚,我們結婚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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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結婚吧。
跟霍恩施交往以來,這句話是她做夢都想聽到的一句話。
也許是日有所思夜有所夢吧,她之前真的做過這種夢,夢裏霍恩施跟她求了婚。
霍恩施求婚後,她是沒有任何猶豫的狂點頭,點着頭,樂醒了。
那天早上醒來,她還沉浸在夢裏那美好的求婚中時,突然就接到了霍恩施打來的電話。
她開心的接起,一秒鐘後臉色大變,因為她聽霍恩施說,說他對不起她,分手吧。
那種剛剛還在天堂邊上飄忽,瞬間就跌落到地下的感覺,她至今想起都覺得心是絞痛的。
痛死了。
而現在,葉青琳不知道自己是該慶幸還是該悲哀,她失去了兩條腿,卻換來了霍恩施對婚姻的承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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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籬最近一直都很忙。
忙着在老城區這邊找店面開店。
說實在的,老城區這邊真不好找,因為這邊歷史實在悠久,有點店鋪飽和了的感覺。老城區這邊不好找,顧籬開始把目標轉移到跟老城區靠邊的市中區找。
市中區可是整個東城的中心地段,這邊的房價算的上是全東城最高的了。
不過這邊繁華熱鬧人特多,在這邊開個店真心不錯,但是考慮到租金,顧籬又蔫了下。
但,功夫不負有心吧,要找總能找到個性價比高符合她心意的吧,這麼安慰着自己,顧籬又開始打了狗血一樣的找房子了。
雖然找房子很難,但也不得不說,顧籬很喜歡現在的生活。
充實忙碌的讓她暫時忘掉了煩惱。
昨晚入睡前顧籬接到了一通電話,是個店鋪房主打來的,那個房主說他有店面要出租,如果有意向,今早可以去看看。
今早,顧籬是起了個大早,穿衣打扮好,下了樓。
小樓樓下有賣煎餅果子的,顧籬飢腸轆轆的,買了個煎餅果子剛咬了一口,抬頭,看到了陳柔不知何時來到了她的身邊。
「籬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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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柔說想要看看她住的地兒。
顧籬只得把她引到到了自己的小窩。
小窩很小,就五十平,住慣了大別墅的陳柔一進門就直嫌棄說這么小的地兒住着不悶嗎?
顧籬給她倒杯水,笑說還好。
「好什麼好,跟我回家,必須跟我回家。」陳柔語氣堅定。最近天氣慢慢轉涼了,陳柔穿了件高領的毛衣,顧籬看着眼熟的很,想了好一會,才想起是她曾經買給她的。
陳柔這人有點挑剔,別人給她買的東西她一般都看不上眼,她買的東西,她卻總是當寶貝一樣。顧籬想着,心裏頓時一暖。笑了笑,顧籬蹲下身靠近陳柔,捏捏她的手:「媽,我知道你疼我,但是我真的是沒福氣做您的兒媳婦的,我跟霍恩施彼此不相愛,在一起」話剛說完,顧籬突然覺得肚子不是很舒服,隱隱的有想要嘔吐的感覺。
急慌慌的站起身,顧籬小跑着去了衛生間。
不過,在衛生間吐了好一會,顧籬是什麼都沒吐出來。
沒吐出來,顧籬還是漱了漱口,看看鏡子裏臉色蒼白的自己,用手蘸蘸水理了下頭髮整理下了妝容,走了出來。
昨晚半夜她太餓了,抹黑起來找吃的,什麼都沒找到,就找到了幾片麵包,等吃過後,看看日期,才知道麵包片都過期了三天了。
顧籬想,現在嘔吐,應該是昨晚吃壞肚子的緣故吧。
她是以為吃壞肚子了,可是陳柔卻問了一句讓她全身細胞都好像豎起來的問題:「籬籬,你會不會是懷孕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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買了驗孕棒做了個測試。
她好像的確是懷孕了。
她懷孕,陳柔在開心的不得了的同時直接撥了霍恩施的電話告訴了他這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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