蛇骨 第17章 十七。

    祝儻是沉着臉進來的,一把扯開了蘇管,將他這礙事的拉扯遠了,一手早已扳上季清流肩膀,語氣不善道,你說你哪兒疼?

    季清流見他臉色臭的要命,尋思着好漢不吃眼前虧,故而一邊悄悄的反手拉扯被子往上蓋自己身子,一邊瑟縮着肩想躲他,也不願再吱聲了。

    祝儻又俯下身,臉湊到他跟前,眯着眼神色不善的仔細將他盯了會兒,爾後一字一句道,你最好別沒事找事。

    季清流乖乖點頭,示意自己明白。

    祝儻見他這副模樣,這才稍微順了點心,於是又站直身子回頭去不悅的挑眉看着蘇管,你進來做甚麼?

    蘇管眉頭微一蹙,他下意識覺得,祝儻這個樣子……這麼護着這妖物的樣子,委實有點不妥。

    先不提你一天界仙神怎可與下界邪崇勾搭在一起,光衝着其他方面……比方說,比方說這妖剛才那很似誘了我的舉動就可揣度他一二分本色來,大抵不是甚麼好東西……祝儻你瞎也不帶着這麼瞎的。

    感情是得要我開幾幅藥給你治治眼疾才好。

    祝儻見蘇管仍舊雙眼緊鎖着季清流,連他的話都不回了,心下更是着惱,心說你看他幹甚麼,我准你看他了,想着便又猛一拉扯被子,將季清流整個人都罩住了,爾後上前去拍了拍蘇管的肩,你跟我出來說話。

    直到二人站到了院中,祝儻見蘇管還是一副失魂落魄的模樣,不由得有點氣,又怕他是這麼幾面已看上這妖,心說果然蛇妖同那狐妖本質上都一樣的,不,比狐妖還要差點,狐妖至少僅僅勾人心魂罷了,這蛇還淫>

    蘇管心裏頭雖然也是在想季清流,但全然跟祝儻想的不是同一件事,他也鬱悶,不知怎麼,這蛇妖給他的感覺十分怪,起先覺得他身上可能有甚麼隱的較深的病症,所以自己就一直想糾查清楚,但是左右摸索一番下來不覺他哪裏出了問題,這便更加怪了。

    自認這麼多年,閱病無數,不應再有如此心手不合一的眼拙之時,明明手觸上骨骼似乎沒有不妥,可心裏頭就有個聲音在叫囂着:明明……不對呀。

    再說,縱使這蛇妖真沒問題,眼下為了自家暫時性瞎了眼的昔日舊主,他也必須要多探查一番,以防節外生枝。

    何況這未雨綢繆一般的心態、對事情該有的揣摩與思量都還是當初祝儻教給他的,倒不知如今他這又是怎麼了。

    既然想那這蛇妖身上想不通透甚麼病症來,便不由又在那人臉上想來想去,只不過第一次見他之時他正狼狽,那青絲泅了汗又纏了血,遮掩了半張臉去,之後祝儻在,他就再也未曾見着,此刻雖見着了……因了那人忽然往自己懷裏一撲,蘇管又忘記自己看見甚麼了。

    直接被嚇得甚麼都忘了。

    主要是怕他咬自己。

    對,對了……他的唇……那個殷紅的色澤……

    主上。

    蘇管突然開了口。

    祝儻也被他嚇了一跳,已經很多年未聽他再這麼喊自己了,天宮一別後已是寒雨數十載,蘇管現在脫離了自己混的也更好了,至少官職是要比現在淪落成平妖法師的自己高上許多許多。卻到底是因聽了這舊稱有所恍惚。

    這個稱呼……見證了他過的最糟糕的時日,和愛的最卑微的時候。

    怎麼?

    原本想開口的怒氣也一漸二漸三的消了。也是,為了一隻妖物跟當初跟着自己上刀山下火海的蘇管犯沖,值嗎?

    那季清流……真身為蛇妖?

    祝儻瞥了他一眼,語氣略有緩和,怎麼,感情你這些年是法力退化到連妖都辨別不出來了麼?

    這倒不是……蘇管想開口,又沒說,他不知剛才是不是錯覺,總覺得他身上隱有黑氣微顯,只不過又像是眼花,壓根看不真切。

    妖物身上的邪崇之氣,和幽冥界的鬼魂黑霧繚繞之氣是全然不一樣的。

    大抵是自己想多了罷……祝儻的法力定然比自己要高上許多,況且他平過不少妖物邪崇,就跟自己治過那麼多病人似的,應當不會有再錯認或失手的時候了。與其說當初是歷練,這份歷練磨到如今,便早已成了一種得心應手的反應。

    只不過思量一番,蘇管在心底微嘆氣,心說還是仔細點好。這般想來才有了點底氣,將祝儻又往旁側拉了一拉,同他輕聲道,主上,可否讓我也給你把把脈?

    祝儻一愣,你給我把脈做甚麼?我沒病沒災的。

    心下又一轉念,這蘇管不會是想賴在這兒不走了吧……

    既然您確定他是只蛇妖……想必他那殷紅的口唇,您印象不會不深刻吧。

    祝儻一愣,心說何止,那濕紅溜滑的舌讓他一想起就忍不住起些他念,不過,這等事我做甚麼要同你分享,故而臉色更臭一層的瞧着蘇管,想見見他能說出個甚麼來。

    蘇管自然也是看了他臉上這些變化的,心下一邊掂量着說辭,一邊尋思着,祝儻可別已經中了招了,這架勢,已經分明的劃出敵我來了。

    敵——自然是他蘇管了。

    我——自然是祝儻和蛇妖了。

    真是……豬油蒙了心,不,不不不,不是豬油,是蛇毒蒙了眼。

    蘇管嘆了口氣,將他又拉的靠近自己一些,祝儻不耐煩,心說你一男的讓我離你這麼近幹甚麼,有甚麼話不能好好說。

    蘇管見他差別對待實在太大,索性也破罐子破摔,不怕季清流聽不見一般的道,你還記得他口唇之色那就好,他既然是蛇,口舌之中,必定帶毒。想必殷紅也是來自於此,所以我才想為你也把把脈。

    祝儻一震,他還真倒忘了這茬了……

    不知為甚麼,見他第一眼就被他身上的那種氣息所吸引,爾後更是貪圖可擁他入懷攬他在側的片刻,貪那*光景,更貪那種心底無名的悸動和深深牢牢嵌入他身子裏時無端的安妥。

    此刻得了蘇管這麼一提醒,才念出點別的味兒來了。

    蘇管無奈搖頭,主上,您這清明腦子,真是自從……

    話到此卻不肯再續下去,怕又惹了他傷心事。

    自然,若是他能不再喜歡幽季,移情別戀上甚麼別的蘇管也挺替他高興的,眼見着小几百年過去了,他一直過得太苦,有時候還瘋瘋癲癲的,他閒着沒事下界走走也想替他分憂尋尋幽季時,聽了些小妖物傳他那個平妖法師的流言,才聽得心下隱痛。

    這哪裏還是當年那個天帝身邊的紅人,哪裏還是曾經風光無限的模樣。

    幽季一死,他整個人都空了。

    藥有效無效,失效與否,都沒甚麼大用的,那幽季才是最狠的一味毒,縱使蘇管可顛覆天命輪迴生死,卻也難解他這昔日舊主的一身毒根。

    除不得,不得除。

    便只能看他瘋瘋傻傻顛顛痴痴的一直不停的尋啊尋。

    蘇管有時候還不無蒼涼的尋思着,祝儻要是沒事再不給自己報報信,這以後得讓自己也天南海北的尋他,好將他那不知奔波亡在了哪條途上的屍骨給拾掇回來嗎?


    真是居高位者不知他們這幫下人的苦啊。

    因此眼瞧着若有人可解他心病,自然是好,可,可怎麼着也不會料到,是這麼一隻孽畜能解了他心病……祝儻啊祝儻,你還真是越活越回去了。

    裏屋的季清流微將被子拉扯下,露出了臉面來,本意是不想被那錦被憋死,卻恰巧聽見了這番話,雖未出聲,嘴角漸漸露出了一抹輕蔑的笑。

    上次行事時自己聽得祝儻低喃了句,你就像是毒……

    後頭還有些甚麼聽不大清了,他一邊舔舐着自己肌膚一邊說的,再說了,這麼討厭的人說甚麼他也不去在意,卻好巧不巧的聽進了這麼一句,於是他笑的更歡的撫上他的臉,看他着迷於自己的痴傻模樣,輕聲回應道,是啊,我可不就是毒嗎。

    渾身上下都帶毒,不然這樣,怎麼混淆得了您這位聲名鼎鼎平妖法師的大名呢。

    真叫你看出我不是一隻妖來,我這戲還怎麼演下去。

    祝儻啊祝儻,季清流那時候就着朦朧的月色看祝儻望着自己的模樣,總是忍不住真心發笑的——區區一隻下界邪崇之物,把你撩動的跟幾百年沒見過男人似的,你丟人不丟人?

    不,不對,這話這麼說出來又有些怪,季清流那時候被他做的痛了,就一邊在心裏不無惡意的想:

    祝儻神君果然非同凡響,癖好逆着常人來的,行事也不同於常人,便是連六根都低下的很。當年誰是你師父,誰又教的你清心法門?呵,你這平妖法師祝儻神君都是怎麼一步步做上去的?像狗一樣的去巴結別人巴結上去的吧。

    噁心。

    噁心死了。

    心裏頭直泛着噁心,季清流面上卻笑得更歡——其實祝儻說得對,我們眼下這片刻都是歡愉的,這就夠了,反正我這條殘命不是為我自己活着的,仇報了也沒甚麼其他心思了,故而自己是在同誰行歡愉之事麼?不太在意,大不了當做被狗咬了一口。再說了,這狗啃了自己這一身毒液,離死也不遠了。

    行啊,反正大家都離死不遠了,還介意這種事做甚麼呢?畢竟,自己早就沒心了……

    一腔熱血並着心一起凍死在濁滅池旁,他是真不信,他一心忠於天帝,最後卻還是能讓他信了謠言,斬斷自己的仙根慧骨。

    你有眼無珠。

    不信忠臣非信奸人,自古以來,亡君多如你這般。

    所以,只當我現在是口舌帶毒麼?不,不,我早恨得心裏頭流出來的都不是血,全是毒。

    既然你那夜無意問了,我卻也真心答了。

    一問一答之間,是你情深的不可自抑,沒有察覺出我答話深意,此時還可反過來怪罪我沒有先行預警於你麼?

    如若怕了……那你就別再來靠近我了。

    唔……嗯……道,道長……

    道長聽我一言……我可是你所說的毒物……哈……尾音是入了骨透了神的*誘人,酥酥麻麻的快感自最隱秘的地方交傳於彼此之間,季清流雙臂如蛇般纏附上他的肩,斷斷續續道,道長、道長這樣可還是喜歡?

    喜歡……

    祝儻失神,夜裏頭最為朦朧時他唇上殷紅便更加奪目,就同、就同那裏一樣……

    只不過那裏現在被自己一心一意的填滿,這裏便也不想叫他空着。

    只有同他緊緊交纏時,祝儻才覺得,自己的靈魂找回來了,不再像是以前那樣患得患失失神落魄了,這就是他的幽季。

    幽季、幽季、幽季……

    想着便加忍不住伸探入他口舌,爾後牢牢的吮吸住,只讓他的盡數呼吸必須來自於己,讓他的身心每一處每一寸都只能有自己的氣息。

    口間的濕滑,交替的毒液。

    季清流的雙眼笑如彎月,情動之意也更濃。

    可不是能情動麼——你終於快死了啊,祝儻。真心想對你說一句可喜可賀。

    我渾身上下,內里膚外,全都是毒。

    季大哥,你真那麼恨他?在空中晃悠着白淨小腿的姑娘又手快腳快的多包出幾幅藥帖來,輕聲細語道,季大哥……你不如信信善有善報惡有惡報的,他那種人,指不定將來東窗事發,天帝怎麼罰他呢,你,你把自己搭進去……不值當。

    天帝瞎了眼。幽季那時候坐在藤椅上晃晃悠悠,話頭未停腳尖也未停,輕點了下地隨着藤椅又一搖擺不必抬頭也能見了這方明淨天色,輕盯了幾眼,忍不住又道了句,你真是瞎了眼啊。

    若等着天帝能發現他這條自以為是忠狗的傢伙曾做過多少齷蹉事,那時候……已經太晚了。

    此話怎講?

    祝儻路子太野了,他有吞天之願。

    啊?!他前世不過是個凡人罷了!哈哈,一介凡人,好不容易得了仙途便算,他竟然、竟然還想着這等美事?枳楛從鋪滿了藥草的房頂上翻下來,乖巧的趴到幽季身側,可,可季大哥……我心疼你。如果你真去那麼辦了的話……

    若我不去想方設法的弄死祝儻的話,我會更加心疼我自己,也更加心疼……當初為我死了的臨淵他們。

    枳楛又只好幽幽的嘆了口氣,她知道,季大哥一旦定了的主意,誰都撼動不了,不然幽冥主也不可能這麼多年只是將他流放於此,死活拉攏不回去不是麼?

    想着這事又起了他意,還未等偷偷壓下回去偷摸告狀的心思,鼻尖卻被人快准狠的捏住了,枳楛癟嘴裝委屈相,嘞剛嘛呀季的哥……

    你若是敢回去和他通風報信,我一定先宰了你。

    枳楛拍開幽季的手,躲的離他遠了,氣憤道,眼下那平妖法師得來尋我要滅了我了,你還不准我回去找他,那你說我躲哪兒去。

    你去找他可以,但你不能跟他通風報信。

    我憋不住……

    是呀,季清流雙手墊在腦後,悠悠的道,所以你愛去哪兒玩去哪兒玩,總之別讓祝儻找到你,也別回去。當然了,眼見情勢不對,大不了你就往回躲吧。

    枳楛得了這允許,還是想同剛才想的那麼辦。

    幽季也是猜出她心底意,於是更加不屑的幽幽道,反正這麼多年,無論遇見誰想幫我的,都是想將我為之所用,也沒見着甚麼真心的……也該言了,倒不知是不是自己命格孤苦,好不容易見着你願真心拿我當個朋友,不佔絲毫利用我做甚麼,也不妄圖我身上燭龍真身的利益,卻沒想到……到底是別人家的姑娘,心思都向着外人……

    你和他又不是外人……你倆明明一家的!

    幽季臉色卻更臭一分,狗屁,我和他就是外人!他想讓我回幽冥界替他辦事再俯首稱臣,他休想!他何止休想……你,你……幽季似乎是被這句話氣着,也好似是念起一些比想到祝儻還要爛的糟心事,氣的直接起了身,重重的沖枳楛撂下了狠話,你最好現在就躲回他那兒去,順帶替我傳話於他,他何止是休想,想讓我再有一天為他所用,他簡直是痴心妄想!

    語畢便甩袖回了屋,任憑枳楛怎麼敲門他都不願意再開。

    提誰不好,偏偏要提那個混賬!若說幽季生平最討厭的人,其一是他,祝儻還得排其二的位置!那人就是個大混賬!



第17章 十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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