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眉頭深鎖,然後悄無聲息的離開了。
病房裏的氣氛,似乎有些說不出來的不自在,儘管米伽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卻莫名的感覺自己似乎有些不快樂的過往。
眾人正不知道該如何向米伽解釋的時候,得知病人醒來的主治劉醫生快步的走過來,大致的詢問了米伽的情況,然後將米伽推出病房,做了一系列檢查。
折騰了一下午的時間,米伽終於有些疲憊的回到了病房,皇甫莫雲讓旁人都回去,只留下米安然留下來陪伴米伽。
皇甫莫雲走出了病房,來到了米伽的主治醫生的辦公室。
敲過門走進辦公室後,主治劉醫生示意皇甫莫雲坐下。
皇甫莫雲開門見山的說道:「劉醫生,我妻子情況怎麼樣?她為什麼會出現這樣的狀況?」
劉醫生沉思了一下,然後說道:「她沒有明顯的外傷,恕我直言,她是不是受到了強烈的刺激?」
皇甫莫雲沉默了一下,沒有言語。
劉醫生繼續說道:「一般的情況,病人受到強烈的刺激,遭遇到了自己不願意想起或者想要逃避的事情時候,會在心理上出現一種自我防禦的功能,會選擇忘記這件事,也就是俗稱的選擇性失憶,但你妻子的情況很特殊,她不是選擇性的,而是全部忘記。」
皇甫莫雲聽後,那麼一下子有些悲傷了起來,米伽的確是選擇性失憶,只是她選擇的是忘記了一切過往,包括自己的存在,原來,在她心底,一直都想要將自己忘記,的確,命運對這個女孩不公平極了,如果選擇忘記,似乎對她是一種最好的方式。
皇甫莫雲遲疑了一下,然後問道:「醫生,她有恢復的可能麼?」
「一般的選擇性失憶都會時間的推移,慢慢的恢復,但也有終生都忘記的,你妻子的狀況,還要看外界極其自身的情況,也許過一段時間她就恢復了,也許……一輩子也恢復不了,所以,你最好有心理準備。」
皇甫莫雲點了點頭,然後道了謝,退出了辦公室。
他的內心複雜極了,不知道這是一件好事還是壞事,如果米伽可以永遠的忘記過去的一切,那麼自己便給她一個重新的人生,只是,如果她某一天忽然醒來,發現整個世界都不是她知道的樣子……又會怎樣,更糟糕的是若某天她將一切都想起來……
皇甫莫雲幾乎都不敢想像那樣一天的到來。
皇甫莫雲來到了病房門口,躊躇着,正左右徘徊着,病房門一開,米安然從裏面走了出來。
米安然看到皇甫莫雲,語氣冷漠的問道:「醫生怎麼說?」
皇甫莫雲將剛剛劉醫生將的話複述了一遍,然後看着米安然,等待着她說道。
米安然猶豫了一下,然後淡淡的說道:「是不是不知道該如何向米伽講述,如果可以,忽略掉那些讓她傷心難過的事情吧,只講她從孤兒院被接出來,然後找到了我,遇到了你……」
皇甫莫雲點了點頭,說道:「我也是這樣想的,這樣對我們大家都好。」
米安然沒有言語,轉過身回到了病房。
皇甫莫雲也更着走進了病房,坐在米伽的床邊,溫柔的看着她說道:「累不累,還是我明天再來給你講講你的過去?」
米伽搖搖頭說道:「我現在感覺挺好的,你講給我聽吧。」
皇甫莫云為米伽倒了一杯水,然後輕輕的開口說道:「命運對於你來說,有些殘忍……」
……
「我在抓捕犯罪嫌疑人的時候,他將你挾持了,然後我們將他當場擊斃,你受到了刺激,然後失去了記憶,這就是整個事情的過往。」皇甫莫雲緩慢而低沉的講述着。
外面已然夜深,秋風吹拂着樹上的葉子嘩啦啦的響着,房間裏安靜極了。
皇甫莫雲和米安然都聚精會神的看着此時用手指按着太陽穴的米伽,她眉頭深鎖,似乎對於皇甫莫雲講述的事情,一點殘留的印象都沒有。
許久後,她輕輕的問道:「是什麼樣的犯罪嫌疑人會挾持我……」
「一個……一個窮途末路的毒梟……」皇甫莫雲遲疑了一下,說道。
米伽點了點頭,頭有些疼痛,說道:「你說的好籠統,我還有好多疑問想要問你……」
皇甫莫雲微笑着說道:「一個人的二十多年哪有那麼容易就都講述清楚,我們時間還很長,你想知道什麼,我都會慢慢的講給你聽,今天先好好休息,好麼?」
皇甫莫雲的聲音好聽極了,那樣的柔和,漸漸的讓米伽放鬆了心裏的防備。
米伽點了點頭,抬起頭問道:「明天……你回來麼?」
皇甫莫雲溫柔的笑着點點頭。
似乎這個人知道自己的一切過往,明明自己心底好像是厭惡他的,但卻有領一種想要同他親近的衝動,難道就是因為他真的是我的老公?
皇甫莫雲似乎看到了米伽眼裏的疑惑,俯下身體,輕柔的在米伽的額頭吻了一下,然後如水的說道:「安心睡吧,明天我會給你看我們的結婚證。」
那樣的猝不及防的輕吻,讓米伽有些侷促,只是那吻溫柔極了,米伽努力的牽起嘴角,點了點頭。
皇甫莫云為米伽掖了掖被角,然後示意米安然,走出了病房。
皇甫家莫雲向前走了幾步,然後回過頭對米安然說道:「小姨,以後我們也同米伽一樣,忘記過去,好好相處吧,為了米伽。」
米安然有些感慨,然後點了點,說道:「雖然我和你也不會有什麼接觸,但是為了米伽,我們都扮演好自己的角色吧。」
「好,今晚就麻煩您照顧米伽了,明天我會派人將米拉送到您的店裏。」皇甫莫雲說道。
米安然點了點頭,然後轉過身回到了病房。
皇甫莫雲也離開了醫院。
深秋的夜色有些說不出的空曠蒼涼,皇甫莫雲沒有開車,而是一個人走在回家的路上,一股子說不出來的情緒襲上心頭,皇甫莫彩那通電話又迴蕩在腦海里,想到這裏,他轉回身,重新回到了醫院。
米伽又和米安然說了一小會兒話,然後就睡去了。
一夜都無夢,卻在天要大亮的時候猛地醒來,同時也驚醒了一旁的米安然。
米安然忙起身,關切的詢問米伽:「怎麼了,伽伽,是不是做惡夢了?」
米伽滿頭冷汗,緩了好一會兒才說道:「我夢到一個男人倒在我身邊,胸口都是血……」
米安然忙撫摸着米伽的頭髮,說道:「沒事了,沒事了,小姨在這裏……」
米伽擦着頭上的冷汗,然後在米安然的安撫下,又慢慢的睡去了,直到被米安然輕輕的叫醒。
米伽有些茫然的看着米安然,後者笑着解釋說道:「從前也沒有見你這麼貪睡過,都九點了,起來梳洗一下,皇甫說一會你單位的同事要來看你呢……」
米伽清醒了一會,然後腦海里回憶着皇甫這個名字,然後想了起來,那個是自己丈夫的男子,叫做皇甫莫雲。
隨後,米伽疑惑的問道:「小姨,我在哪裏工作?」
米安然一邊用濕毛巾為米伽擦手,一邊說着:「你呀,你是一個非常優秀的孩子,是一名作家,已經出了好幾本書了,現在在咱們明城最大的雜誌社,悅讀雜誌社工作。」
米伽聽了,回想了一下,沒有一絲的頭緒,然後點了點頭。
簡單的收拾後,皇甫莫雲就走了進來,端着剛剛買的早點。
坐在米伽旁邊,認真的看着她的臉,然後點點頭說道:「臉色比昨天好多了,昨天睡得好麼?」
米伽點了點頭。
皇甫莫雲將早點擺到桌子上,然後端着小碗,餵米伽喝着紅豆粥。
米伽有些不好意的躲閃,惹來皇甫莫雲的笑意。
「從前你生病,我也是這樣餵你的,你嘗嘗,你以前最愛喝這個了。」皇甫莫雲說着饒了一勺粥,餵進了米伽的嘴裏。
柔軟香甜,帶着紅豆的濃郁味道,說不出熟悉,但的確很好喝。
皇甫莫雲看着米伽品味的樣子,笑着說道:「我熬了一早晨,每次你生病都會吵着要喝我親手熬得紅豆粥。」
米伽看着那樣的皇甫莫雲,儒雅,溫和,還有說不出的溫柔,心中有些微動,這的確是一個認真細緻的男子。
正喝着粥,病房門外走進了幾個人,為首的是向暖。
向暖看到米伽,忙快步的走到她面前,說道:「伽伽……你還好麼?」
米伽有些茫然的看着眼前這個滿眼關切的女子。
皇甫莫雲忙解釋着:「伽伽,她叫向暖,是你四年的大學同學,也是你的同事閨蜜,他們都是你的同事,來看望你了。」
皇甫莫雲看着向暖身後的人們說道。
米伽遲緩的點了點頭,慢慢的說道:「你們好……」
大家都知道米伽的情況,一個女孩說道:「伽伽,快點好起來吧,那篇你連載的報道,沒有你,主編會吃了我們的……」
說着大家都笑了起來,一副祥和的氣氛。
只有向暖蹲坐在床邊,怔怔的看着病床上的米伽,幽幽的問道:「伽伽,你,真的什麼都不記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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