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點五十九分,踩着時間點兒,韓子禾噠噠噠地來到了精彩時光咖啡廳大門前。
「歡迎光臨精彩時光,祝您中午愉快,女士,請進。」穿着西服馬甲,戴着同色領結的男侍從裏面打開門,做了一個直臂式的引領手勢。
韓子禾頷首邁進,定住身形,四處環視。
「請問,女士,您是等人,還是訂了位子?」男侍夾着黑色皮冊,微微鞠躬,問道。
韓子禾微笑道:「我和人約好了在這兒見面,不知道他有沒有來。」
男侍聞聲,輕道:「好,您稍等。」
說着,他拿起對講機,輕聲說了幾句,接着不到一分鐘,便見他點頭道好。
「您是韓女士麼?有一位自稱是意軒雜誌社的陳先生,訂了包間,約定的時間是十一點。」
意軒雜誌社的陳先生?韓子禾心裏點點頭,應該就是他啦。
「謝謝,應該就是他了。」
「啊,那我來給您引路,請這邊走。」男侍引着韓子禾往樓梯走去,邊走邊道,「我們咖啡廳在沙發扶手外側,安裝了緊急呼叫按鈕,若是用餐過程又任何需求或不適,按下按鈕,我們的服務人員會第一時間過去。」
韓子禾怔了一怔,旋即輕笑着道謝:這可真是個細心的人,看出她是第一次和那位陳先生見面,又是在包間裏,怕她遇到不好的事情,因此特意提醒。
男侍已然保持着微笑,輕輕點頭道:「不用客氣,女士,保證每一位在我們咖啡廳用餐的客人的舒適和安全,是我們的責任……已經到了,女士。」
男侍帶着韓子禾來到一間名曰「靜閣」的房間前,輕輕叩門。
「請進!」一個略帶磁性的男聲響起。
男侍推門而進,韓子禾不動身形,站在門前靜候。
「先生,您約好的韓女士來了。」男侍的聲音從裏面傳出。
接着,就是起身走過來的動靜。
很快,一個身材高大的斯文男子,微笑着大步走來:「韓女士您好,我是意軒雜誌的陳銘,見到您很愉快!」
韓子禾微不可查地皺了下眉頭,接着便神情自然地笑了笑,伸出手去:「您好,我是韓子禾,『陳編輯』!見到您很高興!」
陳銘像眼中一閃,接着握上韓子禾的手,輕輕握了三秒鐘,迅速放開,修長的手臂往房間一伸,笑道:「韓女士,請進。」
待韓子禾進了房間,他快步走過去,拉開一把單人沙發椅,邀請道:「韓女士,請坐。」
等到韓子禾安穩坐下,他才坐到她對面兒的椅子上,笑着對一直靜候的男侍道:「請上菜單。」
「陳先生,韓女士,請問您們需要哪種咖啡?」
「女士優先,韓女士先點。」
韓子禾瞄了已經打開的菜單一眼,也不翻閱,抬頭笑着對男侍道:「一杯你們咖啡廳的招牌摩卡就好。」
說着,將菜單推向對方。
陳銘隨手點着菜單,輕道:「一杯Cubita。」
「好,請稍等。」男侍很有眼力見兒的收起菜單,行了個禮,離開。
屋子裏只剩下初次見面的二人。
這個單間兒雖然不大,光線卻很好,沙發桌椅設在了落地窗前,韓子禾和陳銘相對而坐,二人只要輕輕側首,就能看到窗外那片藍色的海面。
陽光斜射過去,不照眼,卻讓整個單間兒明亮起來。
房門後面有一個唱機,輕輕地放着音樂,韓子禾仔細一聽,竟和藍色多瑙河圓舞曲有幾分相近。
陳銘輕輕捏了捏桌上擺放的鮮花,不語。
韓子禾也不出聲,靜靜地欣賞着時起時伏地樂聲,神色安然、舉止自若。
直到單間的門再度被敲響,男侍端着餐盤進來。
大概是他們之間的氣氛有些古怪,男侍猶豫地看向韓子禾。
「呵呵。」低沉的笑聲,從陳銘唇齒之間逸出,「放心,你們咖啡廳的規矩我懂,你們老闆辛苦轉行,我怎麼會不給面子。」
這話顯然是對男侍說的,男侍聞言有些尷尬,陳銘卻突然綻出一個燦爛的笑,對着男侍露出了一口大白牙:「更何況,我看上去會是那種沒有風度的人麼?」
男侍疑惑的看過去,突然,他好像想起什麼似地,瞪圓了眼睛。
從韓子禾的角度看,男侍的眼底充滿了驚疑。
「啊!您是陳……」
「噓!」食指豎到唇前,陳銘阻止了男侍後面的話,「噓,冷靜些,年輕人!不要嚇到你旁邊的女士。」
陳銘笑着擺擺手,對男侍道:「你可以退下啦!」
不知道是不是陳銘的話,男侍更為他老闆的咖啡廳擔心了,他望望韓子禾,臉上閃過猶豫。
韓子禾從來就不是強人所難的人,更不願意旁人多事,她笑着擺擺手:「多謝您的服務。」那意思是,您現在可以退出去啦。
男侍見此,也不再多想,強笑着退幾步,離開。
「這真是一家負責人的咖啡廳,是不是?」待單間的門關上,陳銘輕笑道。
這回,他是直視向韓子禾了。
既然你有動作,韓子禾也正大光明的看過去,仔細觀察着對面的人。
這是一個年輕力壯地男人,儘管他往老成上打扮,但是他的身架和肌理告訴她,眼前這個男人不過三十五歲,有着完美的肌肉和爆發力。
從剛剛的直立行走(?奇怪的用詞),韓子禾肯定這個男人的身高在一米八五以上,從他行走的動作看,他曾經受過專門的武術訓練,嗯,在一定程度上,他經受過專門的單兵訓練,更大程度上,他所受的單兵訓練是在國外完成的。
剛剛在陳銘捏花瓣時,韓子禾眼角的餘光已經瞄到,他手掌的薄繭,那繭子曾經應該是很厚的,顯然,他將它們磨薄了,但是那是磨出來的薄。
加之其他各種線索,韓子禾經過總結推論,可以肯定的是:面前這人——很複雜。
別看他面容剛毅英俊,笑起來爽朗熱情,但是外表的一切,都掩蓋不了對方眼底暗動的精光。
手好癢啊!韓子禾看到可以稱之為對手的人,職業病犯了。
可惜的是,對方對她沒有一點兒惡意。
(那你可惜個……嗶……啊!)
大概是發覺韓子禾觀察的差不多,也許陳銘自己也觀察夠了,他終於開口,問:「韓女士,您觀察了半天,可有什麼結論?」
韓子禾端起咖啡,輕輕飲了一口,這才抬頭,對上對方的凝視,唇角一勾,輕聲道:「我想,陳先生……應該不是意軒雜誌社的那位……陳編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