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子們都不傻,尤其是出身在部隊大院兒的孩子們。
這不是說他們有多麼不凡,只是每日裏耳濡目染,自然比一般的小孩子多幾分思量。
當然,這也不是指所有的孩子都這樣,孩子和孩子總是不同的。
但以韓品、湛湛為首的這個小群體裏的孩子們,多少還是不同的。
畢竟,他們每日裏的軍事遊戲不是擺設,那可不是簡單的過家家,他們是按照實戰訓練縮減進行的。
更何況,他們對新聞、時事的關注討論自進入小學起便開始了,這幾年堅持下來,收穫多少不敢誇張,但是積累總是有的,這還不算思維邏輯的收益呢。
所以,他們對自家父母進來的表現,不是沒有懷疑的。
可是,懷疑又能怎麼樣呢?
之前險些被綁架的驚險經歷,讓他們知道,他們即使再心大,也還是小孩子,能做的太少。
所以,這樣的他們,知道太多總不是什麼好事,萬一被人利用了,反倒給自家父母添麻煩。
故而,這幾個小傢伙兒,竟然無師自通了「難得糊塗」技能。
難得糊塗,這幾個字,讓他們過了些安心日子,可也就是這樣了。
現在面臨的事情就是,他們可能有一次要冒險了。
小孩子,總是對那些新奇世界感到好奇的;而那些自認聰明的孩子,他們的膽子更大一些,他們總是會喜歡進行一些冒險或者挑戰。
湛湛幾個也不例外。
他們一邊心裏想着要做乖孩子,不要讓大人擔心;可另一邊,卻有一種躍躍欲試湧上心頭,總覺得要是錯過,就會遺憾。
其實,也許,他們還不懂得什麼叫做遺憾,他們畢竟還是小孩子,再是思慮縝密,也不會像.成.人.那樣考慮周全,他們現在還處在不太容易自控的階段。
難以自控,有時候,就以為縱容放任。
所以,這幾個小孩子說來說去,看上去是在理智的討論,其實,他們心底的天枰早已經傾斜了,不然,也不會討論這麼久。
「要不,這樣吧!」韓品看看大家,最後和看過來的明明相視一眼,向對方點點頭,一拍手掌,對安靜下來的小朋友說,「咱們既然心裏有所顧忌,乾脆投票好了。」
「投票?」小朋友們聞言,登時眼眸一亮!
投票好啊!投票好!←小朋友們雖然對彼此的心思不能做到心知肚明,但是他們可以相互聯絡一下啊!勸說對方和自己投一樣的票,也不是太難啊!
上次班裏面選舉班長,他們就是這樣拉票,將韓品從副班長候選人推到班長位置上的。
這很簡單啊!
一瞬間,在座的五個小傢伙兒便開始向對方擠眉弄眼了。
「呵呵。」韓品和明明早就防着他們這手了。
作為這裏面最大的兩個孩子,韓品和明明看的分明。
他們倆早就看出這次投票的結果了。
只是,知道歸知道,該走的程序還是不可避免的。
既然程序要走,那麼該遵守的規矩,就不能破壞。
畢竟,不能讓他們幾個小傢伙兒們養成這種「作弊」的習慣!
尤其是「作弊」成功,還引以為豪!←這種三觀簡直不能容忍。
想到上次自己自辭副班長候選人未果,竟然還莫名其妙的被選成了班長一事,韓品的小臉兒就已經開始黑了。
「呃……」小朋友們也不是沒有眼力見兒的,一看小群里最大的倆人臉色不對,便趕緊收聲,紛紛向韓品和明明獻去討好的笑容。
韓品:「……」
明明:「……」
「好啦,咱們閒話少敘,開始干正經事吧!」韓品和明明見狀,不由得相視一眼,好笑的搖搖頭,給大家發紙筆。
「投票很簡單,寫出你們的想法就好,不需要大家意見完全一致。」
韓品這般交代着,明明等他說完,在一旁作補充:「時間就五分鐘,過時不候啊!」
「還有,投票期間,不許交頭接耳。」韓品微微一笑。
明明也跟着頷首,輕笑:「若是發現大家意見的語句相似度太高,那麼,投票就作廢,咱們直接跟大人匯報去。」
「……」本來心裏不知轉了多少心思的幾個小朋友,一聽這兩人都商量好了,一條條把他們限制的啥都做不了,登時心裏暗罵他們狡猾。
要是擱在平時,他們幾個不說造反,起碼兒得反抗一番。
可惜,現在,卻不成。
他們時間有限,得趕緊投票啊!
……
五分鐘過得很快,說到就到了。
韓品和明明也很公正,一起扳住臉,不理睬那一雙雙可憐巴巴的、意猶未盡的小眼神兒,很「鐵面無私」的將小朋友的意見收了回來。
他們倆自然也是有寫投票的,只不過,倆人一人寫的字跡很快,一看就是思慮周全的;一個寫的特別簡略,一行字表達了所想就足夠,惜墨如金一般;這倆人從計時起到放下筆,攏共用了三四分鐘——這是倆人共用時長。
「現在開始計票!」韓品掃了一眼周圍嘻嘻哈哈的小朋友,說道。
眾人一聽,喲,還挺正式的!
便不免也跟着正色起來。
小朋友們正經起來的時候,那也是很認真的,至少,現在看上去,一個個兒都很乖巧可愛。
而楊準星,就是這時找過來的。
「喲!叔叔,您找誰啊!」胖胖剛舉手申請去拿雪糕,就聽到敲門聲。
他仔細一分辨,竟然是從和韓阿姨住的院子相同的那道院門方向傳來的!
於是,小傢伙兒邁開腿,小跑着過去開門。
這一開門,他就見到一雙極長的腿立在眼前。
小傢伙兒平視對方,也只能看到對方腰部位置,咳咳,這小傢伙兒八歲多快九歲了,但是個頭兒有點兒矮。
目光順着對方的腰部往上移,卻看到一個面容和善、樣子還算好看的叔叔。
這位叔叔正笑眯眯的看着他。
嗯,這位叔叔長的雖然比老爸丑那麼一丟丟,但是還算不錯啦!←胖胖打量楊準星一番,心裏暗暗說道。
胖胖認為楊準星沒有他爹好看,這是一個孩子,或者說,這是一個兒子的審美。
他他眼裏,他爹很強大,而強大,能夠屏蔽正常的審美意識,將強大帶進主觀意識里,從而優化他爹在他心目中的容貌。
說來,胖胖他爹是誰啊?
胖胖他爹可是魏工信,而今已經升為了野戰軍野戰旅的旅參謀長。
此人雖然為人熱情爽朗,就是皮膚太黑!
他這人皮膚黑也就罷了,可是,他偏偏還有一口大白牙!
好麼,那麼沖人一樂,跟非洲人似得!
看上去,整個兒人,可吸引人、可有笑點了!
說到他皮膚黑,他其實也不是天生的黑,主要是訓練時間太長、訓練強度太黑,風吹雨淋外加曬,想不黑都難啊!
可不就是風吹雨淋日曬麼!
說來,魏工信現在都已經是四十多歲、快五十歲的人了,卻偏還整日裏投身在訓練中,以身作則,風雨無阻的做各種高難度訓練。
雖然五大三粗的,但是,卻沒有半點兒啤酒肚,遠遠看去,二三十歲的年輕人都難有他那身架。
要知道,他可是比楚錚還大七八歲呢!
這樣一個人,明明是參謀長,卻訓練的比旅長還多,怎能不讓人對他佩服不已呢?
當然,被人佩服也是有代價的,這不,他那一身黑幽幽都快鋥光瓦亮的皮膚,真真成了特色。
要知道,他剛入伍時,可是一個奶油小生的樣子呢!
身架和皮膚,都是後期過度訓練改變的!
為這個,魏工信當初的婚事還起了風波。
他未婚妻和他青梅竹馬,最愛他英俊儒雅。
可是從軍幾載,人家大姑娘跑軍隊尋他探親,一瞧——好傢夥,當初那個面白清俊、翩翩的美少年哪兒去了?眼前這個五大三粗、一臉粗魯的黑面大漢又是哪個?
咳咳,必須說的是,魏工信參軍時正是十五六歲年紀,正是男孩子成長的時期,所以,魏工信的改變,也很正常。
說來,他自己也很開心,畢竟,在他當時的時期,奶油小生,哪有鋼鐵漢子對他吸引力大?
他概念里,男子漢就是他這個模樣!
可是,他自己欣喜了,可他未婚妻接受無能啊!
任誰遇到這種自己今生的白馬王子,一下子變成了野蠻巨漢,這都是難以接受的。
所以,魏工信當初的未婚妻,登時不樂意了,揪着魏工信就讓他還她未婚夫,一時間,竟然在部隊裏鬧了起來。
這事兒,到最後,竟然還鬧到了部隊領導那兒。
魏工信本來出身就不錯,家裏長輩都是幹部,哪裏受過這種氣?
他當初就是不想從政,才自己偷着跑到部隊裏來的,直到乾脆點兒成績了,才肯給他家人寄信,也正是因為這樣,他未婚妻才能根據地址找過來。
他本人身材膚色雖然變了,可心氣兒卻沒變,想他在長輩面前只有被寵被哄的,哪有被人這麼拉着不放、使勁兒貶、使勁兒踩的?
登時,他脾氣一拗,給他們家裏打電話,要求退婚!——叉叉叉叉的!你嫌棄老子,老子還看不上你呢!愛咋咋地吧!
他不是個輕易犯渾的人,可他犯起渾來,也不能說不是人,反正,他主意已定的話,誰說都沒用!
為這個,他未婚妻還把魏家人和她自己的家人給叫到部隊了。
說起來,像魏家,以及和魏工信訂婚的人家,既然決定聯姻,就不可能輕易取消婚約,不然,就不是聯姻,而是結仇了。
說是結仇,也誇張了點兒,畢竟兩方要不是有大過節,又是友好分手,那麼也不至於當真反目成仇,只不過原本友好的關係會蒙上一層陰影,想再度攜手,恐怕不那麼容易。
嗯,用「走上陌路」形容可能更恰當一點兒。
但是,正所謂多條朋友多條路,朋友總比敵人強。
儘管站在高處,朋友也不一定是永久的,敵人也未必是一世的,但是,誰還希望人品過得去的朋友多呢?
反正,魏工信當初的未婚妻把兩家人都鬧過來之後,兩家大人都覺得她太過誇張了。
雖然,魏工信的親媽親爸第一眼看他時,也都沒認出眼前這五大三粗的硬漢是他們家寶貝兒子。
說到魏工信的家庭,就不得不提一提他在他們家裏的位置了。
嗯,他爸那一輩人以及上一輩人就不詳細說了,只說他在他們自己家的情況。
魏工信在家的排行最小,他上面兒還有倆哥哥仨姐姐。
他哥哥姐姐們之間,歲數兒差的倒不大。
只是他卻比大家小許多。
仔細算算,他可是比魏家原來的老小——也就是他五姐——小了十歲。
所以,他們全家這七口人,不約而同的都很疼他這個晚來的寶貝疙瘩。
魏工信的爹媽雖然對小兒子這番變化有些接受不能,但是再難以接受,他們也願意接受,畢竟是自己沖小寵到大的孩子。
這一接受了,他爹媽就更心疼這個吃了苦受了罪的兒子,也愈發不能聽人說他們家這小兒子半點不好,哪怕抱怨的是他們家未來的小兒媳婦兒。
就這樣,魏工信未婚妻的不滿,讓魏家父母對她不喜起來。
加之,魏工信在一旁鼓勁兒,一來二去的,魏工信的父母也就動搖了原本堅定的想法,他們已經開始於心裏準備退婚的事宜了。
魏工信的未婚妻其實也就是鬧騰的厲害,真要問她退不退婚,她也猶豫。
只不過,魏工信這邊兒,他自己退婚的意志挺堅定的,所以,一來二去,這婚還真讓他給退成了。
仔細說來,他這麼堅持要退婚,也不過是求個耳邊兒清靜。
要是真讓他那前未婚妻再鬧下去,若惹得部隊領導對他有意見、對他的能力產生質疑的話,他於部隊的發展可能就要到此為止了。
不過,就他這樣的做法,已經算是快刀斬亂麻了,卻也還是參了兩次實戰,取得了兩次個人二等功,方才將此事的影響徹底消除。
也正是在那兩次實戰中,他認識了他的妻子,也就是胖胖的媽媽。
思緒在這裏收住,胖胖腦袋裏閃過的這些,都是他從他那一大家子親戚的屢次談話中收集出來的,估計他爹他媽都不知道他知道這麼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