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神農堂三十六舵主,東郡聚集了二十四個,十大神農衛九個在東郡,加上你我,這就已經是三十五個可以組成地澤二十四的人選。
四岳堂有書商農獵漁樵七大保甲,十二舵主應該大部分在典蒼山,這麼多人,完全足夠組成好幾個地澤二十四的人選了。
只是地澤二十四我農家一般不用,這麼多年也不知道生疏了沒有,恐怕十二人以上的地澤二十四,就難以配合默契了吧?」
「十二人的地澤二十四,當世恐怕已經沒有高手可以匹敵,除非楊東的修為,已經達到可以擊敗六劍奴的地步,否則絕對不是十二人地澤二十四的對手。
我現在是在擔心,我們這麼多舵主和神農衛聚集典蒼山,如果損失過大,恐怕神農堂將一蹶不振,如何面對接下來的烈山堂挑戰?」劉邦道。
「楊東和千曉婷兩人,能夠對我神農堂造成多大損失?」朱家皺眉道。
劉邦搖搖頭:「不可大意,楊東是煉金森林出來的人,同時當初蜃樓聚集月神以及陰陽家幾大長老,再加上公輸仇,勝七,楊東和千曉婷還能全身而退,絕對不是簡單的人物。」
「我從來不會輕視任何對手,只是現在我們已經被楊東逼到了峰口,不做出決定不行了。」朱家神色還是很凝重,畢竟,這次東郡聚集的神農堂高手雖多,卻都是為了熒惑之石而來。
現在楊東此舉,對朱家來說完全是飛來橫禍,以地澤二十四陣對敵,幾乎穩操勝券,但朱家還是怕神農堂高手損失過多,會給烈山堂可趁之機。畢竟神農堂是他的全部家當,他比誰都更不敢拿神農堂冒險。
「如果大當家實在擔心,我倒是覺得,這次我們未必需要力敵。」劉邦道。
「哦?還有什麼辦法?」朱家好奇地問道。
「司徒萬里的典蒼山,可不僅僅是一座天靈地秀的山脈,據司徒萬里所說,在典蒼山脈內一座名叫芒碭山的孤山深處,裏面經常有一些無法解釋的事情發生。
據司徒萬里所說,歷代四岳堂堂主,都曾派過弟子進入芒碭山深處探查,但是這些弟子無論修為高低,都有去無回。」
朱家摸着下巴道:「似乎聽過,老弟的意思是?」
「很簡單,楊東不是想要找楚南公嗎?如果我們的地澤二十四難以對付他,或者可能付出巨大傷亡,我們可以將他引入芒碭山深處。
四岳堂雖說不如我神農堂,但歷代也出了不少高手,其中最出名的是田宮,田光之前的農家俠魁。
田宮就出自四岳堂,當年田宮以七星劍法冠絕當世,包括墨家巨子在內,也無以匹敵,年輕的道家天宗掌門北冥子,提起他的名字,也帶着敬重。
七星劍法如今四岳堂無人能會,只能拆分成七星劍陣,由四岳堂七大保甲各練一種劍法,既如此,七星劍陣依然非常厲害,與地澤二十四相比,也遜色不了多少,足可見當年田宮七星劍法的精妙。
可是就是這樣的人物,晚年想進入芒碭山深處一探究竟,也沒能活着出來。
大當家試想,連田宮都無法活着走出芒碭山,他楊東又如何例外?假如楊東他真有通天本事,能破我農家地澤二十四,我們把他引入芒碭山深處,等待他的也只有死路一條。」
「芒碭山……」朱家沉吟,緩緩捏緊拳頭,一拳砸在桌子上:「好,這次我們就讓楊東知道,冒犯我神農堂的下場。」
「既然如此,那就沒什麼猶豫的了,大當家,立刻下令神農堂神農衛和各分舵舵主聚集吧。」劉邦請命道。
朱家站起來,和劉邦一起走了出去,對數名神農堂弟子大聲喊道:「聽令……」
……
「小高你回來了?巨子去哪了?」
東郡,墨家頭領居住的客棧,高漸離從外面風塵僕僕地回來,大鐵錘,端木蓉等人已經望眼欲穿。
蓋聶和逍遙子也在一旁看向高漸離。
高漸離神色複雜,進來後一直沒說話。
「找沒找到巨子你倒是說話啊,你要急死我啊?」大鐵錘急聲道。端木蓉急切地看着高漸離,她一大早就發現楊東和千曉婷都不見了,現在東郡形勢這麼複雜,又剛得罪了神農堂,烈山堂態度不明,端木蓉真擔心楊東出事。
「巨子帶兵去攻打典蒼山了。」好一會兒後,高漸離用低沉的聲音道。
「帶兵?攻打典蒼山?」大鐵錘一時沒反應過來。
蓋聶凝眉道:「小高,你什麼意思?」
高漸離深吸一口氣道:「我在鎮上聽到百姓議論,巨子不知如何得到了東郡秦軍的指揮權,現在率領東郡所有秦軍,大約三萬人,加上蚩尤堂聚集在東郡的數百弟子,已經到了典蒼山下,準備圍攻四岳堂總舵。」
「什麼?這怎麼可能?巨子怎麼會帶兵去攻打四岳堂?」班大師凝眉道,不止是他,徐夫子,端木蓉,大鐵錘,包括蓋聶和逍遙子幾人,都不可置信。
「我也不相信,於是我趕去了典蒼山,典蒼山下旗幟招展,我也看到了巨子的身影。」高漸離沉聲道。
屋子裏頓時陷入沉默,所有人都沒從這個消息中緩過神來,或者說,他們根本不能相信這是真的。
「應該是真的。」許久之後蓋聶道:「巨子來東郡與我們的目的不一樣,他之所以來到東郡,是為了進入典蒼山。
之前巨子就試圖進入過典蒼山,但很明顯他失敗了。
加上這次蚩尤堂搶走了熒惑之石,不交出熒惑之石,神農堂和四岳堂絕不可能准許巨子進山,巨子除了硬闖,幾乎無計可施。」
「巨子怎麼能如此行事。」
大鐵錘突然狠狠一拳砸在桌子上,臉上有些生氣,看上去不是生的楊東的氣,也不知道他在氣誰。
「巨子明知道我們墨家這次來到東郡,是為了勸說農家假如反秦聯盟,是為了讓農家兌現當年俠魁對昌平君的承諾。
現在巨子竟然直接攻打四岳堂,這就等同神農堂四岳堂都成了我們墨家的死敵,現在還怎麼讓農家反秦?」
「巨子這麼做的確欠考慮了。」徐夫子摸着鬍子道:「農家是天下第一大勢力,將來更是反秦的主力,缺了農家,反秦聯盟不會有任何作為。
有當年俠魁和先巨子的盟約,我們與農家本為同盟,絕不該同室操戈,現在等同一下子得罪了一半的農家勢力。
更嚴重的是,知道當年盟約的人,很可能是神農堂的人,如果真是如此,我們與農家結盟的路就徹底斷絕了。」
反秦,肯定不能靠一群江湖高手去反秦,最終還是要建立軍隊,天下還有哪個勢力,能有農家這樣得天獨厚的優勢?
可以說沒有農家,任何反秦舉動都是空談。只有農家加入,反秦才有了軸心,才能真正付諸行動。
這也是墨家如此大力拉攏農家加入反秦聯盟的原因,可是現在,一切都變成鏡花水月了。
「恐怕不止如此。」高漸離臉色陰沉似水:「這次巨子帶兵進攻典蒼山,神農堂為了自己的威望,不可能袖手旁觀。神農堂一定會援助四岳堂。
神農堂一動,烈山堂也不會閒着,我想現在烈山堂得到消息,一定聚齊了魁隗堂,共工堂在東郡的勢力,準備坐收漁人之利。
這一次典蒼山將變成一個漩渦,捲入農家所有高手,此役之後,農家恐怕高手損失大半,整個農家震動,到時候別說反秦,連自保都難。」
農家各頭領神色異常凝重,逍遙子插口道:「這次熒惑之石之事,很明顯有人推動,目的就是造成農家混亂,現在可以算歪打正着,一旦典蒼山農家自相殘殺,恐怕第三方勢力就會出現,到時候等待農家的,就不知道是什麼了。」
屋子裏所有人都不知道說什麼才好了,如果是墨家一般弟子做出這種事,他們還可以責備,但是現在,做這事的是墨家巨子。
墨家要聯合農家,巨子卻將農家變成死敵。明知道有第三方推動農家內亂,巨子倒好,沒等熒惑之石出效果,主動幫了第三方一把,將反秦聯盟的大業推入深淵。
幾大首領就差一句:成事不足敗事有餘,沒說出口了。
「巨子有不得已的苦衷,我想他這麼做,一定是沒有別的辦法了。」端木蓉出聲道。
「一個女人,有那麼重要嗎?」大鐵錘脫口而出,墨家的幾大頭領都知道楊東進典蒼山幹嘛。
「大鐵錘,住口。」高漸離呵斥大鐵錘。
大鐵錘也意識到自己不該這麼說話,閉了嘴。但是心裏還是不服氣,不服氣楊東怎麼能為了一個女人,將整個墨家的反秦大業於不顧。
對大鐵錘來說,一個女人又算得了什麼?有反秦重要嗎?有拯救黎民蒼生重要嗎?有復興祖國(在大鐵錘等人眼裏,當年的六國,就是自己的祖國)重要嗎?
「大家不要抱怨了,現在事情已經發生了,怎麼解決才是最重要的。」蓋聶出聲道。
「現在還能如何解決?」徐夫子問道。
其實在以前,墨家的幾大頭領,都是對楊東心服口服的,楊東當初修為低,墨家的人也佩服楊東的本事,也認可燕丹的眼光,何況後來楊東的修為,和月神比肩,已經堪比一代宗師。
包括在之前桑海,墨家的人說要來東郡聯合農家,楊東不贊成,墨家頭領們也尊重楊東的立場。只是因為墨家頭領認為,關鍵時刻,楊東會與他們站在一起,楊東心裏有墨家的位置。
但是現在,墨家的人辛辛苦苦遊說農家,巨子卻親自毀掉這一切努力,甚至是毀掉墨家的反秦希望。
墨家幾大頭領實在難以接受。
「現在的情況是,巨子已經帶領秦兵對四岳堂總舵發起進攻,一旦進攻展開,那聯合農家的計劃就覆水難收,甚至反秦大業也會受到重創。
我們現在應該討論的是,怎樣阻止巨子,如果巨子發起進攻,如果將農家的損失降到最小,或者如何勸他們化干戈為玉帛。另外,我們還得考慮,巨子可能在典蒼山遇到危險,農家作為天下第一大勢力,四岳堂的總舵不是那麼好攻取的。」
聽到蓋聶最後一句話,端木蓉抬起頭,看向蓋聶道:「楊東會有危險嗎?」
盜跖看到端木蓉的眼神,心莫名一痛,但似乎也因為如此,關於楊東進攻典蒼山這件事上,盜跖一語不發。
「地澤二十四的威力,我想你們之前見過了,勝七面對三個人的地澤二十四就落於下風,六人的地澤二十四,他就陷入了絕對的絕境。
巨子的修為突飛猛進,現在或許已經在勝七之上,加上巨子臨敵能力強,或許比勝七高出一個檔次,但即使如此,恐怕面對六人的地澤二十四,也占不到便宜。
更何況農家現在高手聚集東郡,完全可以擺出更多人數的地澤二十四,在加上烈山堂的人在後,形勢絕對不容樂觀。」
「那我們去幫他吧。」端木蓉想也沒想就說道。
可是其他墨家頭領都沉默了,端木蓉一下子就明白過來,如果換做以前,不用她說,楊東遇到危險墨家的人也會去幫。
但是這次,楊東是在親手毀掉墨家的事業,墨家又如何能坦然處之?
「蓉姐姐。」雪女看出了端木蓉的心思,對端木蓉道:「不是我們不願幫巨子,蓉姐姐你想過沒有,我們是墨家的人,要是去了典蒼山,被認出來怎麼辦?
巨子的易容術,尚且不能瞞住修為高強的人,更何況是在混戰之中,假如我們任何一人暴露了身份,我們墨家與農家的關係,豈不是成為真正的死敵?
到時候就不是農家內亂的事,而是整個墨家與整個農家的對抗,到時候反秦聯盟恐怕不用秦軍剿滅,就已經自相殘殺,自取滅亡。」
「可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