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酒都放到床下。」方源指揮着客棧的四個夥計。
他們每人手中都提着數壇青竹酒。這是方源勒索了其他學員之後,就來到客棧,一口氣又購買了二十壇。
每壇兩塊元石,方源為了酒蟲,一下子砸出四十塊元石。
剛剛鼓起來的錢袋,瞬間就癟了一半,只剩下三十九塊元石。不過也算是物有所值,這些酒能夠支撐酒蟲一段較長的時間了。
「好咧。」夥計們連忙應道,對蠱師他們不敢有絲毫的不敬。
再加上方源購買了這麼多的酒,可以說是客棧的大顧客了。在掌柜面前輕輕一句話,就能讓這些夥計輕而易舉地丟掉工作。
夥計們走後,方源關上宿舍房門,盤坐在床榻上。
已經是夜裏了。
天空中月明星稀,夜風中流淌着暗香。
房間裏沒有點燈,方源撫平心緒,心神投入元海。
元海波濤生滅,海水散發着青銅色的光澤。每一股海水,都是一轉蠱師特有的青銅真元。
元海只達到整個空竅的四成四,這是方源丙等資質的局限。
空竅四壁,是一層薄薄的白色光膜,支撐又包裹着空竅。
在元海上空,空無一物。春秋蟬在方源的調動下,已經再次隱藏,在沉睡中修養去了。
倒是真元海面上,漂浮着一隻白胖可愛的酒蟲。
它在真元海水中肆意撒歡,有時候潛游入海,有時候擺頭甩尾,濺起點點水滴。
方源念頭一動,酒蟲頓時響應,停止了嬉戲,團成一個湯圓形狀,悠悠地漂浮起來,升到空竅中央地帶,脫離了青銅海面。
「去。」方源調動一成真元,形成一股細流,逆沖而上,悉數灌注到酒蟲體內。
酒蟲早已經被他煉化,因此來者不拒,把這股真元全數吸收進身體裏面。
頓時,四成四的海面,就下降了一小截。
將真元化為動力,團成一團的酒蟲開始綻放出白色的毫光。毫光中氤氳的酒氣漸漸生出,最終匯成一團淡白色的酒霧。
酒霧奇妙,也不飄散,而是籠罩在酒蟲的身邊。
「起。」方源念頭一動,再調動出一成真元。
青銅海水撲上酒霧,酒霧融入海水當中,越來越少,最終一絲都不剩。而那一成青銅真元,也憑空消失了一般體積,只剩下了半成。
但這半成真元,卻比先前的更加凝練。原本的真元,是翠綠色,散發着銅的光澤。現在的這股真元,雖然同樣有一種銅的色澤,但是綠色卻更深一層,是蒼綠色。
蒼綠色真元,是一轉中階蠱師才具備的真元。酒蟲的作用,就是凝練真元,將蠱師的真元提升一個小境界!
蠱師有九大境界,從低到高分外一轉、二轉,直至九轉。每一大境界中又細分四個小境界,分別是初階、中階、高階和巔峰。
方源此時只是一轉初階蠱師,但是在酒蟲的幫助下,卻有了半成的一轉中階的蠱師真元!
「我要凝練出半成中階真元,就得消耗兩成初階真元。我要將空竅中四成四的元海,都轉換成中階真元,就得耗費近十八成的初階真元。要想儘快地達成這個目標,就得藉助元石了。」
想到這裏,方源睜開雙眼,從袋子裏掏出一顆鴨蛋大小的完整元石。
元石是一種橢圓體半透明的石塊,灰白色,隨着石內天然真元不斷損耗,它的體型也會不斷縮小。
他右手慢慢合攏,將元石緊握在手心中,汲取着裏面的天然真元,不斷地補充到自己的空竅之中。
空竅中原本下降的海面,隨之緩慢地上升起來。
元石就是拿來用的,方源一點也不吝嗇,更不會節省。
「我沒有靠山,沒有親朋好友的資助,所以只能靠搶劫勒索。今天只是第一次,以後每隔七天學堂發放元石補貼的時候,我就繼續堵住學堂大門口。」
搶劫勒索一次,怎麼能滿足方源的胃口。蠱師修行,元石最缺少不得了。
至於此次搶劫的影響,方源一點都不擔心。
這個世界,不同於地球。
在地球上,學校往往都禁止鬥毆,以穩定和諧為主。但是這個世界,戰鬥是主題。
不管是蠱師還是凡人,都要為了生存而戰鬥。有時候是和恐怖的野獸搏鬥,有時候是拼戰惡劣狂暴的天氣,有時候為了爭奪資源,和其他蠱師交戰。
因此有節制的打架鬥毆,反而被人們所鼓勵和提倡。
從小到大,從打架鬥毆到生死激戰,這是大多數人類的生活寫照。
這個世界面積廣大無邊,單單方源生活的南疆,就比七八個地球的總面積還要廣闊。這裏的生活環境十分惡劣,人類通常以家族的形式,建造山寨,龜縮一隅。
每隔一段時間,都有獸潮,或者是極惡天氣,來衝擊山寨。
蠱師成為守護山寨的中堅力量,每年減員的狀況都比較嚴重。
生活需要有強大戰鬥意志的人。家族需要戰鬥蠱師,從不嫌多。
況且,方源出手是有分寸的。
他從不攻擊下巴,因為這會容易造成顱底骨折,容易出人命。也不攻擊別人的後腦勺,打鬥的時候,他沒有用拳,也沒有用肘,或手指戳,而是用的手掌。踢腳的次數也屈指可數。
倒下去的學員,沒有重傷,頂多是輕傷。
方源並不嗜殺,他只是把殺當做一種手段。
每次動手,他都有明確的目標。什麼樣的手段,是能讓他達到目標的捷徑,他就用哪一個。
換句話說,他行事不擇手段。
……
陰雲漂浮過來,遮蓋住月光。
一層陰影籠罩住古月山寨。
更夫梆、梆、梆地敲着梆子,提示人們已經是深夜,小心火燭,小心防範野獸襲擊,以及可能潛入進來的外寨蠱師。
山寨中還有不少燈火未熄。
在赤之分家,古月赤練的書房中,燈火明亮。
這個位高權重的老人,正以一種溫和的語氣,慰問自己的孫子古月赤城:「聽說你今天被那方源打了?」
古月赤城右眼黑了一圈,他氣憤地道:「是的,爺爺。方源那個傢伙,只是區區丙等,竟然如此囂張。他把我們都堵在門口,不顧同窗的情誼,搶劫我們的元石。更可氣的是,學堂方面居然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直到方源揚長而去,侍衛們才趕過來。爺爺,這次您可得幫孫兒出這口惡氣啊!」
古月赤練卻搖搖頭:「這是你們小輩之間的事情。你也只不過被勒索了區區一塊元石,更沒有受到重傷,爺爺我師出無名啊。況且就算你被打成重傷,爺爺也不會為你出頭的,你明白為什麼嗎?」
古月赤城愣住了,他苦苦思索,半晌口中遲疑地道:「爺爺,我有些懂你的意思。您是希望我靠自己的力量,找回場子是嗎?」
「你只是理解了一個方面。」古月赤練點點頭,「你要記住,你不僅僅只代表個人,還代表我們赤之分脈的形象。我們赤家和漠家對峙多年,你的一舉一動就代表着赤家未來的希望。爺爺可以暗地裏幫助你,但是你必須豎立起自強自立的形象,否則支持我們的家老們看不到未來的希望,都會舍我們赤家而去。」
說到這裏,古月赤練嘆息一聲:「這也是為什麼,爺爺要幫助你作弊,讓你冒充乙等資質的原因。我們赤家需要一個強有力的繼承人,才能讓那些支持我們的人堅持下去。」
古月赤城這才恍然:「爺爺,孫兒懂了。」
古月赤練搖頭:「光懂還沒有用,要去努力奮發。方源這件事是個小麻煩,你接下來須勤學苦練基本拳腳,把場子找回來。同時,也不要忘了,努力修行,早日晉升中階。最好是奪得班頭的位置,這是莫大的榮耀,對我們赤家也是一種幫助。」
「是的,爺爺。」古月赤城大聲應和。
「呵呵呵,這股精神氣才像我們赤脈的繼承人模樣。孫兒你好好努力,爺爺為盡全力幫助你的。」